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李翠抓着楚遙的手叮囑：“遙遙, 你們難得開車回去一趟，一定要盡可能的多換些東西，咱們要過年呀, 我不挑的，雞蛋, 母雞, 豬肉, 魚肉，曬幹的山貨……，什麽都行。”
她覺得就算車裝不滿, 也得裝個半車吧！
楚遙乖巧點頭：“娘，我知道了, 您就放心吧。”
按照這次她們準備的東西，肯定能換很多吃的喝的。
和婆婆揮手道別, 楚遙就跟着俞銘爬上車, 她坐在副駕駛, 歪着頭問：“你就這麽把車開出來了，你們隊長沒說什麽？”
她原本以為俞銘想把車開出來要走些流程呢, 沒想到竟然隔天直接就把車開出來了！
俞銘兩眼緊盯着前方, 搖頭：“沒說什麽, 等我回去的時候自己給車把油加滿就行了。”
至于別的, 完全沒必要。
楚遙羨慕：“那你們隊長還挺好的。”
俞銘：“……你們國營飯店也挺好的。”
自從知道他媳婦做了什麽以後, 他就覺得國營飯店的曲經理和王大廚也不容易。
小兩口進行了一番商業互誇以後, 就開始興致勃勃的套路要換什麽了, 她們這次不光帶了瑕疵布, 還有很多票。
楚遙壓低聲音說：“我想換個豬蹄。”
但這可不是她說換就能換的，要想換豬蹄, 恐怕得去大隊部找孫宏叔才行啊，當然了，也可以等分完以後她們去找人家換。
“我會做。”俞銘立馬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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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家，他對自己的定義特別清楚。
楚遙：“……”
行吧，她努努力。
她抿着嘴唇說：“我們大隊靠山，每年大隊都會組織人上山，也不知道咱們回去還有沒有好吃的。”
她們楚山大隊不是很缺野味，因為每次雙搶之前，大隊都會組織人進山尋找獵物，或者說把跑到外圍的獵物處理一下。
俞銘趕緊說道：“沒關系，楚山大隊如果沒有，等我出去以後可以在外面換。”
咳咳咳，他們隊裏好多人都是這麽夾帶私貨的。
楚遙一愣，反應過來趕緊說：“外面的人可靠嗎？”
可千萬別前腳換了，後腳被人連人帶貨都端了。
俞銘仔細想了想，搖頭：“這個也得看運氣，如果沒人查就沒事，如果有人查……”
那就完蛋了，工作沒了不說，可能還要去勞改。
楚遙立馬說道：“那就不要在外面換了，咱們以後就來楚山大隊換就行了，這裏比較靠得住，就算有人查，也能說是回娘家拿的。”
至于娘家為什麽能有那麽多東西，哈，真到那個時候，她相信和她換東西的，都願意說是她娘家。
“行。”俞銘點頭，心裏卻在想，以後要是真有隊裏的老人帶着，說不定他也會夾帶私貨，但現在還是算了吧。
楚遙一點也不知道她的老實人對象在想着怎麽陽奉陰違，她還在為自家對象聽話而開心呢。
……
這一次到楚山大隊，楚遙壓根就不用去找趙婆子，因為很多人都看見車了，換句話說，很多人都來看熱鬧。
看見街上站着這麽多人，楚遙都驚着了，她探出頭問：“馬二嬸，這麽冷的天，你們怎麽這多人都在外面站着呀。”
而且還起這麽早，如果不是要來楚山大隊，她肯定起不來！
馬二嬸笑呵呵的沖她招手：“遙丫頭，快下來，你來的可真巧，今天大隊裏殺豬。”
楚遙：“……”
殺豬！！！
她這次真的驚着了，畢竟來的時候還想着買個豬蹄，現在機會就來了呀，她直接下車，然後朝着俞銘說：“你先回家，我跟着馬二嬸去看看。”
潛臺詞，她要肉，要肉。
俞銘嘴角抽了抽，老實點頭：“好，我回家等你。”
等俞銘走，楚遙才看向馬二嬸：“馬二嬸，還是在大隊部那兒嗎？”
馬二嬸還戀戀不舍的看着車，心不在焉的說：“在大隊部，遙遙，你們怎麽開着車來了？咋沒騎自行車呢，不是，你們這車怎麽開出來的？”
說着話馬二嬸就覺得難受了，自己家裏別說自行車了，連個車轱辘也沒有啊，遙遙竟然就能坐車！
楚遙眨了眨眼睛，乖巧說：“借的，俞銘從他們運輸廠借的，大奶奶身體不舒服，我和俞銘回去的時候帶着大奶奶一起。”
馬二嬸立馬回神了，她看着楚遙：“你們專門從廠裏借車，就是為了接大奶奶？”
她懷疑是聽錯了，畢竟當初楚遙和楚家的那些長輩鬧的可不好，這孩子也太念舊情了。
楚遙笑着說：“也不算是專門吧，我和俞銘還想順路換些雞蛋，馬二嬸你也知道，城裏什麽都缺，有時候連個雞蛋都買不着。”
馬二嬸：“！！！”
這次馬二嬸更震驚了，比楚遙和她對象開着車更讓人震驚，畢竟車也和她們沒關系，但換東西不一樣，這才是對他們有好處的呀。
“換換換，遙遙啊，你這次準備換多少雞蛋，自從你上次換過以後，我們就都等着呢，天天盼着你呢，不過你要是早來幾天就好了，我們把那些不能再放的都拿去公社換了。”說到這裏，馬二嬸還有些遺憾，公社的那些人哪有遙遙好說話，淨想着壓錢。
楚遙嘴角抽了抽：“馬二嬸，我上次換了那麽多，總得吃完才能接着換呀，再說了，俞銘前段時間去外地了，他剛回來。”
她努力保持微笑，心裏卻在想，幸好她沒早幾天來，不然拿到的雞蛋都不能放！
馬二嬸想到她們家裏才三個人，有些遺憾，想到什麽，她立馬警覺的問：“遙遙，你這次準備換多少雞蛋？”
要是換的少，她現在就去告訴親近的那幾個姐妹。
楚遙想了想，豎起一根手指頭：“還是換一百吧，家裏還有上次腌的鹹雞蛋呢。”
多了真的吃不了。
馬二嬸想了想，試探着問：“能不能再多一點，咱大隊裏有雞蛋，不缺。”
“……我們家裏吃飯的人少。”楚遙沉默片刻說道。
馬二嬸不死心：“這都過年了，你們不走親戚嗎？雞蛋多好的禮物呀。”
她想讓楚遙多換點，這樣她以後在其他人面前也能好好炫耀一下，畢竟這可是她說服楚遙的。
楚遙一愣，這是她沒想過的，她想了想點頭：“馬二嬸說的對，的确可以多一點，那就要二百個吧。”
她記得結婚的時候，俞銘家裏還有人來，只是關系好像不是很近，結婚這麽久都很少來往，但就像馬二嬸說的，要過年了呀，總的走親戚。
馬二嬸沖她擠眉弄眼的，“我覺得二百個也有點少，你看你們都在廠子裏上班，領導工友啥的難道不需要送點雞蛋？
楚遙：……
那也不能光送雞蛋呀。
對上馬二嬸期待的眼神，她小聲說道：“那我得回去問問俞銘。”
要是俞銘家裏真有那麽多親戚要走，那她就多換點，不然絕對不換，她可不是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人。
馬二嬸眼神瞬間變了，她也想起之前趙婆子說的話，心裏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原來遙遙在家裏說了真不算啊。
她趕緊說道：“沒事沒事，多點少點的也不影響啥，我們送到公社也是一樣的。”
遙遙可是她們看着長大的，她們可不能為了自己一時的方便就讓這孩子在婆家不好過。
楚遙頂着馬二嬸過分憐愛的眼神，心裏有些迷茫，她到底說什麽了，為什麽馬二嬸突然這麽說呀。
馬二嬸已經快速跳過雞蛋這個話題了，她搓着手問：“遙遙，這次還和上次一樣，是用瑕疵布換？”
上次的布說是瑕疵布，但她去趙婆子家看了，那布看起來和公社供銷社賣的也沒啥差別呀。
楚遙點頭：“還和上次一樣，除了瑕疵布還有各種票，對了，除了雞蛋我還想換點別的。”
說着她把自己想換的掰着手指頭數了一遍，到最後，馬二嬸眼神都麻木了。
馬二嬸：“……”
要不是今天大隊殺豬可以分肉，她恨不得現在就拉着楚遙回去換！
等到了大隊部，楚遙就看到隊裏大部分人都在這裏排隊，熱鬧的和過年沒什麽差別了。
她在大隊部掃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孫宏叔，扭頭問：“馬二嬸，孫宏叔在哪呢？”
她也想要豬肉呀，尤其是豬蹄！
正在和別人說話的馬二嬸左右看了看，果然沒找到人，她立馬說道：“你等着，我這就問去。”
沒多久馬二嬸就和趙婆子一起回來了，趙婆子搶先說道：“孫宏和杜書記都在大隊部裏面呢，我去喊去。”
馬二嬸：“……”
她就不該問趙婆子，這就是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忒會投機取巧了。
楚遙趕緊說道：“趙奶奶，不用了不用了，我進去找孫宏叔。”
她不是上門來找茬的，也不是公社領導，所以不用回把孫宏叔喊出來。
“那行吧，我們在外面等你。”趙婆子有些失望，最後還是湊到楚遙旁邊說了一句：“遙遙啊，我家裏的雞蛋都是專門給你攢的，又大又圓，我都沒舍得去公社換。”
上次遙遙給她換的布料是真好啊，她準備過完年就找人給她孫女做件新衣服，等她孫女相看的時候穿。
楚遙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以後同樣湊過去小聲說：“趙奶奶，等一會兒你就來我家。”
趙奶奶開心的不行，拍着大腿說：“你放心，我一會就去。”
楚遙沒敢和趙奶奶多說，她就趕緊去找孫宏叔了，她怕自己慢了，肉就分完了，她先敲門，等到有回應以後才推開門。
“呀，是遙丫頭呀，啥時候回來的？”看見她探頭進來，杜書記先是一愣，立馬熱情的說道。
哈哈哈，不熱情不行啊，要不是有楚遙，說不定現在楚山大隊還在楚振國的控制下呢，這都多虧了楚遙呀。
剛想打招呼的孫宏：“……”
他默默的轉頭看向杜書記，用眼神表明：老杜，你不對勁啊。
杜書記才不管孫宏在想什麽呢，反正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再說了，楚遙嫁到城裏，在國營飯店的上班，她對象就更不用說了，那可是運輸廠的工人，他要是把這份關系經營好，将來城裏有什麽招工的消息，他也能找到人打聽不是。
“孫宏叔，杜書記。“楚遙先是乖巧的打招呼，然後才說道：“杜書記，我剛回來。”
杜書記剛想問來大隊部找他們有啥事，就看見孫宏已經拿着帽子起身了。
孫宏手一揮：“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也是咱大隊的，走，給你分斤肉。”
楚遙眼睛立馬亮了，她識趣的說：“孫宏叔，我也不白拿，我給咱大隊錢。”
“看你這孩子，啥錢啊，你當孫宏是啥人，當咱大隊是啥了，你一個回門的閨女，咱還能要你的錢？那不能，是吧，老杜？”孫宏背着手笑呵呵的說，說完還沖着杜書記喊。
喊上老杜，他倆從自己的份額裏一人分給遙丫頭半斤。
杜書記也笑：“對。”
說完這句話他就沒好氣的瞪向孫宏，老孫這狗東西，搶他的話就算了，好事還想不起來他。
楚遙：“……”
她有點受寵若驚，以前楚振國在的時候，她可從沒這待遇呀，果然她和楚家八字不合，不過……
“孫宏叔，我想要豬蹄可以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孫宏瞪她：“你這孩子咋這麽不會吃”
說到這裏他話就頓住了，或許城裏人不缺肉，不對，是國營飯店不缺肉？
“那行，一會兒四個豬蹄都給你。”孫宏直接說道，反正和豬蹄相比，大隊裏的人也大多喜歡肥肉，越肥越好。
聽到自己可以把四個豬蹄都拿走，楚遙眼睛亮的吓人，想到自己手裏的那一堆票，她眨着眼睛說：“孫宏叔，我這次回來拿了一些瑕疵布還有票和大隊裏其他人換雞蛋。”
孫宏秒懂：“行，一會我讓你嬸子過去看看。”
要是有工業票就好了，他想買個熱水瓶，哦，大隊部也沒熱水瓶呢，他還得多努力呢，都怪該死的楚振國，害的他們大隊都沒辦法評先進大隊，今年先進大隊的獎品就是熱水瓶！
最後，楚遙離開大隊的時候很滿意，大隊裏其他人也很滿意，楚遙又來大隊換雞蛋了，能不滿意嘛！
“怎麽這麽多豬蹄，你把豬蹄都買了，多少錢呀？”俞銘看見她提着四個豬蹄進來，趕緊走過去接過來，同時下意識問。
楚遙進了堂屋跺腳：“孫宏叔沒要錢，我想着等過段時間去供銷社買個熱水瓶，就送到大隊部。”
孫宏叔拿大隊裏的豬蹄給她，她也不能讓孫宏叔難做呀。
此時的孫宏還不知道驚喜已經在安排着了……
“我去大奶奶家一趟，讓柳伯母和桂伯母給大奶奶收拾好，下午和咱們一起走。”楚遙在堂屋喝了一碗熱水，沖俞銘說道。
俞銘點頭，但想到大爺爺，他趕緊說道：“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他記得遙遙曾經說過，這個大爺爺可不是多好相處的人，他可不放心遙遙一個人回去。
楚遙想了想等他：“行，那你把圍脖和帽子戴好，外面冷。”
她和俞銘結婚到現在，好像真的還沒有和楚家人打過交道，既然如此，那就趁此機會帶着俞銘出去走走，等從大爺爺家出來，就順道去三爺爺家。
聽到還要去三爺爺家，俞銘頓住腳問：“那我們不好空着手去吧？”
楚遙提起手裏的紅糖：“我都準備好了，大奶奶和三奶奶一人一斤紅糖。”
可別小看這一斤紅糖，在農村，紅糖可是頂好的東西，尤其是她不想讓大爺爺沾一點！
俞銘什麽也沒說，聽話的跟着往外走，在他們家，遙遙說了算。
不過巧合的是，楚遙在大奶奶家裏見到了和大奶奶一起曬太陽的三奶奶，正好她不用再專門去三奶奶家了。
大奶奶和三奶奶看見她們兩個進來都很興奮，尤其是大奶奶，忍着腿疼站起來抓她的手：“遙丫頭可受苦了，都是那些眼瞎心瞎的狗東西害的。”
說着這句話她還瞪了一眼恰好從外面回來的大爺爺。
知道貴女婿第一次登門特意回來的大爺爺：“……”
大爺爺手裏的拐杖狠狠敲了兩下：“老婆子，你胡說什麽呢，遙丫頭她對象第一次登門，你趕緊帶着兩個兒媳婦準備做飯。”
俞銘都驚呆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楚遙，小聲問：“大爺爺留咱們吃飯？”
他的記憶應該沒出錯呀，大爺爺可是一個很古板的人，而且不是很喜歡遙遙，既然如此，怎麽還要留她們吃飯呢？
楚遙臉上的表情卻變都沒變，甚至心裏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大爺爺這個人不光古板，還死要面子，要老楚家的面子，就好像……
如果丢臉了，老楚家的列祖列宗能從棺材板裏跳出來找他算賬一樣！
大爺爺特別和藹的沖俞銘說：“這是應該的，遙丫頭家裏沒長輩，以後你們就來家裏吃飯。”
他們老楚家的臉面不能丢，絕對不能讓外面的女婿看不起他們楚家嫁出去的閨女，哼，他們楚家的閨女可都是有娘家撐腰的。
大奶奶掃了一眼大爺爺，已經懶得說他什麽了，扭頭和三奶奶說：“你去和三弟，今天中午都在這兒吃。”
“行，我去喊。”三奶奶笑呵呵的起身。
三奶奶是個脾氣很好的老太太，不然也不能和陰陽怪氣的三爺爺過一輩子！
俞銘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說實話他真的不懂，明明不是很喜歡，還得要留飯是什麽意思呀！
“大奶奶，你和三奶奶別忙了，我和俞銘還有事呢，我已經托馬二嬸找人了，我們準備換點雞蛋，馬二嬸一會就帶着人來了，我們得趕緊回家。”楚遙乖巧說道。
說着話她把手裏的紅糖分別遞給大奶奶和三奶奶，同時說：“對了，柳伯母，你和桂伯母把大奶奶的東西收拾一下，下午我們送大奶奶去醫院。”
剛想推辭不要紅糖的大奶奶和三奶奶的注意力立馬就被轉移了，三奶奶是驚訝：“咋，怎麽就要去城裏醫院了呢？”
大奶奶：“你這孩子，這事不用你管，你大爺爺去找大隊，到時候我們用拖拉機就行。”
遙丫頭也太實誠了，竟然真拉着她對象來了，但是她們又不是沒辦法，可不能為難小輩。
楚遙不願意，她來都來了，怎麽可能還讓大奶奶去借大隊裏的拖拉機呢。
不過楚遙說了半天都沒用，大爺爺和大奶奶都不同意，最後還是俞銘說：“大奶奶，正好是順路的事，不麻煩。”
大爺爺：“那聽你的。”
楚家的女婿說話有用。
楚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