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當年
當年
徹底摧毀殘骸，異端管理局的人可以做到，但一定會付出很大的代價——至少要喪失二十來個人。
但當時年僅五歲的馮青巷提出了另一種可能。
他說可以只用耗費他自己就能把機器毀滅，不留一點兒殘渣。
聽起來違背科學，畢竟一個東西就算碾壓成再小的樣子，最多也就是肉眼不可見可實際還存在。
但既然世界上都有了異能力呀時空裂縫呀異端呀之類的東西，科學這玩意兒自由心證。
至少馮青巷證明了自己的說法——他當着所有人的面将殘骸毀掉，而那被團團圍起來的時空裂縫，竟然真的縮小了一點。
異端管理局就由着他搞事情了。
能力不在于年齡，而在于大小，只要這個人真的可以解決麻煩，誰又在乎他馮青巷是五歲還是五百歲。
唯有邵秋戲道：“那個……”
馮青巷面龐上一貫的古井無波，微微側過身，聆聽邵秋戲說話。
忽略馮青巷身體上的傷口的話，看起來還真的像是一場完美的交談。
邵秋戲不知該做什麽好。
隊長下令說是要馮青巷自己承擔自己造成的惡果，但邵秋戲始終認為馮青巷還是個小孩子，認知還沒有發展完全，不應該遭受如此痛苦的事情。
異世界的能量在馮青巷血管裏橫沖直撞，馮青巷再操控着那股能量去摧毀本不應該被制造出來的機器殘骸。
很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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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唐隊長聽了馮青巷的建議，并沒有打算讓馮青巷怎麽着。但在場所有人都上前試驗過後，才發現在場所有人中，除了馮青巷這個五歲稚子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精準控制異界能量。
所以唐隊長才用看似不近人情的說法來寬慰他自身。
“真的會爆炸？”邵秋戲大有沒話找話的意思。
除了邵秋戲，其他人都無法接近這個地方。可能這就是異能力等級帶來的差距吧，異端管理局其他人天賦不如邵秋戲，也就做不到陪在馮青巷邊上。
“嗯。”馮青巷點頭。
他腳邊散落着其他人搜集來的殘骸，正在一點點被異世界的能量清除。
神态輕描淡寫，但軀體上的痛楚不是可以掩蓋的。
邵秋戲卻從馮青巷話語裏發覺不對勁。
“會爆炸，但不會死？”
馮青巷點頭：“媽媽，接我。”
孩子做錯事，由父母兜底，這很符合邏輯。
“哦……”邵秋戲應一句。
後來馮青巷真的炸了，不過沒有邵秋戲想象中那麽殘忍。
馮青巷只炸開了手的地方，然後就死了。
要不是邵秋戲去探馮青巷鼻息，發現确實沒氣兒了，看起來倒更像是睡着。
一片安靜中，眉目如水的女人到來，撿起了自己的孩子。是真的撿起來，一點兒不像是小心呵護病人，而是像對待垃圾那樣。
邵秋戲認不得這人，也搞不清白為什麽這人能夠出入如無人之境般，只趕忙抓住她。
“幹嘛啊？”
邵秋戲看出這人神異——神經病、怪異——不可能放任這人帶走馮青巷。
如水的女子摸摸懷中孩子的腦袋，此時此刻倒有些憐愛意味了。
“帶我的孩子離開，然後讓他活過來。”
此話說得篤定，好像不存在什麽救不回來的可能。
邵秋戲和女子對視。他眼裏滿是懷疑，而女子不偏不倚，直直對着邵秋戲的打量。
很有自信。
看眉眼，女子與馮青巷确實有些相似，再加上那一身的氣質，三分相似也被提升為七分。
邵秋戲就松手。
是母親吧，這人。
臨走，那女子拿出保證書，道：“他和我說好會失憶，這個放在你這兒了。”
·
“後面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但是是你的母親讓你失憶的。”邵秋戲說，“你媽醒了，你可以去問你媽媽。”
“不用，我，想起來。”馮青巷卻說。
記憶本來就是相關聯的，經邵秋戲的口述想起一部分，另一部分的記憶就自然而然地填補了。
“哦，想起來挺好的。”
馮青巷手握拳頭，朝邵秋戲招呼過去。
邵秋戲：？？？
邵秋戲俯身一躲，問：“啊？幹嘛呢？說好不打人呢？話說到底為什麽會想打我啊？”
“活、該。”
馮青巷說這話絲毫不心虛。他手上的進攻也沒有停止，直到邵秋戲讓着他，真的讓他打中了一拳後才停歇。
“解氣了？”
馮青巷：“嗯，走吧。”
邵秋戲以為馮青巷要去醫院看望母親。
而馮青巷說：“賀禮科，地點，你知道？”
“啊？”
·
大半夜的，等邵秋戲和馮青巷終于來到賀禮科家中時，已經是淩晨兩點鐘了。
賀歌王被門鈴吵醒，頂着雞窩頭，睡眼惺忪地打開了自家大門。在看到來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天籁之音馮青巷後，他立刻褪去他的疲憊感，臉上堆積起青樓小倌的迎客笑容。
“青巷呀～這是想清楚了來找我一起唱歌嗎？”聲音甜膩膩，換個小白臉比較适合，但絕對不适合出現在賀禮科這張壯漢臉上。
馮青巷和邵秋戲都沉默了。
賀禮科不愧是被譽為“娛樂圈最不會看氣氛”的男人，只興致沖沖地拉着馮青巷的手，語氣輕快：“進來看看我的曲子？”
“不用。”抽回手，馮青巷拒絕邀請。
他連賀禮科家門都不願意踏進去一步。
方才在車上，馮青巷已經告訴了邵秋戲有關賀禮科的事情——
賀禮科一直邀請馮青巷唱的那首曲子，是馮青巷這些天怎麽寫也寫不出來的歌曲。
換句話說，賀禮科的曲子是他的。
時空裂縫不僅僅是可以讓這個世界的人消失，也可以讓這個世界的才華不正常地去往另一個人的腦袋。
賀禮科不是異端勝似異端。
借助時空裂縫這個bug的存在，賀禮科也有了很多不屬于他自己的庫存。提前發表出來，誰能說不是他的呢？
更何況賀禮科并沒有被系統占據腦子，異端的氣味在他身上寥寥無幾。
要不是馮青巷想起來十三年前的事情，賀禮科還不知道得什麽時候才能暴露。
——賀禮科的父親，是十三年前那個冰淇淋店的老板。
反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賀禮科從老板那裏知道了時空裂縫的存在，又因為十三年前算得上與時空裂縫親密接觸了，所以才能夠借助裂縫力量做自己的事情。
至于《創作你就來》這個節目？
賀歌王從來就沒有欠林導演人情，應該說，他和林導演是狼狽為奸的關系。節目的成功創辦都是賀禮科從後面推動的罷了。
六月份接近七月份的時候，賀禮科從縫隙中得到了一首全新的曲子。都是音樂人，賀禮科不會看不出這首新歌有全球爆火的可能。
而賀禮科見馮青巷第一眼，就看出來這人是新歌曲的真正創作者。
在馮青巷尋找字跡莫名消失之迷答案的時候，賀禮科在盤算着怎麽将這個創作者扼殺。
優秀者的創作者哪裏都有，縫隙可以源源不斷給賀禮科帶來新的産物，甚至不用髒賀禮科自己的手。
而賀禮科不允許能夠威脅自己的人存在。
“我進去，死，對？”馮青巷說。
雖然是疑問句，但馮青巷的面容上并沒有困惑。他确定，賀禮科從一開始邀請他的時候就不安好心。只怕這個房子裏面，有奪取馮青巷生命力的東西存在着。
說來系統其實也算不上兇器，不算風不醒獨特的具有洗腦功能的搬運系統，其他人的系統只是一個可以提供搜索功能工具。
如果其他人能夠抵抗不勞而獲的情感，系統就算提供再多的異世界文化也無法占據這些人的大腦。
心性堅定的人會利用系統，讓系統成為自己成功路上的踏腳石，比如說何其多；心性不堅定的人才會被蠱惑，成為系統的玩具，成為被侵占大腦的異端。
賀禮科眼神放在邵秋戲身上，倏爾關上了門。
邵秋戲哪裏會給人逃脫的機會，一腳抵在門縫，一手伸進去，毫不費力就将賀禮科拉了出來。
一手刀将賀禮科劈暈，又粗魯地塞進車後座。
這個人就是《創來》3最後一個異端了吧。
“是這樣。”
但賀禮科仍然不是源頭。
源頭究竟在哪裏，馮青巷也不敢斷言。所以他決定先去醫院看看媽媽。
深夜親情黨，很合理啊。
賀禮科的死活沒人管，不過防止他逃跑，邵秋戲給他用上了好幾捆牛皮繩，保準就算用水果刀割上半個小時也不會用動作。
以防萬一，邵秋戲甚至動用了車子的警報系統，直接聯系到手機。
現在不是探視時間，但是沒關系，馮青巷和邵秋戲事公務人員，擡出管理局來不會有人不配合。
這麽晚了，馮青巷母親的病房竟然還有人在。尚未接近病房時，房間裏的微光就顯示出了有人的事實。
推開門，裏面的果不其然是醫師。
母親躺着，醫師站着，也不知道這個姿勢持續了多久。
“怎麽這個點才來？”醫師看着病人的兒子。
母親恢複得很好，臉上竟然已經看不見疤痕，可見醫師實力強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