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異端
異端
互聯網是沒有記憶的，但網民有。
熱搜在微博上高高挂了兩三個小時，星月互娛非但沒能降下熱搜，甚至還要事情愈演愈烈，不少壓根不care娛樂圈的路人都知道了風不醒偷歌事件。
星月互娛——
“現在我們必須咬死了不熟悉二次改編，能做到吧？”與網上猜測的一團亂麻不同，星月互娛的那些人可以說是鎮定。
雖然網上的輿論不站在他們這邊，但最關鍵的東西——《告別季節》的版權在他們手上。
風不醒是真真實實一年前就去注冊了這首歌，無論網上再怎麽辱罵他偷歌，也改變不了風不醒是《告別季節》主人的事實。
版權在手，這就是星月互娛最大的底氣。
“可以。”風不醒道。
他們的說辭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上下一致的口徑更能讓什麽都不了解的網民們相信。
高層商議之後，決定放棄扭轉網上的輿論。風不醒對此并無意見。因為在這個檔口，網上的人是不會願意為風不醒說話的。風不醒本來就沒有特別多高粘性的粉絲，這次事件後雖然粉絲數上漲，但只是虛假繁榮。
真正被看重的粉絲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留下來的不是想吃瓜就是想吃瓜。
愛豆最重要的就是粉絲，粉絲帶來流量與金錢，沒有粉絲的愛豆被公司放棄只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高層并沒有徹底放棄風不醒這個人，而是給了風不醒機會，等待他在《告別季節》相關官司中的表現。
輿論重要嗎？重要。只要利用得好，輿論甚至可以殺人。而風不醒也正是打算等待時機，等這一段時間過去，等官司打贏，到時候所有的輿論都将偏向他！
微博上，@Weather_風不醒并沒有發聲，反而是星月互娛經紀公司用官號發了聲明：
【星月互娛：
鑒于網絡上對本司藝人風不醒有大量不實信息非法傳播，導致我司藝人風不醒精神壓力劇增，精神不濟而住院。現已對以下人員發送律師函：@路人一號，@路人二號……我司再次鄭重聲明，曲目《告別季節》由我司藝人風不醒獨立創作！請諸位牢記，網絡并非法外之地，謹言慎行，從你我做起。
圖片一：風不醒住院醫療發票
圖片二：風不醒住院照
圖片三：版權聲明
圖片四到九：律師函】
這一舉動稍稍安撫了風不醒所剩不多的真正粉絲。
看啊，我家困困哥哥這麽剛！版權都在他手上，你們怎麽好意思說他偷歌啊？
得到了蒸煮的聲明，鬧鐘們算是重振旗鼓一番，繼續為困困哥哥沖鋒陷陣。只要有人敢陰陽怪氣，他們就将版權證明甩人臉上！這可是具有法律效應的證據，不比什麽“退半步的動作”要可信多了嘛！
而其他網友則是立刻發現了不對勁。
為什麽有版權在手，對于那些言之鑿鑿說風不醒偷歌的博主們，卻只是發律師函呢？要知道，律師函頂多是吓吓人啊！
某熱評：笑死，律師函這玩意兒我也能給你們發，要不要啊？有膽子就發法院傳票，反正版權在手，你們不是一告一個準？（吃瓜）（吃瓜）（吃瓜）。
“版權啊……這确實是個問題。”邵秋戲很苦惱。
異端異端，防不勝防。來自于未來的異端可以輕易依靠自己的未來記憶，提前拿下別人的機緣。《告別季節》分明是馮青巷的作品，但因為風不醒這個來自于未來的異端，馮青巷竟然沒能拿到自己歌曲的版權。
注冊時間早了整整一年。
“沒關，系。”被提前注冊了版權的苦主道。
馮青巷并不認為自己會輸掉官司。
“證明，無效。”馮青巷提出自己的想法。
只要他們可以證明《告別季節》版權是無效的，即風不醒并非創作者而是盜用，《告別季節》的版權自然不在他身上。
前面說過，異端的出現最早可以追溯到百年前。國家機關為此設立了一系列機構與相關鑒定程序，只要能證明風不醒是異端，《告別季節》的版權就能收回。
而判定異端的标準嘛……
這就要看異端管理局A隊小隊隊長，邵秋戲的表現了。
邵秋戲翻翻自己的《異端觀察名錄》，風不醒的名字赫然在列。
早在幾年前，邵秋戲還未與馮青巷相熟識的時候，他就已經提前注意到了風不醒的存在。
無他，太過于天才的存在總會被邵秋戲列入名單的。
風不醒在一堆只知道上課睡覺玩游戲的小孩裏太顯眼，哪家小孩能夠精準捕捉股市走向，每一筆錢財都花在刀刃上，短短幾年靠着高風險高回報的不穩定股票賺了百萬啊？
當然，邵秋戲不能保證風不醒一定是異端——他的直覺只是直覺，沒有确鑿的證據，異端管理局不會下達正式的抓捕命令。
所以邵秋戲觀察了風不醒很長一段時間，從他早晨上學到夜間睡覺，每一分每一秒邵秋戲都沒有錯過。也是在跟蹤風不醒的時候，邵秋戲才注意到馮青巷。
有關馮青巷的事情暫且不談，總而言之，風不醒實在是太謹慎，邵秋戲跟了風不醒約莫十個月，愣是沒有發現這人有其他不對表現，就好像風不醒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股市奇才而已。
異端管理局其實是最看重秩序的地方，畢竟他們的任務就是維持秩序，驅逐異端。沒能掌握風不醒确為異端的證據，邵秋戲再不甘心，也只能放棄。
直到今年馮青巷找上門尋求庇護，風不醒這個名字才再次進入邵秋戲視野。
“無法判定，”邵秋戲直言，“風不醒來到這個世界多年，除了提早注冊你的歌之外，其他并無出格的舉動。”
至于股市？拜托，大家會接受一個天才的出現，更何況風不醒有意識地掩蓋自己的突出，多次故意投資會虧本的股票。這讓異端的判定難上加難。
馮青巷并不了解異端管理局的工作步驟，他待在異端管理局的那段時日，往往是直接出動去抓人的，根本不知道還有“判定”這一規則。
“名單？”馮青巷一直以為記錄在名單上的就是可以被處理的異端。
邵秋戲給他解釋：“名單有各種內容，我手上這本是懷疑名單，你在管理局見過那本是處理名單。”
“有，印象。”馮青巷道。
顧名思義，懷疑名單上的人是有可能是“異端”的存在；而處理名單上的人是已經被确認為“異端”，且已經被處理的。
“判定？”馮青巷問。
判定異端的步驟是什麽？
邵秋戲道：“幾年前還是靠老方法，先是我們這些工作人員找可以家夥，拿到命令就抓回去，讓那些人做幾百道題目，專家進行判斷。”
“失誤？”
“失誤率很高，但沒有能夠更好辨認的方法。”
“現在？”
說到這個，邵秋戲可就滔滔不絕：“你前些年不是研究了個什麽‘精神波動檢測儀’嗎？所有異端的精神波動都高于正常人水準。有了檢測儀，異端抓捕速率提高了不少。”
可能是因為異端們來自于不同的時空，他們的精神強度遠遠高于他人。與常人相比，他們的精神波動就像是狗尾巴草裏的仙人掌，黑色車子外殼上的白色鳥類排洩物，顯眼得很。
至少是在沒發生過誤抓現象了。
馮青巷在腦子裏搜刮一番，才勉勉強強想起那個“精神波動檢測儀”——一開始只是馮青巷做出來，檢測電腦屏幕對面的對手有沒有作弊的機器。
沒想到異端管理局竟然給它起了這麽個正式的名字。
提起檢測儀，邵秋戲不由感慨：“要是能早點遇見你就好。”
這樣的話，檢測儀就能更早投入運用，大大減少異端管理局工作人員的加班時間。
馮青巷歪頭：“幾年前，見過。”
是的，幾年前是見過，不過當時邵秋戲的心神都放在疑似異端的風不醒身上，根本沒分半點注意力給馮青巷。
“檢測儀，風不醒，不行？”
這句話省略得太多了，邵秋戲思考了一下，才回過味來——馮青巷是在問，難道不可以将精神波動檢測儀用在風不醒身上嗎？
“不可以，”邵秋戲道，“精神波動檢測儀造價太貴，而且使用在異端身上需要消耗很多能源，我們管理局是每月初一統一使用集體檢測的。”
就像趙四——他的異端身份被檢測出來時正是六月一號，同一批次的人裏也有很多異端被确認，管理局的人這兒忙碌那兒忙碌，十來天才殺到趙四家裏去。
馮青巷不明白，“能源，多？”
他一開始設計這個東西，是最大限度減少了能源消耗啊？一粒花生米大小的電池就能讓檢測儀續航一整天。
難不成……
“檢測儀，我，看。”把你們管理局的精神波動檢測儀給我看看。
因為當年馮青巷并沒有将檢測儀當作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便宜賣給了異端管理局，距今四年，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沒能保養好檢測儀。
放下手頭的工作，邵秋戲帶着馮青巷來到管理局總部。
只看了檢測儀一眼，馮青巷就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
“你們，裝錯。”
——是比沒有好好保養還要蠢蛋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