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解開心結

解開心結

張志明對宋小溪的開怼出乎意料，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我哪胖了！我是壯了，壯了，不是胖了！”

被學校開除之後，他有一陣沒再去其他學校入讀，因為他沒有家長給他交學費，他輾轉到各個打工地點，開始了沒有天日的、日複一日的艱苦謀生，最終攢到了學費和生活費，才勉勉強強把義務教育讀完，沒去大學。

為了養活自己和他弟弟，他的身形也逐漸拔高、再拔高，身線也不再纖弱，漸漸被早年的各種力氣活練得粗壯，這種體型的變化，撐起了他和他弟弟兩個人的家。

只不過這些心酸歷史，他不會和外人言說。

宋小溪輕輕聳聳肩，不知道是打趣還是認真的，讪讪地笑了下，“既胖又壯，別否認啊。”

張志明還想要反駁一二，張志遠敲了敲門，“你們聊完了嗎？”

他哥哥的脾氣一向很火爆，雖然經過他的再三勸解之下，他哥哥答應來了茶館，但是他不知道他哥哥能不能好好地道歉，出門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等在外面的時候也是局促不安，心裏焦躁地想：怎麽還不出來，怎麽還不出來。

實在迫不得已了，就敲了門，借機詢問裏面的情況。

張志明聽到他弟弟的聲音，愠怒的臉色霎時就消散開來，和顏悅色地朝外面應了聲：“等會，馬上好。”

張志遠聽到他哥哥和悅的語氣，一顆緊張的心也放下了，他催促了一下，“哥，你好好向老板道歉，別發脾氣。”

張志明雖然不悅，自己弟弟怎麽老是胳膊肘往外拐，但他還是朝着門的方向點點頭，“好，會的，你快去上班。”他冷眼看宋小溪一眼，繼續說：“小心你老板又扣你工資。”

“沒有，沒有扣我工資。”張志遠在門外跺了跺腳，他哥怎麽瞎說呢，而且他老板還在裏面呢，他急忙又補充了句，“上次是我自己打碎了茶杯，不是老板故意扣我工資。”

“老板你別聽我哥瞎說。”

宋小溪“噗呲”笑了出來，這哥倆挺有意思的。

張志明聽到這聲略帶譏諷的笑聲，狠狠瞪了宋小溪一眼，虛張聲勢道：“笑什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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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溪無視張志明的不滿，起身去打開門，故作老板姿态，用嚴厲的語氣說：“還站在這，幹嘛，真的想被扣工資啊。”

張志遠被打開門那瞬間帶來的風糊了下眼睛，聽到宋小溪的話之後又立馬瞪大了眼睛，撲閃的睫毛躍然向上跳了下，他有些慌張地說：“不是，我就是想看看我哥有沒有好好道歉，我現在就去上班。”一溜煙的就跑了，也不再管他哥了。

“哈哈哈哈——”宋小溪轉身笑張志明，“你弟怎麽那麽慫呢。”

張志明也被這操作氣得臉鼓起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麽了，最後一擺手，“反正……就這樣……我弟在你這上班，你多照顧着點，我走了。”

臨走還不忘再次重複一句，“別欺負我弟！”

宋小溪還想假裝奚落幾句，逗逗以前的老同學，沒想到張志明人高步伐快，沒幾步就已經走出茶館了。

他站在原地，感覺身體又輕松了不少。

是被這兩兄弟逗的嗎？也許是的吧。

萬萬沒想到，張志明還是一個寵弟狂魔，對他弟是百依百順，也幸虧有他弟弟，他倆的關系才能冰釋前嫌，他心情愉悅地走到前廳找到張志遠，拍了拍張志遠的肩膀，輕聲說：“謝謝了。”

謝謝？張志遠有些迷惑地揉了下頭，幹嘛要和他說“謝謝”呢？他哥終于好好道歉了嗎？可是明明是他哥先做錯的啊？他不明白，大着膽子詢問宋小溪，“老板，謝什麽啊？我哥找你道歉了嗎？”

“我才應該說謝謝，你不用對我說謝謝的。”

他撲騰着一雙未經世事的圓潤大眼睛，滿是認真地望着宋小溪，等着宋小溪的回複。

宋小溪很久沒看過這樣純樸、天真的眼神了，那些同他打架的孩子當中，眼裏都是狡黠和算計，長大之後社會人的眼裏，也是一以貫之的疲憊與困頓，這種對任何事情都充滿期待與美好的注視，一時間讓他不敢直視。他躲開了張志遠的視線。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回答說：“我和你哥以前是同學，後來鬧了點矛盾，現在已經解開了。”

“哦！”張志遠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哥對你态度這樣差，不過你們現在矛盾解開了就好。”

提到他哥，張志遠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唉，我哥以前很慘的，他被學校開除過一次，一時找不到其他學校也沒有錢，他就做了很多份兼職，人家也不招未成年，他就只能去幹黑活，每天忙到很晚很晚才回家。”

“後來呢？讀書了嗎？”宋小溪焦急地想知道這個問題。

“讀了，讀了，錢夠了之後他就去學校了，只可惜那個學校不好，他高考成績不理想，就沒有去讀大學了。”

“這樣……”宋小溪弱弱地說。

張志遠沒有注意到宋小溪低落的情緒，繼續說着他哥哥的過往。

“我爸賭博欠了很多錢，他還不上跳樓走了，我媽也不想管我和我哥，在某一天給我們留了一點錢就走了，我家就我和我哥兩個人，我哥還供我讀大學了。”張志遠說這些的時候，沒有消極抱怨，反而是對他哥無限的崇拜與驕傲，他擡了擡頭，說：“我哥厲害吧！”

“我哥以前愛打架，可是我要他不打他就不打了，他現在也在上班，我倆過的可好了！”

“房子雖然是租的，但是住的可溫馨了。我哥還會煮飯菜，他手藝真的很好，老板你改天一定要去我家嘗嘗！可惜——”說到這，張志遠高漲的情緒莫名有些低落下來。

宋小溪安撫他，“怎麽了？”

“可惜我太差了，我雖然讀了大學，但是分數低還被調劑到不喜歡的專業去了，大四好不容易拿下了高級茶藝師證，畢業之後也是到處碰壁，老板，不瞞你說，我之前面試了好幾家茶館，他們都沒有收我。”

他低下了頭，似是在回憶那段被拒絕的時光。

宋小溪适時出聲，“你難過什麽，我要你了啊，好好幹，以後你做老板。”

“不不不！”張志遠慌張地亂揮手，“老板，你別瞎說，你才是福林茶館的老板！”

宋小溪有意逗他，表情誇張地大呼：“啥！？我是說你自己開店做老板，沒想到你竟敢想要謀權篡位，看來我這老板的位置不穩了。”

張志遠瞪大了眼睛，害怕地說：“沒有，沒有，老板，我沒有那樣想，我不會幹這種事情的。”

宋小溪看他一臉緊張樣兒，甚是有趣，等了好一會兒才說：“逗你的，你快好好上班吧。”他指了指正在清點物料的洛落，說：“不會的就問她，曉得沒。”

張志遠有些不解，“老板，不能問你嗎？”

宋小溪想當甩手掌櫃，有些狡猾地說：“你不懂的就問洛落，她技藝好着呢，你多去找她讨教，她特別喜歡別人問她問題的。”

張志遠好像聽懂了，輕微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好的，我一定多去問問題。”

宋小溪捂手放唇邊輕輕咳了一下，“也別……別總去問。”

他只是随口提個建議，沒想到張志遠這小屁孩竟然當真了，萬一真的天天跑到洛落跟前去問問題，洛落不得炸毛了。這要是被洛落知道主意是他出的，他肯定又要被數落一頓了。

他又提醒一句，“別老是去問問題，适當，适當懂吧。你好好上班吧，我還有事要忙。”

今天要去參加李老板的宴席，他特意帶了一身西裝放在茶館，就為了備這種不時之需。

他在休息區換好衣服，對着鏡子左右觀賞，小聲嘟囔：“要不改天再去舉舉鐵，練得挺闊一些。”

可是想到健身的辛苦，他又頹廢了下去，圖書館的100級臺階都已經把他累得夠嗆，更何況花錢去健身房受累呢。

他又自暴自棄地說：“算了，現在這樣也還行。”

很久沒有穿西裝，舉手投足都有些不習慣。待在茶館的時候，穿的最多的都是棉麻或者休閑寬松類的衣服，這些都不會彰顯身形，但是很舒适，行動自如。

他突然穿着西裝走出休息間，引來了齊刷刷地視線，原來不習慣他穿西裝的不僅是他自己，還有一衆茶館的員工。

“老板……你竟然穿西裝了。”張志遠啊着嘴巴，看呆了。

宋小溪低頭看看自己，“怎麽了，衣服不行？”

“不是……是很好看。”張志遠目瞪口呆地說。

宋小溪輕蔑一笑，“瞧你那沒看過世面的樣子。這個西裝花了我幾萬元，就……也還行吧，有那麽誇張麽。”

洛落跟着大家的視線望過去，調侃宋小溪，“喲，我當大家在看什麽呢，原來是看帥哥啊！”

宋小溪習慣了洛落的打趣，無所謂地說：“你又不是沒看過我穿西裝，有什麽好驚訝的。”

洛落說：“我看過，他們沒看過啊。”她點了點幾個被迷暈的員工，“你這身材，真适合穿西裝，顯得腰細腿長，頗有一派精英氣質。”

“你是不是還弄了頭發啊，怎麽那麽蓬松呢！”

宋小溪剛剛在休息間用啫喱理了一下頭發，為了和西裝搭配他還刻意地找了網上視頻，學着弄出了一個近期流行的發型。

突然被洛落點出來，他還有一瞬的不好意思了。

他強裝鎮定地說：“随便弄了下吧，天生麗質，沒辦法。”

大家笑了笑，又重新回去幹自己的事情了。

不管外表如何改變，內核的幽默還是不會消失，大家會對宋小溪的身材有重新的認知，但是笑過之後就會發現，宋小溪還是宋小溪，店長還是那個店長。

他也很滿意大家的反應，怕了拍熨燙得平平整整的西裝，剩下的就等唐曜來接他了。他原本想要自己去赴會，但是唐曜執意要來接他，無可奈何，只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