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柏煜從躍明宮離開,也來了混沅宮。

他在門口布置好看守的侍衛,又靜靜站了一會兒,卻始終不敢進去。直到看到鐘霄出來,才默默走過去招呼。

“戰神來了。”鐘霄微笑着向柏煜見禮。

“翊王殿下。”柏煜回禮。

“泠樞之事茲事體大,就有勞戰神了。”鐘霄道。

柏煜答:“儲尊專門交代,又事關少尊,本尊自然會傾力而為,擔不起殿下的‘有勞’。不過……既然少尊在禁足,還請殿下往後不必再勞神前來探望,混沅宮一幹事宜,本尊自會妥善處置。”

鐘霄笑笑:“少尊禁足不可出宮,卻并未禁止他人探望。戰神若是不放心,以後本王來時戰神盡可全程陪同,看看本王有無行事不妥之處。”

他又故意繞到柏煜身邊小聲道:“不過本王與泠樞相識甚久,也算知己至交,彼此沒那麽多拘束,就怕戰神跟着也是徒增煩惱罷了。”說罷整理衣衫,飄然而去。

柏煜心中一股怒火幾乎要燒出來,表面卻只能故作鎮定。

泠樞送走了鐘霄,剛緩步走到俯清臺,柏煜就“閃現”在了她面前。

泠樞一怔,又松了口氣說道:“我現在沒有靈力,不禁吓的……”

說話間,她的眼神偶然掃到了柏煜腰間的環佩,精美的璎珞裝飾中,鑲嵌着一顆極靈動晶瑩的珠子。她又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自己送給應龍的那顆滄瀾珠!

“這堂堂戰神,怎麽連自己靈獸的東西都搶……”泠樞想着,又不自覺暗喜,柏煜平時嚴肅的外表下竟然有這麽調皮的一面。

柏煜不知泠樞所思,只是關切地問她:“你還好吧?”

“你多慮了。”泠樞轉頭望着雲海,平靜的說。

“這些诋毀編排對于我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了,不知道多少人望着我的位子想把我拉下來。不過被封了全部靈力……暫時不太适應。”

“我會保護好你的……”柏煜看着她,隐隐透出一絲憂慮。

泠樞有些奇怪的地回頭看看柏煜,“不至于吧,雖然我沒了靈力,可也不至于說得這麽嚴重,好像我要怎麽了似的……”

她心裏這麽想着,卻因為兩人突然的四目相對而略微害羞,只好迅速看向別處,輕輕說了一句“哦”。

“你……會相信我的吧……”柏煜卻還在追問。

“你到底想說什麽?”泠樞突然覺得他話中有話。

柏煜故作輕松的笑笑,施法拿出泠樞彈奏過的那把古琴:“我把這琴帶來了,既然你喜歡,就姑且拿去吧。”

“你這是要送我?”泠樞一驚,“那日你說你不擅琴技,我權當做你自謙。如今我倒有點相信了……”

她又輕撫一下琴枕,“好琴不僅要鑄‘形’,更要鑄‘魂’,斫琴師往往能決定一把古琴的優劣。這把琴匠心獨運,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絕品。”

“師傅他老人家的手藝,必定是舉世無雙,這一點我不需要懂琴也知道。只是再好的東西,沒有懂它的人,也不過就是個擺設。它在我這裏孤獨太久了,或許在你這兒能找到自己的價值。”柏煜輕聲道。

“那你倒是謬贊了……”泠樞有點不好意思,“我也就是跟着兄長學了一段時間,他才真是深藏不露。”

“那日也是因為臨時得知你生辰,實在來不及準備,又吃了你的晚膳、拿了你的仙草,總覺得欠你。左思右想才找出這麽個法子來。素日裏我都是自己玩玩,不願在人前彈奏的。”

“所以除了儲尊,我是唯一聽過你妙音的?”柏煜問。

泠樞一愣,慌忙解釋道:“總之,你若真想送人,不若送給兄長。方才是這琴最好的歸宿。”

柏煜沒有答話,只道:“今日也不早了,我送你回殿內休息吧。”

入夜微涼,泠樞因靈力被封印之故,不太能受得住俯清臺的風,便聽話回了寝殿。柏煜擔心有人趁夜色伺機行不軌之事,也悄悄守在混沅宮外随時觀察情況。

夜漸深,靜谧的混沅宮傳來陣陣琴聲,她知道他在,他也知道她好。

第二日,金神拔該早早來了混沅宮,他行色匆匆,似乎有了重要消息。一直守在宮外的柏煜見他來,趕緊攔下詢問。

拔該不敢隐瞞:“尊上,可否移步?”

兩人來到一旁,一陣耳語。

“本尊知曉了,事關重大,不可再讓第三人知道。待本尊查清後一并處理。”柏煜對拔該道。

拔該告退後,柏煜一陣意味深長的嘆息,交代屬下幾句便離開了。

另一邊,天君住所外出現了一個穿着鬥篷的身影。黑影與守衛一陣耳語,守衛便把它請進了內殿。

“今日你并不當值,無召趁夜色到訪,所謂何事?”天君問。

黑影慢慢擡起頭,摘下帽子,燭光瞬間照亮了她的臉龐,正是紫音。

她從長袖中拿出一塊精美的荷包,“天君請看……”說罷将荷包遞給天君。

“這是何物?”天君問。

“此乃少尊之物。”紫音答。

“少尊的靈獸毛犢性格頑劣,昔日外出游玩時叼走了她的荷包。後來卑職與毛犢有些過節,少尊出面護着毛犢,卑職因此受辱,此事天界盡知。但少尊不知道的是,毛犢之所以被激怒,是因為卑職當時看荷包精美,又不知那小獸與少尊關系,便趁其不備拿來把玩。”

“後來,這個荷包一直留在卑職這裏。這麽久的時間少尊都沒有來讨要,依她的性格,定是全然沒有發現此事。”

“就算如此,你又意欲何為?”天君道。

“禀天尊。少尊殺害拂塵一事,無論幕後操手是誰,定然是不想讓少尊好過的。但少尊勢大,又有儲尊袒護,卑職唯恐此事會不了了之。”紫音分析道。

“嗯……正是。本君也有此擔心,若不能一擊必勝,恐怕我們也只是逞一時之快,對大局毫無幫助。”天君道。

“天君英明。所以卑職思量,既然有人幫我們開了個好頭,為何我們不順勢把這把火燒起來呢?幕後操手看到我方決心,早晚也會前來表明身份,如此天君又可收獲一員猛将也不一定。”

天君思索一下,點點頭:“詳細說說你的計劃。”

紫音拂袖,不自覺露出驕傲的笑容。

“天君無需出面,只需以上古族族長犯人身份稍微向戰神施壓,請他盡快給出查案結果即可。其餘的,卑職自會與穆陽、辛栾兩位神君處理妥帖……”

後面兩日,柏煜再也沒有來過混沅宮。倒是鐘霄時不時派人送了信和小物件來,泠樞才覺得沒有那麽無聊。

“少尊是在等翊王殿下,還是戰神尊上?”羽效看泠樞總是不自覺望向門外,悄聲打趣道。

泠樞回過神,故作嗔怒的對羽效說:“看來我最近一直待在宮裏,倒是沒給你添太多活,居然編排起主上來了……”

“屬下不敢……”羽效依然迷之微笑。

泠樞看她的樣子,又繼續補充一句:“我誰也沒有等……不過,幾日過去,為何一個來者都沒有,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誰不知我與兄長的關系,他定然是向着我的……往日間遇到事情,都有不少人趁機惺惺作态的或表忠心、或做安慰。此次這些人沒有來也罷了,就連風、水、金三神都沒有出現。”

“少尊這麽說,确實有異……少尊下司三神最是忠心耿耿,即使少尊早已免了他們的請安和觐見,但平日裏他們從不敢懈怠,三天兩頭就會來參拜報告。”

“這幾日……混沅宮确實是安靜了些……”羽效也頓感不對。

未等泠樞細細思考,使者便趕來請泠樞到了機殿參審。

“難道是有新消息了?”泠樞想着,示意羽效去準備銮駕。

臨行前,毛犢也調皮得非要跟上。“看來也是禁足被悶壞了,且讓他出去透透氣吧。”

了機殿上,衆仙家已經等候多時。

看泠樞到了,琰堤發話:“前幾日,穆陽神君在殿上告訴,指認少尊渎職違律,殺害重要犯人。此事本尊已交由戰神主理。”

“予雖為少尊親兄,然衆生平等,公私分明,不可偏廢。為避免幹擾公正,本次審判予與諸位同為聽審者,絕不多做置喙。”

他轉頭看向柏煜:“戰神,開始吧。”

“是,儲尊。”柏煜點頭回應。

他轉過身面向衆臣和泠樞:“少尊一案,事關重大,且涉及元古皇族,本尊不敢懈怠,堅持詳細盤查,反複确認。但因此事關系上古族仙君在天牢被殺真相,致上古族上下沸騰,天君無奈,多次向本尊請求盡快處理完結。故而今日進行公開調查及殿上審理。”

泠樞看一眼天君,心頭默想:“原來是你在這裏作妖。”

“穆陽神君,既然此事是你提起告訴,請一并上殿參與審查吧。”柏煜看了一眼站在側位的穆陽。

穆陽使仙力移動到泠樞邊,又叩拜了儲尊及柏煜:“戰神尊上主理此案,卑職本不敢置喙……只是之前有傳言,拂塵仙君悉因行大逆不道之舉,才被少尊及戰神抓捕。上古族全族震驚,一致要求嚴懲拂塵仙君。”

“然,拂塵仙君是由紀神君的弟子,他究竟行何等逆天之事,又是否關乎其師傅由紀神君或其他諸神,是上古族極為關切之事。正當全族等待最終結果之時,卻得到了拂塵仙君慘死獄中的消息,不免就有好事之徒恣意揣測……”

他悄悄看一眼柏煜的神情,又繼續說:“當然,卑職們一直在安撫族人,尊上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答複……但因此事實在疑點過多,目前又沒有公布任何實際證據,所以卑職等實在唯恐堵不住攸攸衆口,只好冒大不敬之罪請尊上公開此事調查進展,也是為了保持兩族和睦無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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