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聽說陛下觊觎我(二)(捉蟲)

第2章 聽說陛下觊觎我(二)(捉蟲)

三人一同進了正堂,見過了父母,一家人坐在一起閑聊了幾句,李蔓瑛一會兒依偎着母親,一會兒又跑到哥哥們身邊,秋波流慧、顧盼神飛,眼角眉梢俱帶笑意,讓見到的人忍不住心軟。

很快便到了飯點,一家人圍坐在桌上用餐。李家向來簡樸,平日裏只吃一些家常小菜,今日難得鋪張。

“巧巧在家住幾天?”李正玉問道,巧巧是李蔓瑛的小名。

李母将米粒咽盡了,笑道:“現在還不确定呢,懷瑾說到時候要來接她,巧巧的婆婆是再慈和不過的人,料想多住幾天并不打緊。”

慈和?李正玉面上不顯,心中冷笑。

看着女主面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李正玉心頭的一口氣有些順不過來。

“為什麽不能把我送到女主還沒有出嫁的時間點呢?雖然可以和離,但木已沉舟到底麻煩。”李正玉對系統道,“如果李家不失勢,齊成玉想必不會露出馬腳,難道要等女主重生回來再籌謀讓他們和離嗎?我得想想辦法。”

老讓這樣的人在她眼前蹦噠,實在是有些影響心情。她準備先讓女主和離,再打壓齊成玉,當然,雙管齊下也未嘗不可。

原身不是想家人幸福嗎?看仇人倒黴也是幸福的重要組成部分。

還有當年假死換身份的事情,李家畢竟不是什麽大族,那時李父甚至還沒有到如今的位置,很難将事情辦得天衣無縫。

雖然劇情中原身不是因為此事漏了餡兒,只是因為一場意外落水,二皇子便徹底确認了她的身份,連詳查此事都用不上。但她絕對不會給人留下對她的身份起疑之後順藤摸瓜、查清楚來龍去脈的機會。

“阿玉說是今天不打擾我們一家子慶祝,想明天過來拜訪,再邀大哥二哥你們出去高樂呢。”李蔓瑛佯裝氣惱,“你們關系真好,我看他對你們比對我還上心呢。”

李正帆笑道:“他在意我們是因為你,如果沒有小妹,他和我可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倒是你二哥與他很能聊得來,他們讀書人說話,總是文绉绉的。”

李正帆是有一些細膩心思的,卻也有限,只以為齊成玉是真心實意的喜愛妹妹,縱使是有些利益考量在裏面,又能有多少呢?眼底的情意是不會作假的。

新朝自開國以來已有百年,武勳立功的機會不是沒有,邊關的戰事從未止息,但不少武勳已經在謀求武轉文的機會,不願将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面。

齊成玉于兵事上一竅不通,卻頗有文采,三年前便高中進士,與原身确實頗有共同語言。

傍晚,李父将李正玉叫進書房。勉勵了一番,又耳提面命了一些官場裏錯綜複雜的人際關系,讓他不要一時不慎掉進別人的坑裏,或者卷入到漩渦裏不能自拔。

“陛下還未至不惑之年,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卻已經及冠了,五皇子和六皇子也快要長成。無論未來局勢如何,你只一心做個純臣便好。一入官場便會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但此事你一定要穩住,李家的船太小,經不起大風浪。”

純臣也有許多難處,若是不能得君王賞識,可能會夾在幾方勢力之中哪頭都落不着好。但做純臣最差也就是坐冷板凳,站隊要是站錯了,那可是殃及全族的禍事。

大家族可以多方投注甚至反複橫跳,押錯寶了也有底蘊東山再起,小家族最好的策略便是明哲保身。

李父說完最後一段話,便讓李正玉出去了。

初春之時,乍暖還寒。園中的景色蕭瑟之中隐有生機。

李正玉查看了劇情和原身的記憶,原身先被四皇子的救命之恩打動,後被他的胸懷和學識所惑,又見對方如此欣賞自己,便覺得士為知己者死。

李父這段話,原身曾經也是聽過的,當時她覺得自己牢記在心,真到了需要用到時卻忘記了。

她不是原身,對從龍之功和匡扶明君不感興趣。新朝現在的情況遠遠談不上王朝末年滿目瘡痍,但這個反并非不可以造。母皇可以改天換地,她未必不能再造乾坤。

她是要在這個小世界待到死的,她已當慣了皇帝,若是一輩子都屈居人下,實在是不痛快。

第二日,齊成玉果然來了。他先是見過了李父和李母,又與李蔓瑛敘了一會兒話,便到李正玉的書房來尋他了。

沒由丫鬟通報,他先是将書房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喚了一聲“溫如”便走了進來。像往常無數次一樣,想要繞到背後輕拍她的肩,看看她在看什麽書,字又進步了多少。

确實有幾分情誼,但太過輕薄,齊成玉卻又演得濃烈,讓李正玉連虛以委蛇的心情都沒有。

她連眼都沒擡,自然也不會看見齊成玉此時的表情。

齊成玉曾見過無數佳人,美人在他心裏的排位向來不會太高。

男人的世界便是這樣,你有了權力,便會有無數的美人任你采撷,佳人就像是權力的附贈品,哪怕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情種也被吸引着往上不停的攀爬。

畢竟你得先有江山,才能夠為美人舍去。

對他這種權力欲極為旺盛的人來說,美人就更像是添頭了。

這便是他對自己的認知,直到今日。

直到今日。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剎那,微微垂着的線條極為動人的鳳眼,輕輕蹙着的如煙的眉,珠玉般耀目的容貌,氣質冷冽又惹人憐惜。

李正玉只是皺一皺眉頭,他卻想要将自己的心剖給她。

原來那些相信話本子裏頭的故事的人,并非全都是傻子。

也許他們也認識一個李正玉。

她從前,也這般動人嗎?過往的記憶似乎模糊了,但從現在開始,有關這個人的一切,他可能此生都無法忘記。

原先他與李正玉是很親昵的,此時他卻覺得走近這個人也變得如此困難。他擔心呼出的氣太重,吹壞了這盞美人燈。原先準備好的禮物,此時也覺得很拿不出手。

他備禮時覺得頗為隆重,足夠了。此時卻覺得遠遠不夠,那樣簡陋的東西,怎麽配得上這樣的人?

“你考得怎麽樣?”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晌才憋出來一句。

李正玉終于擡眼看他,說道:“還不錯。”

只這一眼,齊成玉只覺得心跳如鼓,頭有些暈眩,身子酥了半邊,從尾椎一路麻上來。

“我想邀你去吃酒,巧巧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吧。”齊成玉早已将李正帆抛到了一邊,本身他們便不太能聊得來,李正帆坐在一邊,彼此都覺得痛苦。

“有些不巧。”李正玉道,“今日我得去拜訪老師。”

“是我考慮不周了,你明日有空嗎?”齊成玉道。

“世子很閑嗎?”李正玉道,她将筆放下,随手拿起一本書坐到一旁。這樣見客是不太禮貌的,卻偏偏被她做出了寫意風流的意味來。

“莫要再叫我世子了,你以前向來是喚我懷瑾的。我聽大哥叫過你的小字,安安,我還記得。”

李正玉皺了皺眉,套近乎也得有個限度,過猶不及。

“讓巧巧在家中多待一些時日吧,我們都很想念她,父母尤其挂念她。”李正玉道。

齊成玉此時終于下定了決心靠近她:“自然可以,我常來看她便是。你看的什麽書?”

“游記罷了。”李正玉将書合上,“你什麽時候走?”

“今日你似乎有些厭煩我,是我哪裏做錯了?”

齊成玉只覺得李正玉的每一個舉動都是如此牽惹他的心。她一個小小的似乎是帶着幾分不悅的表情,就能給他帶來無盡的糾結與痛苦。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他人生中第一次與所愛近在咫尺,最先感受到的卻不是欲念的勃發,而是戰栗、憂愁與患得患失。

緊接着便是欲念。

他以前從未發覺李正玉的腰肢這樣纖細,仿佛一使力便會斷了。他想看她那雙清淩淩的眸子染上情|欲的顏色,帶着泣音說自己受不住了,求他放過她。

他見她皺眉都心疼,卻又想欺負得她哭泣暈厥。

他怎麽能對一個男子有欲望?但不知為何,冥冥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沒關系,她是可以的。

“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李正玉對齊成玉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敷衍道。

“可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齊成玉希望李正玉能告訴他,他願意竭盡全力為她解決。

李正玉打量了齊成玉片刻,笑了,她明明只是勾了勾嘴角,眼底并沒有染上幾分笑意,卻讓人的心為之一顫。

她想讓齊成玉趕緊與李蔓瑛和離,然後找個地方把自己活埋了,不要出來礙她的眼。

“我想身邊多幾個死人。”李正玉道,現在她眼中倒是帶了幾分笑意了,不過是那種惡意滿滿的笑,“你當其中的一個,怎麽樣?哈哈,開個玩笑。”

“你要是心情實在不好,明日我們去喝酒吧。”齊成玉只覺得她的惡意也動人心魄。

話音剛落,李蔓瑛走了進來,說道:“這些丫頭也真是的,連房門也不關,現在的天氣還有些冷呢,不要受了風寒。”

“我剛才該把門帶上的。”齊成玉道,他不由有些懊惱,李正玉身體不是很強健。

“你們什麽時候出去?”李蔓瑛問道。

“明日,今天溫如要去拜訪老師。”

李正玉皺眉,他還沒答應呢。

“那二哥記得給我帶珍寶坊的蘭花珠釵,我最愛蘭花了。”李蔓瑛道,說着,她輕輕瞥了齊成玉一眼。

往常這種時候,他應該福至心靈了,但此時不知怎的,殷勤小意變得如此困難,只能以眼神示意自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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