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chapter 44

孟詞徹底喪失了求生的意志,她幾乎整日整夜地無法入睡,身體的病痛與心理的絕望一齊折磨着她。柯白怕她出事,所以時時刻刻地守在她的身旁。

可千防萬防,還是出了纰漏。

孟詞在浴室裏自殺,手腕被刮眉刀劃開一道很深的口子,鮮血染紅了整個浴缸,柯白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她坐在地上,昏迷不醒,那觸目驚心的鮮紅,吓得柯白心跳幾欲停止。

她抱起她,連忙開車去醫院,一路上,她連闖了七八個紅綠燈。

萬幸送得及時,發現的時間又早,人搶救了回來,脫離了生命危險。

只不過,孟詞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即便搶救了回來,這樣的事情,誰并無法保證,會不會發生第二次。

柯白開始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旁,從洗澡到吃飯,睡覺,柯白全都要保證孟詞時時刻刻在她視線之內。

房間裏所有可能出現的一切利器,都被柯白收。

她抱着她,可卻感受到那顆心再也沒有了溫度,離她越來越遠。

她像是一口裝滿死水的深潭,從此以後再沒有了生氣。

柯白終于如願以償,得到了孟詞。

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醫院裏,孟詞坐在床邊,長發披在身後,她雙手抱膝看着床旁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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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私人醫院,她從南城二院出院以後,就一直在這裏休養。

已經快要整整一個月了。

天慢慢變冷,夏天也終于要過去了。

天空變得灰蒙蒙地,窗外的大樹,每天都在落着黃葉。小道兩旁的草坪也漸漸變得光禿發黃,整個世界都不再有顏色,孟詞仰頭看着那一片片落葉飄下,神色發着呆。

門外有敲門聲,孟詞也沒有回頭。

只猜測,肯定不會是柯白。因為她從不會敲門。

房間裏寂靜,只有開門關門的聲音。

“孟詞……”

聲音從背後傳來,孟詞眉眼忽然活泛了下,她聽見聲音慢慢回頭,看見站在離她不遠處床邊的林意歌。

她大概快要有一年的時間沒有再見到她了。

孟詞努力翹了翹唇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林意歌隔着距離看着坐在窗邊的人,她瘦了很多,原本就大的一雙眼睛此刻變得更大,深深凹陷進眼窩裏,沒有了往日的光芒,滿目瘡痍,只剩下絕望和空洞。

她慢慢坐下來,坐在床旁的凳子上。

垂眸看着自己的雙膝,林意歌慢慢開口: “阿詞,對不起……”

孟詞沒有應她的話,更沒有看她,目光依舊看着窗外的枯樹。

林意歌看着她的側臉,自責地說: “我知道自己騙了你,醉之的死,我也有責任。如果當初我告訴你,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林意歌受柯白脅迫,一如當初的唐醉之,她們都有無可奈何的苦衷,那人只手遮天,她沒有辦法。

林意歌見孟詞依舊一個字都不願意說,她垂下眼睫,道: “我知道你怪我,我也曾無數次想要将一切都告訴你,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父親化療了整整一年,如果沒有錢,我沒有勇氣去承擔那些後果……”

眼淚漸漸模糊了雙眸,林意歌繼續哭着說: “我其實很害怕,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親眼看見你進入這個局,卻什麽也做不了,阿詞,真的對不起……”

事情已經釀成,如今說什麽都是無濟于事。

她的卷卷,再也不能回到她的身旁了。

孟詞仰頭,看着窗外那些枯敗的樹葉,忽然覺得都釋然了。

那一段噩夢,是她生命裏的插曲,現在都結束了,她只盼望着,能夠記起她和卷卷的曾經。

僅僅那四個月的日子,太少太少了。

“這一年,你過得好嗎”孟詞忽然開口問她。

林意歌抿住眼淚,嘆了口氣說: “父親的病情一直反複,還是老樣子。”

孟詞不知道林意歌的遭遇和經歷,只記得那時候,她總要請假回家,有一回爬山采風的時候也是。

她原以為是她戀家,那時候她還很羨慕她,可以有想陪伴的親人。

卻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已。

“郁薇呢你們後來有再聯系麽”孟詞問。

提起郁薇,林意歌忽然愣住,她擡起滿是淚痕的眼看着孟詞的側臉,牙關顫栗着,終于說: “阿詞,我和郁薇,并沒有在一起過。”

孟詞目光稍稍頓了一下,随後聽見林意歌又說: “那晚,你和郁薇什麽也沒有發生,一切都是柯白做的局。”

孟詞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往事記憶忽然全部浮上來,淚水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依稀還記得那時候的痛苦與自責。

林意歌咬牙忿忿地說: “全都是柯白做的!包括那些記者和報道,全都是她放出去的,阿詞,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造成了如今的一切,包括醉之的死,如果不是她的逼迫,醉之不會離開南城,離開你,一切都是她!一切都是她!”

孟詞牙關顫栗,感受到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她恐懼着這世上所有的一切。

她以為她愛她,所以才造成了這一切的悲劇,以愛做緣由,似乎一切都有了可以解釋的餘地,她也找到恨意的根結所在。

可如今又算什麽

呼吸也在顫抖,眼淚不受控制地眼眶裏湧了出來。她終于明白,為什麽那時候她總覺得患得患失,其實不是她胡思亂想,原來只不過是,是柯白恨她……

她帶她去了慈善拍賣會,又為她買下一條天價的手串,昭告所有人自己是她的女友,是她心尖上的人。

再然後,便用郁薇和林意歌為餌,引她上鈎,緊接着,再将消息放出去……

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便就有多少人看她的笑話。

她将自己像小醜一樣玩弄于股掌之中,策劃了所有的一切,然後再以愛之名,就只是為了毀了她麽……

孟詞閉上眼睛,耳畔只聽得見林意歌顫抖的哭聲: “你以為賀南為什麽會平白無故消失了一陣子,是柯白動的手腳,你以為為什麽沒有人敢接近你,那是因為她們都怕柯白,她那樣的人,什麽做不出來。”

孟詞之間掐進血肉裏,連疼痛都變得麻木無法感知。

這個世上,為什麽會有這樣殘忍的人……

她睜開雙眸,眼中只剩下痛徹心扉與滔天的恨意。

她緊緊攥住拳頭,啞聲說: “意歌,你走吧,離開這裏,永遠地離開這裏,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來過這裏。”

林意歌驚聲,喊她: “阿詞,你要做什麽!”

孟詞隐藏起眼中的情緒,閉上雙眼,說: “你走吧,醉之的墓在興隆公墓,你去看一看她。”

“阿詞……”

“走吧。”

柯氏集團辦公室裏,柯白站在窗前,腦海裏想起剛剛程理說過的話,他說:一個人失去了求生的欲望,那就代表着在這個世上,她失去所有在乎的東西和人,這樣的人,總會在某一天徹底崩潰。

要想讓她好起來,就必須要找到一個讓她在乎在意的人或事物,讓她有努力活着的期盼。

在乎的人……

她在乎的人,除了一個死去的唐醉之,還會有誰

手機響起叮咚一聲,是醫院按點發送過來的短信。

她無法扔掉公司的事情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裏,所以就專門讓人每隔一段時間給她發送一條信息,以此保證孟詞不會出事。

可這樣終究不是事,她無法每分每秒地守在孟詞的身邊。

只要有片刻的疏忽,就可以讓她後悔終生。

柯白放下手機,桌上堆積了許多的文件,最下面還壓着一份文書,她恍惚愣了下,然後随手抽出來。

裏面夾雜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她恨之入骨的女人。

而她的身旁,站着孟詞。

深夜,柯白忙完工作,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貴賓區這一層很安靜,連腳踩在地毯上,都幾乎沒有一點聲音。但值班臺的人還是看見了柯白,她站起身,恭敬道: “柯小姐。”

柯白問: “她今天還好嗎”

護士說: “白天還是老樣子,只不過晚飯沒有吃。”

柯白沉默了片刻,随後道: “知道了。”

她走向房間,輕輕推開房門。

這是一間套間,所有陳設應有盡有,卧室,衣帽間,辦公間,甚至于運動房,都是一應齊全的。

卧室裏,柯白旋開房門,看見昏暗的床榻上躺着的背影。她擡頭看向窗旁,她又忘記了拉上窗簾,今夜沒有月光,所以房間裏也幾乎沒什麽光亮。

柯白走過去,輕輕拉上窗簾,生怕滑軌的一點聲音吵到她。

她将包扔在窗旁地下,随後轉身走向床邊,她脫去身上的衣服,和身躺在她身旁,從後擁住她的身體,腦袋埋在她的後頸裏,聞見她身上淡淡的味道,才覺得心安。

手指從衣擺底下深入,攀岩而上,孟詞忽然睜開雙眼,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下。

柯白察覺到她的動作,她微擡起頭,睨着她的側臉,輕輕問: “還沒有睡着麽”

孟詞與她隔開距離,然後慢慢坐起身,漆黑的房間裏,沒有一絲光亮,柯白躺在床上,仰頭看見她就那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柯白發覺她的情緒,即便是漆黑一片,她也依舊能夠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她也坐起身,輕聲問她: “怎麽了”

孟詞攥緊手心,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那道隐約的輪廓。

她忽然開口,聲音像染上了一層冰霜,柯白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聽見她的聲音,她問: “柯白,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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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說些什麽,最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怕影響大家看文的狀态。這篇不會長,已經算是後期快收尾階段了,閱讀愉快【二三次元請注意區分】#順便求一下下本要寫的文《當紅女星壞了死對頭的孩子》的收藏,第一次寫生娃的文,蘇爽甜溫馨向的,感興趣的親們可以戳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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