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711是個好地方。
24小時便利店。
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有錢了嘛，還不得使勁造。
張念心坐4路車，正好到711門口停。
晚上沒吃好，她進去買了盒泡面，鬼使神差的拿了一瓶包裝喜慶巴掌大的藍瓶洋酒。
她付錢的時候，店員多看了她兩眼，事後她才知道她拿的這小瓶洋酒是人家怼飲料喝的，不是像她這樣拿來配她的泡面佐酒的。
張念心坐在靠窗的高腳凳上吃她的康師傅紅燒面。
味道千年不變，跟她小學吃的一模一樣，連價格也沒漲多少，4.8塊一碗。
五塊錢不到。
可就是這樣的價格，她最落魄的時候都吃不起。
她從沒想過她的人生會吃不起一碗五塊錢都沒有的泡面，更沒想過她會過得連她自己都唏噓，可憐自己的生活。
28歲，大齡，未婚未育，沒有對象，銀行卡被凍結，靠關系找到一份幾乎是施舍她的工作。
她怎麽會不知道淩月峰根本不想錄用她。
可是，身上只有十塊錢的她有什麽資格，有什麽底氣，為自己争一口意氣？
Advertisement
現實是殘酷的，尤其在老同學的對比下。
顧總？陳總？都是總。
陳珍怡手上那只手提包要上萬塊吧？
顧朗手上的車鑰匙，她認識，大奔。
不知道這牌子的車最低多少錢能買，至少不會少于二十萬。
啧，怎麽都混的這麽好呢？
有錢有權有愛情。
往那一站，就知道他們人生有多燦爛。
可能是泡面味重，張念心沒幾口就喝完了巴掌大的小洋酒。
臨出門，她又從冰櫃裏撈了一瓶冰啤潤潤喉。
不是說，一杯冰啤下去，再大的火氣都能被澆滅嗎？
711到她家要經過三個巷口，路經淩家老宅，張念心有些心虛，趕在過淩家老宅前一口氣灌完了易拉罐裏的剩酒。
“啪！”
易拉罐丢進垃圾桶，張念心開始毫無負擔的往前走。
過了淩家老宅，拐進自家門前的巷口，她越走越放松，越走越豪放不羁，示弱無人，她感覺自己飄在空中，踩在了雲上。
淩月峰駕車拐過彎，老遠就看見一個人形黑影特嚣張的走在人行道上。
甩着兩個膀子，S型走位，走走停停，不時對着電線杆，就是指着圍牆罵罵咧咧，淩月峰剛開始以為“他”喝高了，等見“他”跟電線杆，圍牆，垃圾桶聊天後，便确認此人不是喝高，而是精神病犯了。
車從那人身邊經過，淩月峰斜了一眼，差點錯将油門踩成剎車。
淩月峰：……
淩月峰拐進輔路，後視鏡裏，那女人在垃圾桶前蹲了下來。
.
張念心不想哭的，但她實在忍不住。
離她家最近這只垃圾桶長得太醜了，她從來沒覺得它這麽醜過。
在路燈下，散發着幽幽黑氣，還斜對着她家大門，感覺有一種邪惡力量悄無聲跡的潛入她家，剝奪她的氣運，毀壞她的姻緣，讓她變得如此倒黴不順。
張念心對着它罵了半天，它的黑氣不但不收斂，反而更加濃烈了，她對着它的正面踢了幾腳，它一動不動，那浮在空氣的黑氣凝聚成了一個向她吐着舌頭的小惡魔。
張念心怒了，伸手想将它打散，可越動手，它越變得龐大。
她用手機上的驅魔符也沒用，她蹲在地上哭了。
淩月峰停好車走過來，便看見女人魔怔般的跟着垃圾桶較着勁。
“你怎麽這麽醜呀，你太醜了！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麽醜的垃圾桶。你這麽醜，你一點都不知道反省嗎？嗚嗚嗚，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在我家門口……”
女人哭得真情實感，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淩月峰站在暗處，十分費力才忍住了笑。
當他看見女人拿出手機，用着手機上的紅色符對着垃圾桶，嘴上還念叨着“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他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真是好久沒這麽笑了。
淩月峰這邊笑得眼淚失禁，那邊女人因鬥不過垃圾桶蹲在地上哇哇大哭，他努力想把不合時宜的笑意壓下，可一見蹲在地上大哭的女人，他就忍不住，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是人。
笑了一會兒，見女人蹲在地上歪歪倒倒的快往地上栽，他才過了街，走到了她的面前。
淩月峰：“張念心。”
女人動作遲緩的仰起頭，眯着眼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喝高了。
淩月峰确認。
淩月峰：“發薪當天就喝成這樣？”
女人眨了眨眼。
淩月峰：“能起來嗎？”
她茫然的看着他，紅彤彤的臉盤子，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滾圓的，像他小時候收養的小奶貓，憶起今晚王悅跟他說的話，心頭又是一軟。
淩月峰彎腰，視線與她平齊，讓她看清他是誰：“張念心，我是淩月峰，你能自己起來嗎？”
淩月峰：“你要起不來……”
淩月峰拉起她一只胳膊，試圖将她從地上拖起來。
喝高的人身子重，她晃了一下，沒被他拉起來，反而拖着他往地上栽，淩月峰閃電扣住她肩頭，穩住她後，雙手架在她胳膊下，半抱半架的将她從地上托了起來。
真夠重的。
淩月峰一口氣沒喘上來。
“啪！”
響亮的一巴掌甩臉上。
清脆得像竹子自B裂開的聲響。
淩月峰擰眉看着面前搖搖晃晃，手指輕輕一點就能栽倒的女人。
她像只炸毛小獅子，看着他，目光渙散的看着他。
眯起眼。
佯裝惡霸的上下瞅着他。
“你是誰。”
“我，你老……”
“板”字沒來得及出口，女人張口就來：“你為什麽摸我。”
淩月峰無語：“我沒有。”
張念心：“有。”
淩月峰：“我沒……”
張念心：“你摸這裏了！”
女人指着自己的胸：“你摸我胸了！！”
無語。
淩月峰敲額頭。
他雙手下去，一片平地，哪來的……
淩月峰嘆氣。
跟一個酒鬼講道理，他可能腦子也出了點問題。
淩月峰：“我送你回家。”
張念心：“我不要。”
淩月峰：“張念心，你看清我是誰？！”
淩月峰默默往她面前走了一步。
女人下意識的想退開，可退開半步，又突然上前，雙手捧住了他的臉。
淩月峰：……
這大半夜的，她想對他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