第22章
第 22 章
chapter 22
柯白渾身怔住，雙手虛扶在半空中，一動不動盯着眼前的人，一個字都沒有開口。
孟詞看着柯白的神情，忽然笑了一下，她輕垂眸，落下一滴淚，眼中恢複恨意，再次問她: “告訴我，唐醉之是誰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柯白依舊沒有回答她的話。
唐醉之是誰啊……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唐醉之是誰，唐醉之是孟詞的女友，失憶之後便全都忘了幹淨，她不知道孟詞為什麽突然想起來。
又在這時候向她質問。
“是誰告訴你的”柯白啓唇問她。
孟詞聽見她這句話，徹底死心，她輕笑， “原來都是真的，是你騙我。”
語氣裏盡是悲傷的絕望，像是一個人被搶劫了所有財産過後的絕望。她沒有記憶，所以由着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可那樣的念頭，匆匆一閃而過，連自己都覺得是無稽之談。
可就是這樣荒唐的事情，偏偏發生在了她身上。
多麽可怕啊，一個陌生人，拆散她與唐醉之，然後把她綁在身邊，欺騙她，從頭到尾。
這個世上，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人
柯白知道事情敗露，遂向她道歉，她伸手去觸摸她的臉龐， “對不起，阿詞……”
孟詞忽然反應激烈，一把打開她伸過來的手，帶着恨意哆嗦道: “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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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白看着孟詞突如其來的轉變，一時愣住，她皺眉輕喊: “阿詞……”
孟詞躲開她的碰觸，像見到一個惡魔一樣避開她，她扶着身後的床慢慢站起來，嘴裏不斷地呢喃着: “別碰我，我說了，不要碰我……”
她站起身，轉身要離開。
柯白皺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桎梏住她，冷聲說: “你不許走!”
孟詞驚愕地擡起頭，眼眶猩紅，帶着濕潤，質問她: “你想幹什麽”
“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
孟詞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滿是恨意，憤怒地笑了， “那重要麽你自己做的事情，難道不清楚麽”
柯白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可她此刻什麽也不在乎，她只想将眼前的人留在身邊，她緊緊拽住她的手腕，問她: “你要去哪兒”
孟詞攥緊拳頭，盯着她的眼睛，冷聲說: “離開這裏，永遠不會再回來。”
柯白看着她，這樣的眼神并不陌生，即便是失憶了，可帶着恨意的眼神，卻和從前如出一轍。
她帶着僥幸的心理，覺得不會有那麽一天，她明明信誓旦旦地篤定她不會知道，可老天偏偏像是故意和她對着幹。
“如果我說，我不讓你走呢”柯白攥住她的手腕，漠聲說。
孟詞聽得好笑，忿恨反問她: “你憑什麽!”
“憑我愛你。”
孟詞無情譏諷: “愛你懂什麽是愛麽，不，你不懂，如果你懂，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柯白被她批判地一無是處，她低頭承認: “是，我是拆散你和唐醉之，可她又有多愛你呢還不是為了前途一樣不要你舍棄你麽為什麽你要為了這樣的人離開我阿詞，我愛你。”
“放手。”孟詞無動于衷，連目光都不願意再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無法接受這場騙局，也無法接受這一場騙局裏的愛情。
這些算什麽
一個人失去記憶，難道就真的抛棄了過往的一切麽那些過往，又真的可以當做不存在麽
她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麽自己面對眼前的人會患得患失。
面對着一個人陌生人，一個拆散她與愛人的仇人，陷入愛河，發生關系，相互訴說誓言……
多麽可笑呵，這個世上，為什麽會有這樣荒唐的事情……
一場欺騙，讓她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一個沒有尊嚴的小醜。
是她錯了，或許是懲罰，懲罰她在愛情裏迷失掉自我。
她早該知道，人不能這樣，是她太蠢看不清這一切，心甘情願被人騙，而如今這一切，是她活該。
如果再不能及時抽離，她千該萬死。
孟詞轉身，再一次盯着眼前的人，不再有任何的猶豫，無情地開口: “放手，我讓你放手!”
孟詞奮力抽出自己的手，頭也不回地出了這個房間，這個承載她此刻所有記憶的地方。
下樓走到門口，孟詞開門出去，擡眼就看見站在門外的唐醉之。
柯白從樓梯上下來，也一眼看見了門外的人。
她怔住片刻，一時忘記了反應。
唐醉之為什麽會回來
她不是應該在英國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柯白也終于知道，孟詞到底為什麽知道這件事了，是唐醉之回來了，一個她以為沒有任何變數的人回來了。
她以為只要孟詞想不起來，一切都是可控的。
可她卻忘了一個唐醉之。
她算計好了一切，卻唯獨沒有算到，唐醉之居然會回頭!
唐醉之站在門口，門廊上昏黃的燈光照在她身上，她神色平靜，看着孟詞身後的人，嘴角輕輕勾起，似有嘲諷。
柯白腳下像灌了鉛一樣一動不動，緊緊攥緊手掌，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唐醉之帶着孟詞離開。
“阿詞。”柯白開口叫她，聲音裏無盡沙啞。
她牽起唇角，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問她: “你還愛眼前這個人麽”
柯白知道孟詞并沒有想起來，失憶哪裏那麽好恢複，她如今所知道的一切，不過全都是唐醉之告訴她的。
沒有了過往的記憶，愛得再深又如何，更何況唐醉之抛棄過她，她不相信，孟詞還會一如從前愛她
相反的，這近一年的時間裏，她感受得到，孟詞愛她。
有時候人是會變的，感情也會變。
一場失憶，就可以不費吹飛之力就改變這一切。
沒有等到孟詞的回答，柯白篤定地說: “你不愛她，阿詞。自欺欺人沒有意思，你愛的，是我。”
多麽殘忍呵，殺人還要誅心。
孟詞從沒有像這樣一刻，恨自己失去記憶，一場失憶，讓愛與恨全部颠倒，愛的人變不愛了，應該恨的人，卻又無可奈何地深陷了……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唐醉之目光落回孟詞的臉上，她聽見柯白的話，神色怔默良久，最後垂下雙眸，伸手牽起她，輕輕說: “我們走。”
孟詞沒有反抗，任由着唐醉之帶着她離開。
她知道自己這一刻其實不應該跟着唐醉之離開，可當着柯白的面，她還是這樣做了。
或者潛意識裏，她想故意報複柯白，報複她這樣的自以為是。
孟詞一句話沒有說，就這樣随着唐醉之一走了之。
獨留柯白一個人留在原地。
車子就在門口，孟詞什麽也沒有帶，跟着唐醉之上了她的車，駛離這裏。
深夜裏，公路上空蕩沒有一輛車，忽明忽暗的路燈映射進寂靜的車廂裏，生出些許蕭瑟的意味。
“送我去酒店吧。”孟詞開口說。
唐醉之開車的手指微頓，這樣冷漠的語氣，她從沒有聽見她說過。
戀愛之前，到戀愛之後，都沒有過，可卻出現在這樣的時刻。
“你怪我，是不是”唐醉之淡聲開口問她。
孟詞依舊低着頭，視線落在雙膝之上，過往一切她都想不起來，更想不起她們之間的情感到底如何。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沒有人明白這種感受，虛浮在半空中的無助，她想不起的那些過往，如今全都湧上來，她甚至連那張臉都記不得，可現在，全都逼上來讓她做決定，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孟詞垂眸，淡聲說: “沒有，沒有人會為了誰放棄自己的事業和夢想，即便是我，我也無法明确地做出決定，我沒有怪你。”
唐醉之是星璇的新總監，她是一個有才華也有能力的人，所以憑什麽就要求她會為了別人而放棄自己的事業。
易地而處，自己又真的會為了她，而放棄自己的夢想麽
唐醉之聽着她的回答，中規中矩，理智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她沒有想過孟詞會失憶，當初柯白逼迫她，她放棄了孟詞，可後來又反悔回國，她想過無數種面對她的場景，有痛苦，有絕望，有恨意……
可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理智。
她寧願孟詞怪她，恨她。
是她的錯，沒有經受得起考驗，放棄了她。不論怎麽樣的結果，她都認，只是不想再放棄她。
唐醉之心裏苦澀，她看着前方無盡頭漆黑的公路，忍着錐心之痛問她: “那你會原諒我嗎”
車廂裏很安靜，公路兩旁的路燈飛快地從窗外閃過。
回答她的是長久的沉默，孟詞沒有說話。
能夠體會，卻不代表可以原諒。
因為那是一場真真實實存在的背叛。
不論原因是什麽。
唐醉之沒有等到孟詞的回答，也明白她的默認。
她沒有奢求過什麽，即便是從頭再來，她也不想放棄。
“我明白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我堅持了，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論唐醉之承認與否，她都知道，剛剛柯白的那些話裏的意思，曾經愛她的孟詞，早已忘記了她的存在，甚至于愛上了別人。
“可阿詞，我不想放棄，不論做什麽，我都願意彌補，我不相信，那些曾經，真的都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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