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阮珥回到家,把買來的奶制品放進冰箱歸置好,其餘東西拿到露天陽臺,她坐在椅子上蜷縮着腿,邊發呆欣賞夜景邊慢悠悠吃。

十一點過兩分鐘後,她的手機就開始一陣叮鈴鈴響,亮起來的屏幕上不斷有新微博留言彈出。

阮珥托着半邊臉,腮幫子咀嚼地動作慢下來。

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來催她趕緊更新。

阮父是高中教導主任,阮母是高中數學老師,典型雙職工家庭,可能就是因為見多了學生承受不住壓力導致抑郁、自殺的現象,所以阮父阮母對阮珥的學習一直是放養狀态,不期望她有大造化光宗耀祖弘揚門楣,只盼她天天開心,平安健康。

阮珥在父母寵愛中長大,生活得沒有任何壓力,喜歡什麽就做什麽。

上學時成績一般般,中上等,但是她從小就在繪畫方面展現出極高的天賦,三四歲就能把梵高的名畫《鳶尾花》臨摹得像模像樣。

阮父阮母見她感興趣,幼兒園開始就給她報了課外班,一路上到她高中。家裏親戚都說要是好好培養,将來阮珥指定能成為一幅畫賣出千萬的著名畫家。

阮珥也的确不負衆望,在高二那年開始發奮圖強,高三畢業,如願考入央美,但是她卻沒再按照親戚們當初的暢想走下去,大二那年,她心血來潮,在微博上連載以倉鼠和丹頂鶴為主角的短則漫畫,更新時間不固定,剛發布時甚至無人問津,這篇漫畫懷揣着阮珥的少女心思,發到微博上只是單純分享,也沒想幹什麽。

後來不知怎麽,就被一個營銷號發現,免費替她推廣宣傳了一條,她的漫畫從而受到關注,最後吸引來出版社的關注。

兩年前大學畢業後,她就直接和漫畫出版社簽約,在旗下網絡漫畫平臺更新連載倉鼠和丹頂鶴的故事。

偶爾也會在微博上更新幾則以元寶為原型的短漫,不收取任何費用,純為愛發電。

因為之前在微博發日常的時候,她的粉絲們都很喜歡元寶,便以此為靈感。

可是,現在靈感丢了,她也跟着丢了更新的動力。

但是怎麽着都得給粉絲們一個交代,她吃完最後一顆章魚小丸子,咬着叉子,拿過手機言簡意赅的發出一條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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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耳朵:抱歉大家,元寶丢了,最近暫停更新。

發完,幹脆退出微博賬號,不再看任何評論。

正要放下手機,又是“叮”的一聲。消息提示音

阮珥點開微信,是紀言澈姍姍來遲的回複。

她昨天上午問他在忙嗎?他今天才看到。

【阿言:怎麽了?】

阮珥悶悶不樂的心情一下子找到宣洩口,她迫不及待打過去語音電話,耳邊充斥着,直到快要自動挂斷,才被接起。

紀言澈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怎麽了?”

是阮珥熟悉的溫柔腔調,不緊不慢,給人一種無論發生什麽都從容不迫的感覺。

阮珥耷拉着眼皮,甕聲甕氣:“元寶丢了。”

不等紀言澈詢問,她就已經急匆匆告訴他事情的始末:“我上周去滬市出差,把元寶交給我表姐照顧,她給元寶弄飯的時候它溜出去玩,到現在都沒找到。”

聽筒另一端沉默着,阮珥更加難過,同時心底又一陣緊張忐忑,不知道紀言澈會不會怪她,畢竟元寶是他送給自己的禮物,他也很喜歡,每次過來都會陪元寶玩很久。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的疏忽才導致元寶走丢的。

還是一陣沉默,阮珥不自覺攪着手指:“阿言?”

兩秒鐘後,紀言澈才有所回應:“我在。”

阮珥問他:“你是不是在怪我?”

“沒有,一條狗而已,丢就丢了。”紀言澈話說到一半,有人叫他過去,紀言澈只得暫時放下阮珥這邊:“珥珥,我這裏還有事,先不說了。”

“嘟”一聲,電話挂斷。

阮珥揪着衣服下擺的手還沒松開,因為血液流通不暢而泛白,她忘記眨眼,愣愣盯着某一處。

只是一條狗,而已嗎?

她隐約聽見剛才有人叫她阿言,是個女生,嬌嗔的語氣。

但是阮珥記得,紀言澈說過只有她叫他“阿言”。

-

阮珥走後,談骁還站在原地,借着路燈看着手裏拿瓶牛奶。

很普通的包裝,沒有任何新意,待到一聲汽車鳴笛聲響,他才後知後覺對自己的行為感到莫名其妙。

擡眼望過去,馬路邊一輛黑色法拉利緩緩停下。

副駕駛車窗降下,唐博睿坐在主駕駛,朝談骁這邊探着腦袋:“骁哥!”

談骁邁開步子,拉開車門坐進去,扯過安全帶系上。

唐博睿向他彙報着打架那件事的結果:“事兒都解決好了,骞哥讓我告訴你甭擔心,明晚演出照常。”

談骁聞言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他才不擔心,應該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擔心的事情。

唐博睿口中的骞哥是後海那邊一家酒吧的老板,談骁和唐博睿還有剛才一起吃燒烤的三人是酒吧裏的駐場樂隊。

後海是京市酒吧聚集地,大家都在同一片區域,難免會有所比較,今天你生意好,明天我顧客多,起起伏伏很正常。

不過自從談骁去了骞哥的酒吧,沖他那張臉,都給酒吧漲了不少人氣,憑一己之力成功帶動酒吧的KPI。

半年前有顧客錄了一段談骁說唱的視頻當作分享日常發到微博上,意料之中火了,更多人慕名而來打卡欣賞,骞哥每天看着直線飙升的進賬,樂得合不攏嘴。

有人歡喜有人愁,談骁沒去酒吧當駐唱前,剛才和他打架的那個胖子的酒。生意最好,談骁一去,胖子的店生意一落千丈,難免把這筆賬記在談骁頭上。

在網上買水軍抹黑談骁,或者雇人來店裏點名要談骁陪酒之類的事情隔三差五就上演一次。

談骁都懶得搭理,也懶得管。

他是一個比較自我的人,胖子在那上蹿下跳,他連對方是誰,甚至長什麽樣子都沒記住。

時間一長,胖子理所當然以為談骁是怕他了,氣焰逐漸嚣張起來。

今晚冤家路窄,在同一家燒烤店碰到,原本兩批人馬各吃各的,相安無事,結果胖子喝了點酒,飄的找不着北了,調戲談骁他們隔壁桌一個姑娘,談骁看不過去,出聲提醒了一下,就被胖子搡了一手。

談骁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這下新仇舊恨一起算,把胖子按在地上摩擦。

骞哥結完賬出來看見一片狼藉的戰場,不由分說讓談骁這個他的寶貝疙瘩先走,他處理後續事宜。

談骁也沒走太遠,就在附近小區等着,然後就被一個姑娘類比成狗,還得到了一瓶牛奶。

唐博睿簡單交代完,轉移了話題,手指愛不釋手地撫摸着方向盤:“不是我吹,我當初見到你第一眼就覺得你氣質不一般。”

唐博睿認識談骁快三年,對他還算了解,平時看他透露出來的生活習慣,知道他家境不錯,但是沒想到家境居然好成這樣。

十分鐘前,唐博睿接過談骁遞給他的車鑰匙,看着車鑰匙上面的一串英文時,傻眼了半天,等按照談骁說的位置去小吃街隔壁商場的地庫取車,看到安安靜靜停放在車位裏的法拉利SF90後,不由得長吸一口氣。

簡直壕無人性。

談骁撐着太陽穴,沒骨頭似的窩在座椅裏,瞅着窗外掠過的街景,随口應道:“別拍馬屁。”

“這怎麽能是拍馬屁!”唐博睿聲調瞬間拔高幾個度:“八百多萬的法拉利SF90!寫着你的名!事實擺在這!哪還用我拍馬屁。”

不得不說,能當主唱的人嗓子就是厲害,抒發一下感慨,音階都能層層遞進。

談骁嫌棄他聒噪,揉揉耳朵:“閉嘴。”

“好的哥!”唐博睿現在怎麽看談骁怎麽覺得他閃閃發光,為了以後能多開幾次這輛愛車,談骁說什麽就是什麽。

但是唐博睿天生話多,從小學開始,班主任就把他安排成單獨一人一桌,因為不管他身邊坐着誰,他都能聊起來。

安靜沒一會兒,下個路口等紅綠燈時,唐博睿餘光掃見談骁手裏的牛奶,好奇問道:“哥你不是乳糖不耐?”

談骁的注意力又被拉回來,可有可無“嗯”了一聲。

唐博睿:“那你還買牛奶?”

談骁漫不經心道:“別人給的。”

“姑娘給的?”唐博睿大腦飛快運轉:“能讓你在大馬路上收下牛奶,那姑娘不得美成天仙啊?”

“……”

唐博睿一驚一乍,臉上浮現出“我操”兩個大字:“哥!你春心萌動了啊!”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談骁眉頭不耐煩地皺起來,太陽穴突突跳兩下:“再多說一句就滾下去。”

*

談骁吃燒烤的時候喝了一聽啤酒,不能開車,唐博睿把連人帶車送到家後準備打車回自己家,談骁擡了下手,阻止他要下車的動作:“車你開回去吧。”

唐博睿眼睛瞪大:“真的?”

“不樂意就算了。”

唐博睿沒有在求證,等談骁解開安全帶下車,才在地面站穩,跑車轟鳴作響,甩了他一臉汽車尾氣。

談骁:“……”

他轉身進樓,電梯恰好停在一層,電梯門開後他進去,刷卡按了頂樓。

回到家打開燈,熟悉的身影和爪子撓地板的“噠噠”聲并沒有出現。

金幣又自己跑出去玩了。

談骁便沒有關門,留着一條縫隙,省得金幣進不來家門。

傍晚剛到店裏,被一個看似不小心實則全是心機的女生搭讪,潑了他一身酒,店裏沒有他的備用衣服,只能換上唐博睿的二哈T恤。

身為一個rapper,談骁對自己的衣着打扮有着極高的要求,現在身上這件二哈T恤簡直傻得冒氣,他一秒鐘都忍不了。

兩只手卷起衣服下擺正要脫了去洗澡,玄關門口一陣窸窸窣窣。

談骁動作一頓,走過去察看。

實木門板被一股力道撞開,一只金漸層邁着輕盈的步伐鑽進來。

而她的身後,跟着一只體型較它來說十分龐大,威風凜凜的——

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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