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她清醒的時候，還是很适合裝傻的。
張念心坐在客廳的大長桌前，看着淩月峰和工人有商有量的商量着處理她家裏破損的電器，設施，門窗……就這麽看了一下午，竟生出了一種在看別人忙家裏事的恍惚。
最後幾小時，她看得眼皮打滾，抵擋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失去意識前，她聽見工人哈哈打趣着淩月峰。
“欸，你女朋友就這麽睡了？就放你一個人在這忙活？”
“什麽時候結婚呀，這麽大的房子不多生幾個娃，都對不起我們這麽多人來修。”
“到結婚年紀了吧？你女朋友看起來好小。”
“什麽？不是女朋友？怎麽可能？不是女朋友，這麽捯饬她家呀。”
“該不會還沒把人追到吧。”
“啧啧啧這年頭追個女孩不容易呀，要花這麽多錢，這一下午大幾萬下去了吧。”
……
幸虧她睡着了。
張念心心裏默默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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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念心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身上披了一層沙發蓋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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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念心：……
這蓋毯是用來墊外穿衣物的。
前院打着燈。
太陽能燈修好了。
草地還在鋪。
淩月峰和兩個工人站在她外公生前養魚的池塘前，在看池塘裏的工人修氧氣過濾嘴。
她看了眼手機。
快晚上七點了。
張念心起身往客廳的廚房裏走。
單位分到的房子是民國時期的老房子，竈房在外面，是那種燒柴火的古老竈臺。
她上大學那會，她外公為了讓她學會做飯，專門在客廳裏劃出一片區域作為做飯之用。
電冰箱，冰櫃，微波爐，電烤爐，咖啡機都是那時候買的。
張念心洗了手，想看看冰箱裏還剩什麽，一打開，全是食材。
張念心：？！！！
她下意識轉向窗外，那脫了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襯衫的男人卷着袖子，跟着兩工人跳下了池塘。
張念心收回視線，低頭吐了一口氣，在心裏默默告誡自己，千萬別把別人的施舍當做是愛。
張念心做了一頓飯。
六菜一湯。
可惜工人們趕着下班回家，最後只剩下她和淩月峰。
兩人面面相觑。
張念心有些尬：“那個……今天謝謝您過來幫我修東西。”
淩月峰：……
張念心：“對，還要謝謝淩爺爺和王伯。”
淩月峰：……
張念心：“還有王悅哥哥。”
淩月峰揶揄：“你要不要把他們全部喊過來？”
張念心慌張：“我我我……我去打電話。”
淩月峰：……
沒想到她當了真，真的去拿手機準備打電話。
淩月峰嘆了口氣，自顧自的在桌前坐了下來：“現在可以吃了嗎？”
張念心：“啊？”
淩月峰：“有點餓。”
張念心：“可以可以，現在就可以。”
張念心重新返回桌前。
拿起筷子的淩月峰嘴角往下一撇：他有這麽可怕嗎？
六菜一湯。
兩人吃有些過于豐盛了。
硬菜有：紅燒排骨，洋蔥牛肉，鹽煮大蝦。
其他的有：青菜炒香菇，水煮大白菜，彩椒炒肉片，配西紅柿雞蛋湯。
淩月峰：“這些都是你做的？”
肯定是她做的，又沒有別人。
淩月峰覺得遇到她，自己的廢話也變多了。
張念心：“你買的菜……”
淩月峰擡眼看了她一眼：“王伯安排的。”
張念心：怕她餃子吃完了，沒得吃？
淩月峰：“一個小時能做這麽多菜很厲害。”
張念心：1小時35分鐘。
淩月峰：“吃吧。”
張念心點點頭。
兩人同時拿起筷子，又同時尬住。
淩月峰：好像哪裏不對。
張念心：我有種恍惚。
客廳裏的老式座鐘到了整點，連敲了八下。
兩人都餓了，正好趁着滿室鐘聲回蕩，不便說話的時候開吃了起來。
淩月峰：不得不說，張老爺子親傳的手藝還是拿的出手的。
六菜一湯，沒剩多少。
張念心看着桌上的殘羹冷炙，沒想到淩月峰這麽能吃。
對面的男人擡手看了下手表。
離場前的标志動作。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說的是：“我來洗碗。”
張念心愣了一下，趕緊跟着淩月峰起了身：“不用不用，放着我來就好。”
淩月峰：“光吃不做，不太好。”
見他伸手收拾盤子，張念心忙繞到他身後：“您今天辛苦一天，幫我修家，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您好？您……”
她上手抓住他手腕阻止他收盤子，來回推搡了幾回，兩人突然同時尬住了。
淩月峰：……
張念心：……
張念心收回手，後退一步，仰頭道了聲：“淩總。”
張念心努力視線與他平齊，讓自己看起來很誠懇：“您您您是客人，讓您洗碗，我有點……不好意思，再說，你忙了一天，我我我做頓飯，實在算不上什麽。”
淩月峰想了一下，覺得她說的也對。
反客為主，确實越線了。
淩月峰放下手裏的碗筷，掃了眼客廳裏的座鐘。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淩月峰拾外套。
張念心跟在他身後：“淩總。”
淩月峰：？
張念心：“能不能……開張單子給我？”
淩月峰：
張念心：“就……就今天維修的花費，還有……電費，電費的賬單。”
淩月峰看着張念心怯懦不敢言的模樣，忍不住回想她昨天醉酒時的畫面。
又哭又笑，跟垃圾桶吵架，刷他嘴巴子，口播家門密碼，像個精神病一樣。
但就是這樣的她，是鮮活的，充滿生氣的。
而不是像現在。
像是被什麽壓彎了腰，縱使她很想挺直後背，卻總少了那麽一點。
淩月峰：“不用了。”
“要……要的。”
她擋在他身前，剛有那麽些霸氣，在他的目光下又消散了。
淩月峰告誡自己，要尊重別人的命運，別過界，別讓人誤會，別把自己搭進去。
淩月峰：“你如果真的需要，去王悅，他那有。”
張念心松了一口氣，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笑了。
張念心：“謝謝。”
淩月峰：“不用謝。”
張念心送淩月峰到門口，目送他上車。
淩月峰開車離開後，她鎖門回到了房間。
她一直很平靜，直到她走進客廳，站在明亮的光下，看着一桌煙火氣的碗筷，終于忍不住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