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秦意南掀起眼皮,對這個話題沒一點兒興趣,他異常淡然的說,“沒有。”
謝行止松了口氣,只要秦意南沒心思找個人結婚,他陳姨再說秦意南也不能聽。
結婚過日子,那是秦意南跟別人過,找什麽樣的人,還得看秦意南。
謝行止又高興了,樂呵的,本來喝了酒腦子裏就亂,剛才洗澡的時候人差點兒出溜到地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扶了一下洗手臺,他估計現在還在洗手間趴着呢。
時間過得真快啊,他明明什麽都沒做,兩天就過去了。
和秦意南話都沒說幾句,更別說談談人生,聊聊理想,順便問問對方下一次什麽時候回來,他好數着日子,有個盼頭。
謝行止微微眯着眼睛,整個人縮進被子裏,身邊是秦意南,這間屋子空了那麽久,終于再一次有了秦意南的味道。
“大哥,有時候真挺想不通,為什麽這日子過得時快時慢的,”謝行止嘿嘿笑,“你有這種感覺嗎?”
秦意南也躺下,兩只手放在外面,伸手把燈關了。
窗簾沒拉,依稀能看見外面朦胧的月色,非常厚重,謝行止覺得,以前的夜色沒這麽厚重,以前在秦意南身邊又酸又澀又甜,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酸澀裏面的甜越來越少了,反而是參雜了苦。
說他放心嗎?他其實一點兒都不放心,秦媽媽說的話是一種信號,這種信號一旦釋放出來,容不得謝行止不去多想。
事情真要這麽發展下去,秦意南還真不如去出家。
“沒有,”秦意南淡淡的聲音響起來,“日子不都是這樣嗎,都差不多。”
謝行止的心懸着,他想放下去,可不管他怎麽努力,剛放下去又會提起來,他早已經習慣了秦意南淡然的态度,他曾經特別崇拜這種淡然的人生态度。
可今天,他摸不準這種态度下秦意南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麽,會不會在某一天秦意南也會動搖,也會産生結婚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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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行止心想自己還經得住這一遭嗎?如果秦意南再結婚,他怎麽辦?繼續跟在對方屁股後邊兒天天當小尾巴,天天意淫別人?
“我要有你這種覺悟,我早就成仙了我,”謝行止面露苦澀,“大哥,我給你說個事,想聽聽你的意見,成嗎?”
秦意南淡笑道,“說呗。”
“我有一朋友,”謝行止咂咂嘴,總覺得自己口幹舌燥,“就是他吧,他情況有點特殊,他是個男人,但他喜歡的人也是個男人,大哥你能理解嗎?”
“嗯?”秦意南微微疑惑道,“同性戀啊?”
“啊對,差不多吧,”謝行止沒聽出惡心,心落下來了一點兒,不過他也不确定,畢竟秦意南對什麽事兒都這态度,“不過也不能太确定,到目前為止他就只喜歡過這一個男人,這……能算真的同性戀嗎?”
如果今天秦媽媽不說那些話,謝行止也不會說這些來試探秦意南的态度。
他就是想知道,他大哥對于同性戀,對于男人喜歡男人到底是什麽看法。
“我也不清楚,”秦意南眼睛半阖半睜的,“應該算,他沒對女人動過心麽?”
“沒有,”謝行止說,“從頭到尾,就喜歡那一個男的,壓根兒沒想過別人,就是對方拿他當朋友,他也不敢告白什麽的,怕說出來連朋友都沒得做。”
謝行止說着說着突然就動容了,他知道他說的就是自己,雖然對方不知道,可這些從沒說出來的話說出來,總帶着一股酸辣吧唧的苦味兒,苦得他心肝兒發顫。
他是真怕啊,怕和秦意南成為陌生人,怕秦意南不理他了,怕他沒大哥了。
那幾畝玉米地裏還藏着他的小秘密呢,他把自己的心裏話寫在紙上,裝進小盒子裏,埋秦意南家玉米地裏了。
就是幻想着,有一天秦意南正在鋤地,哎,突然挖出來了他的小盒子,那可是寶藏,只要他打開,就能看見裏面裝着一顆真心。
真真兒的,放在太陽下又被埋在地裏的真心。
但是他沒留名字,他不敢。
謝行止就是想着,秦意南突然發現有個人默不作聲的喜歡了他那麽多年,他會不會好奇那個人是誰,會不會特別感動。
暗戀就是一廂情願,自己逗自己玩兒,還能把自己逗高興了,謝行止看自己那是看得透透的。
“懸,”秦意南眯着眼睛,“如果猜不透對方的想法,還是等等吧。”
謝行止呼出一口氣,“我給他說說吧,其實我也這麽覺得。”
黑夜的幽暗光澤嵌入謝行止眼睛裏,他轉頭看了一眼秦意南,眼睛黑幽幽的,秦意南興致不高,他能看出來,還沒昨天喝酒的時候興致高,可能是因為回來了,觸景生情。
他們回來的必經之路,有一處地方,他能感覺到秦意南的身體抖了一下。
那是謝小婉出車禍的地方,他也不想經過那裏,可只有那一條路,他也沒辦法,總不能把秦意南眼睛蒙上。
他真的很想把秦意南從那種痛苦的回憶裏拽出來,可秦意南多喜歡謝小婉啊,就像他喜歡秦意南一樣,讓秦意南去忘記謝小婉,不就是讓他放棄秦意南嗎?
啊不能再想了,光想想,就他媽的心如刀割。
謝行止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反正他睡着前最後的記憶是他盯着秦意南,對方雙手放在外面,平躺着,睡得板正,肩膀頭子露在外面,臉上的五官勾勒出來的曲線都他媽的好看。
謝行止,你真他媽的沒救了。
第二天一睜眼,謝行止猛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偏頭一看,一下就蹦起來了。
他旁邊空了。
謝行止一下緊張起來,那麽大個人呢?就他媽閉了會兒眼就不見了?
他一步跨下去,穿上拖鞋踢踢踏踏的跑下樓,秦媽媽在院子裏喂雞,謝行止沒在樓下看見秦意南。
謝行止思維一僵,腦袋毫無預料的疼了起來,他抽抽鼻子,聲音啞着,“陳姨,我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