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3
癡漢行為尺度 03
上島第十四醫院，寺本加爾站在樓梯玻璃前，看着路卡卡和靖子有說有笑地往外走。
外面還在下雪，他們沒有打傘，雪花落在路卡卡的肩膀上，在黑色皮質外套映襯下顯得格外醒目。
靖子大概是提醒了他一下，他就停下來掃掉了肩上雪花，然後又去幫他的“後輩”靖子掃，雖然當時就被靖子拍掉了手。
兩人之間的氣氛說不上多好，卻是微妙地親近了起來。
寺本加爾想，以山下靖子的能力，應該很快就會成為路卡卡的得力助手。
那樣一來，她也會成為他的對手。
下次見面，不會是這麽輕松的情況了。
口袋裏感受到震動，他掏出手機，電話裏是年輕男子的聲音，說：“參謀大人，新到了一批好貨。”
寺本加爾冷靜回答：“好。”
車上，寺本路卡卡甩過來一小摞報紙。
靖子打開，發現這與一般的報紙排版不太相同，一頁頁的罪犯，簡直就是——惡人生平全集。
“你應該有聽過‘神明日報社’這個外號。”
“‘神明’指的是這些人吧。”
靖子指指手中報紙，她在上面見到一些早被公布處決的惡劣罪犯，心中糾正自己的判斷：不是“生平”而是訃告才對。
“你現在看到的，都是已經不在這個世間的人了。”寺本路卡卡肯定了她的判斷。
“所以，我以後要做就是跟蹤報道重大刑事案件嗎？”靖子馬上做出了推斷。
“你真以為變态們要做的是這麽低級的工作？”
“就算我加入了你們也不是‘變态’，”靖子沒好氣地申明，“再說作為權威媒體監督這件事有什麽不對？！”
寺本路卡卡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神秘一笑，好似老師在課堂上聽到了過于幼稚的回答。
靖子注意到他的反應，不爽地安靜下來等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哪知道寺本路卡卡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提起另一個問題：“這次上島的案子，你好像跟警視廳搜查一課的人聯系很密切？”
“憑借寺本路卡卡前輩您的變态本領，這個問題是明知故問吧。”
“是卡爾，”路卡卡不厭其煩地再次糾正，“‘靖子後輩’的直覺力很不錯。”
“有話請直說，我怕熬不到等你講完課就跳車了。”靖子故意打了個哈欠。
“‘靖子後輩’的幽默感有進步。”寺本路卡卡稍微正經了一點說：“這次你們太損了，一次讓上島構之助丢掉了兩個兒子……如果不是你的支援，搜查一課的成員必然已經大換血了。”
“我知道上島家大業大沒人敢動他，但是兩個孩子應該是自食惡果，上島那個大叔不應該怪警方和我們抓到。”靖子理直氣壯。
可道理是道理，人心是人心。
寺本路卡卡輕笑了一下沒有反駁。
“總之，以後你的警員小夥伴應該會跟你保持距離了。”
保持距離……靖子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日向大和指着白板上她的照片說“不要把情報洩露給這個人”，高橋志乃拼命鼓掌的畫面。她搖搖頭。
“為什麽？”
“很簡單，因為你以後得搶在他們之前抓到特殊的犯人移交報社，也就是俗稱的——‘搶人頭’。”
“見習期也要做這種事嗎？”靖子聳聳肩膀。
“我以為你會問哪種是‘特殊的犯人’。”
“總之……以記者的身份抓犯人總有越俎代庖的感覺。”
“抓犯人的事我會做，後輩的職能是随叫随到，配合我做搜查。”
靖子越聽越無趣，忍不住癟癟嘴——真要成天跟報紙上這些人打交道啊……
果然是上了賊船沒錯吧！
“不好意思‘前輩老師’，我打個岔，你能不能講講時間方面的事……幾百年什麽的。”
“403年？”
靖子提起精神試探性地發問，然而故意模糊的時間再次被準确地說了出來。
他果然還記得。
今年的事，她還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除非是真正經歷過的人，是不可能說出這個數字的。
“還有說在等我什麽的，怎麽想都解釋不通。”她枕着座椅側過臉，不願錯過寺本路卡卡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變化。
“那你應該知道，京都報社不是什麽随随便便可以應聘進入的機構。”寺本路卡卡的反應十分平靜，“任何候選人及親屬在被推薦之後都會被啓動調查。”
“雖然有點不爽，但已經被查過也沒有辦法。”靖子明白，作為寧期家人的自己大概也沒有幸免。
“你不是被報社注意到的，倒不如說資料後來被調查才是偶然。”寺本路卡卡卻否定了她的結論。
“诶？”
“接下來我說的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目前發現時間不斷重複的人只有我而已。”
“诶？”
靖子沒有忍住自己有點誇張的反應，畢竟在寺本路卡卡又是問技能又是說變态很多的時候，她還以為……找到同類了。
寺本路卡卡穩穩握着方向盤，沒有對她的表現發表意見，語氣依舊平靜。
“正常人如果有類似的經歷，應該都會懷疑自己瘋了，在除了自己沒有人記得的時候。但也有另一種可能——改變不了的事情就利用它。”
“我設想了很多種可能，也是為了看自己是不是單純精神失常，所以觀察了很多可能利用自己提前一年預知能力的事情。比如，做一名預言網絡紅人什麽的。還有就是，會不會有人提前投資……買彩票。”
寺本路卡卡說到這裏的時候聽了一下，靖子也梗住。
果然是情報專家，在經歷了這種反常事情後想的不是像她那樣自暴自棄，而是通過各種方式尋找同類。
雖然，剛才說只有他一個人就意味着沒能成功。
至于彩票……靖子想到這，頓時臉紅起來。
自己以為沒有人發現的作弊行徑，居然早就被注意到了嗎？
“咳咳，既然早就知道我跟你一樣，為什麽都沒有主動跟我聯系呢？”
“沒必要打擾素人的生活。我等了快400年，這是你是第一次同意加入報社。”
靖子搓搓胳膊，敢情她真是綁自己上的賊船。
“如果沒有成為變态的覺悟，那就不是我的後輩。”寺本路卡卡停了車，也空前認真地望過來，“畢竟破解時間的方法，連我也不知道。”
“不要把這麽絕望的事情說得這麽輕松好嗎？”靖子郁悶地低下頭。
“後輩你的幽默感有待加強。”
“……冷笑話什麽的有前輩您一個人說就夠了。”
“接下來說說見習期的注意事項。”
靖子歪過頭，又來了點精神：“以往萬一問一下，見習期不通過的話，會怎麽樣？”
“會作為‘知道太多事情新人記者’被友善地處理掉。”
“是我想的那種處理嗎？”
電視劇裏知道太多事情的好人一般都是最快領便當的，想到這，靖子咽了咽口水。
“是你想的那種處理。”
寺本路卡卡說着冷酷的話，卻笑得活像只大尾巴狼。
靖子無力吐槽，只能問：“通過見習期的方法是什麽？”
“一旦前輩我發現可疑目标，你作為後輩要光速過來協助。”
“假如，萬一，我沒有及時回複你的消息呢？”
“會被殺掉。”
“明明剛才還在用‘處理’這種委婉的說辭……平時呢？平時沒有目标的時候會被算作怠慢工作嗎？”靖子嘆口氣，她非常确定，如果有誰能透視一下她的腸子拉出來看看，一定都是青色的。
“怠慢工作，不會怎麽樣，只要不被我逮到就可以。”
“嗯？”靖子豎起耳朵。
“這個問題很少出現，一般菜鳥記者都會利用特權混吃混喝。”
“混吃混喝也可以的嗎？”她稍稍有點興趣。
“不被我逮到就可以。”
“萬一？”
“殺掉。”
“……”靖子默默抹淚。
寺本路卡卡對于後輩絕望的表情非常滿意，這是他幽默感的又一力證。
“現在的你還可以祈禱我們破解失敗這一年再重來一遍。”
“……好像只能這樣了。”
靖子仰天嘆氣。
這個動作讓她注意到前面碩大的「上島彩票中心」标牌。
“這是……”
“嗯，把我們小隊的辦公室解決一下吧。”
“哈？……不會是……？！”
再反應過來時，靖子已經被拎到了櫃臺前。
內心腹诽：辦公室這種事應該公費才對，為什麽要動她的便宜錢包啊嗚嗚……
這次，整個彩票大廳都挂着「隆重恭喜我中心客戶喜提900億大獎」的橫幅，中心前本來圍着大把的人，見到靖子和路卡卡過去，都讓開了一條道來。
“等到了等到了，我認得她，就是那天那個！！”
“天哪還真是，這個女人真的清空獎池了，我還以為是說大話……”
“是我眼睛太瞎了，還敢說她是菜鳥……”
四周能夠聽到所有人叽叽喳喳。
靖子意料之中的事，因此臉不紅心不跳地掏出彩票劵拍在櫃臺上說：“我要兌獎。”
寺本路卡卡早已見過她領獎的場面，面色也很平靜。
倒是櫃臺前的工作人員雙手接彩票時都在抖。
靖子慢慢皺起眉頭：好像，忘了什麽事。
被忘記的、早在兩個星期前守在電視機前歡呼的和月理香：“天呀！靖子小姐真的中獎了！我也要為她效力了！可是，她沒留下聯系方式吧……我該怎麽找到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