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清醒廿一天
清醒廿一天
隋唐又夢到元明清了。
這次的夢裏……是三年前。
那時候的元明清還稍顯青澀,他夢到的是自己告訴元明清,他決定追陸程的那一天。
“靠!隋唐!你是不是大xx?”處于上帝視角的隋唐忍不住罵了一聲。
但當時的自己毫無所覺。
隋唐簡直生無可戀,這就相當于你曾經做過一件很尴尬的事,現在又把它翻出來在你面前公開處刑。
而且這已經不光是尴尬了。
元明清如同自己記憶裏的一樣,義正詞嚴的跟他說陸程不是良配。
“我覺得他挺好的,他不是良配,難道你是?”記憶裏的自己這樣說。
“他是啊他本來就是!”喊多大聲,自己也聽不見。
隋唐上去就是一拳,打在空氣上。
就三年前那腦子,不如掏出來甩牆上。
元明清的神色肉眼可見的受傷,可當時的自己愣是沒感覺出來。
可這次他看見了那會兒沒能看到的。
元明清強撐着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了隋唐自己想做的事兒——他一拳砸在牆上,右手骨節的位置,血肉模糊,用了不知多大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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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從不曾見過元明清那樣的表情。
隐忍,悲戚,又痛苦。
他好像哭了,這是自己第二次在夢裏看見他哭,上一次,是那個所謂原本劇情的葬禮。
他好像在低聲念着什麽,隋唐急切地貼過去,聽見他極小的聲音說——
“可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
隋唐心神震蕩,如遭雷擊。
元明清在那個時候就喜歡自己了嗎?
他不知道,他一直不知道。
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還沒來得及告白的時候,告訴自己,他喜歡別人,并且打算追求那個人。
隋唐想想都覺得心疼得要爆炸,三年前的自己一點兒不開竅,錯把魚目當珍珠,到底有什麽好的?
同樣,換作自己是元明清,恐怕沒有這樣的忍耐力,說不準早就像那小說裏寫的似的,當場就得黑化了。
按他隋唐的性子來,喜歡誰就得去追,如果太喜歡了,追不上也得想盡辦法追,就像自己對元明清耍得那些他看破不說破的小心機。
求而不得的劇本他都受不了,更不要提像這樣遠走異國他鄉三年。
元明清啊元明清,你是戒過du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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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的隋唐看到身旁沒人,馬不停蹄下樓找人,在衛生間裏堵到了元明清。
元明清:“早安,睡得好嗎。”
隋唐現在腦子裏全是自己夢見這事兒,見人還在心下安心了幾分,怼臉就是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好久了。”
元明清按着門框防止這風風火火的小人兒被碰着,一愣神:“是,好久了。”
“你沒聽懂,我是說,三年之前。”
元明清看他眼神篤定,像是知道了,卻又像是……剛知道?
“是。”
聽見這個回答,隋唐既覺得安心,又覺得堵得慌。
“你為什麽不說?”
元明清只是看着他。
說什麽呢?說我喜歡你,在你說了要和別人告白并且要追那個人的時候嗎。
元明清無所謂什麽自尊心,可他知道隋唐認準了的性子。
“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讓你多想。
元明清嘆口氣:“你啊,從來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他原本以為隋唐撂下話,片刻就能追到人,且兩人會過得很好,畢竟在他眼裏,隋唐就沒哪裏是不好的,所有人都應該喜歡他才是。
只要隋唐能好好地,那他如何也就沒什麽關系的。
可隋唐過得不好,他一直知道。
只是隋唐一日不放棄,他就一日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看他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他怕,怕自己忍不住做什麽,還不如離他遠遠的,那就不會因為自己過于激烈的情緒而傷害到他分毫。
直到他接到展鵬的那個電話。
繃不住了,一切都繃不住了。
他的退出不能是涵蓋隋唐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可能,于是他當機立斷就飛了回來,沒什麽能夠阻止他。
他未曾跟隋唐講明過,回來的路上他究竟想象了多少種可能,做過多少心理建設才能忍住那些離譜又可怕的想法給隋唐打了那一通電話。
如今他在慶幸,慶幸自己回來了才有這樣的機會。
元明清把隋唐擁進懷抱裏。
“糖糖,你知道QT為什麽叫QT嗎。”
隋唐當然不知道。
“清唐。”
所以這是……元明清用他們兩個的名字命名的?
隋唐癟癟嘴:“你又是這樣,什麽都不說。”但什麽都做了,讓別人什麽都不知道,很有成就感嗎?
隋唐說不出來心裏是什麽滋味,他比隋唐自己想象的,好像還要更愛隋唐一些。
隋唐就是因為撞了0531這堵南牆,才覺醒了屬于自己的意識。
如果不是這樣……隋唐其實已經不太敢想象了。
元明清揉揉他的頭發:“還好現在你在我身邊。”
“嗯。”隋唐把自己嵌進元明清懷抱裏,“對不起。”
很久以來都是元明清跟隋唐說對不起,隋唐這句一出元明清垂頭看他。
“一直沒能知道你的心意,回應得太晚。”再早一點就好了,最好能回到他們小時候,從小就定下來,誰都別惦記他的哥哥,自己也不會走那麽多歪路。
元明清心軟得一塌糊塗:“不晚。”
只要是隋唐,什麽時候都不晚,能等到,就已經是天賜了。
隋秦前陣子一直在忙公司的項目,整天飛來飛去人影都見不着,全家聽說元明清和隋唐在一起了的事情都覺得不太真實。
這不,隋秦剛有個空當趕緊喊倆人吃飯。
“你緊張嗎。”隋唐攪了攪咖啡。
元明清按住他的手:“咖啡都快被你攪成水了,糖糖。”
天不怕地不怕的隋唐就怕他大姐,一想到見大姐,他比倆人公開跟家裏說在一起了都緊張。
隋秦特有的腳步聲随即傳來:“糖糖。”
“大姐,這裏。”
“臭小子,我看看,好像又長高了?”
隋唐:“大姐,我都二十多了還長個兒,錯覺。”
隋秦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鏡片:“成啊,倆人夠隐蔽的啊。”
明明上次他倆回家還沒在一起呢,不過隋夏提前打過電話,說覺得倆人之間氣氛不太對勁,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隋秦姐。”元明清倒了杯檸檬水:“提前點了他們的特制菜,将就吃點。”
“嗯。”她本來也不是為了來吃飯的:“不過主廚真的不會跟你急嗎。”人家輕易不做的特制菜被你說随便吃點兒?
元明清:“無妨,老熟人。”
隋秦帶着點審視和調侃的目光看向元明清:“老實說,要不是這樣的場合,我見你大概需要找秘書提前約。”
元明清:“隋秦姐說笑了。”
隋唐看倆人有來有往很熟稔的模樣:“你們理理我。”
隋秦把目光轉回自家弟弟一瞬,複又看向元明清:“我想你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麽。”
元明清只是握住隋唐左手:“大姐。”
沒有什麽多餘的話,只是用了個更親近的稱呼。
“小時候我說過很多次你也喊我大姐就好,但你從來沒改過,總是連名帶姓地喊我姐姐。”
元明清沒接這話,只是語氣堅定地:“我會對糖糖好,盡我所能。”
隋秦想在他眼中看出什麽。
隋秦:“你是不是早就……”
元明清:“是。”
隋秦在他眼中讀出了很複雜的情緒,聰明人之間向來不必說得太多。
隋秦忽然意識到,元明清對糖糖的感情看起來比自己以為的要多得多。
感情嘛,誰用情至深誰就要付出得更多,元明清顯然是更會付出的一個。
她這個傻弟弟啊,她都有些心疼元明清,都是自己當弟弟一樣看着長大的,她都太清楚兩個人的性格。
也就是元明清這樣的人,能包容隋唐那跳脫的性子。
而她只要确認過兩個人都是出自本心想要在一起,那就沒什麽好不放心的。
至少在隋秦的認知範圍裏,元明清一直是個很可靠的人。
“大姐,你多說兩句話,你倆這,我有點兒瘆得慌。”
隋秦這才笑起來:“怎麽着,你是覺得我會來棒打鴛鴦還是怎麽的?”
“哎喲我的好大姐,我哪兒能把您想得這麽狹隘呢,您肯定不能啊。”
“……”臭小子,這小心眼子都用在親大姐身上了,意思是她要真來棒打鴛鴦,先把這話給她堵回去。
隋秦還是明示了态度:“你們倆的事,我同意。”不反對,完全同意。
隋唐聽這話松了口氣。
元明清桌下微微攥緊的手也松了松。
看似風輕雲淡,實則怎麽可能不緊張,不過是全都被他收斂在最底層的情緒裏,壓抑着不露出分毫。
這又不是談生意,談不成大不了不做了,可隋唐,他是無論如何誰反對都不可能放手的。
最好的情況是,如果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他和隋唐都會很幸福。
隋秦:“但是……”
隋唐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隋秦:“有一說一,你倆不能是鬧着玩兒,等糖糖畢業,差不多了就要結婚。”
隋唐:“……姐您說話能不要這麽大喘氣兒嗎?”
“呀呵你小東西的,剛才嫌我不說話,現在又嫌我說話多是吧。”
“沒有,我來不就是為了讓我美麗的大姐訓導兩句的嘛,哪兒能呢。”
隋秦:“就你會說。”
隋唐警報解除,這就開始嬉皮笑臉:“我善良美麗的大姐不就愛聽我說嗎。”
隋秦瞟兩人一眼:“真是奔着結婚去的?”
隋唐看像元明清,像是也在等一個答複。
元明清:“是,我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我一直有在規劃我們的未來,如果糖糖願意的話,等他到法定年齡我就想要跟他結婚。”
這是很明确的說法了。
隋秦既是代表自己來的,也算是代表隋家來的。
“你這麽說,那我沒什麽想問的。”
隋唐瞪圓了眼睛:“就這就不問了?”方才還怕她姐不讓倆人在一起,“是我親大姐嗎?你也不怕元明清把我賣了?”
“賣你?真到那份兒上,我看他賣自己也不可能賣你。”隋秦皺皺眉:“再說了,您這少爺脾氣,值幾個錢。”
隋唐摸摸鼻子:“你這就有點不禮貌了。”
元明清笑:“我會對你好的,答應你了,賣誰也不能賣我的糖糖。”
大齡姐姐表示受到暴擊:“瞅你們倆這樣兒,我是不是也該談對象了。”
“是啊是啊,給我們隋家找個好女婿!”
隋秦:“隋唐我看你現在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隋唐一勁兒往元明清懷裏躲:“哎哎,別動手啊大姐,就說是包間好歹外面這麽多人呢,我都多大啦。”
隋秦喊了倆人下周回去吃個飯,也算正式跟家裏說道說道。
等人走了,元明清:“怎麽樣,要嫁給我嗎。”
隋唐:“我還小呢。”
元明清:“哪兒小。”
隋唐:“耍流氓是不是!”
元明清握住他的手指親了親:“早晚合法地對我們糖糖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