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陪你(完結)
我陪你(完結)
稍稍推開，宋小溪紅着臉問：“你怎麽來這裏了？”
唐曜不置可否，笑笑回答：“你在這裏，我就來了。”
他不知道宋小溪來這裏幹嘛，可是他想看看對方了。剛刷到朋友圈那一刻，看到狗子的那一瞬間，他先是怔愣了一下，宋小溪跑雲南去幹嗎？可是不管宋小溪的原因是什麽，他立馬就回家收拾了行李，訂好了機票，馬不停蹄就趕了過來。
說不想念是假的，行動就是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想見對方。
他望着宋小溪，明明也沒有隔很久，可是仿佛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在家的時候，在圖書館的時候，偶爾想起宋小溪，總會猜測，對方到底在哪呢？
沒有想到，他就在曾經兩個人待過的地方。
宋小溪受不住唐曜的眼神，深切而熱烈，好像要把他吸進這透光的深情當中，他伸手推了下唐曜，試探性問：“進去？”躲開眼神的對視，朝着內屋望去。
“進去。”唐曜揚起唇，徐徐說道。
“你怎麽來這邊了？”他走在宋小溪身側，看着宋小溪問。
宋小溪眼朝前方，努力平息剛剛小跑以及被抱出來的心潮澎湃，過了好幾秒才說：“過來找事做。”
“找事？”唐曜确定自己沒聽錯，可還是再問了一遍，“你不是有茶館了嗎？你找什麽事？”
“支教。”宋小溪言簡意赅地回複，剛想繼續說話，被店長打斷了。
“哎呀！”公益餐廳的店長姜紅梅出來了，看到他倆就喜出望外地說：“你們竟然碰上了，太巧了！”
“唐曜今天才給我打電話，說他要過來吃飯，真是的，都不提前通知我。”姜店長說到這走到唐曜邊上擡起頭來數落他，“你要再晚點，我可是沒有煮到你的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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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高比較矮，氣勢卻很足，用長輩的口吻說教唐曜，唐曜連連道歉：“姜姐，下次過來我一定提前說，我保證。”語氣誠懇，好像是說什麽軍令狀似的。
姜店長立馬‘哈哈哈’笑起來，“逗你呢，怎麽可能沒有你的飯呢，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随時歡迎你。”
“不過……”她朝宋小溪看去，“你倆這次怎麽沒有一起來？”
“呃……”宋小溪猶豫着，思索該怎麽回答。
唐曜說：“是我來晚了。”他不自禁朝宋小溪靠近，“以後會陪他一起來的。”
姜店長眼明心亮，笑了笑，年輕人啊，真是看不懂噢。她招呼着：“那現在就趕緊進來吃飯吧，已經要開飯了，我就說你倆怎麽還不來，沒想到你倆在門口磨蹭呢。”
他們走到裏屋，一夥人已經排排坐了。爺爺奶奶們看到他們便大聲喊道：“快快快……就等你們了……怎麽那麽慢啊……”
有爺爺搭腔，“別聽她的，菜還沒上齊，就知道瞎說……”
奶奶和爺爺杠上了，“我怎麽就瞎說了，我這是為了讓他們有吃飯積極性，吃飯不積極，還能什麽時候積極呢？難不成，找對象？”
姜店長立馬打斷奶奶說話了，“哎呀，哎呀，這不是要吃飯嘛，怎麽提起找對象的事情了。”她把椅子拉開，讓唐曜和宋小溪坐過去。
宋小溪坐下之後，對着爺爺奶奶就是一頓‘撒嬌’，左一句奶奶好，右一句爺爺好的，把氣氛整的鬧哄哄的，還沒開飯，大家就有說有笑了。
說他‘撒嬌’，倒也不然，他沒有奶聲奶氣講話，他只是有宋小溪魔力，笑的很燦爛，很陽光，油嘴滑舌的口才，把大家誇得喜笑顏開。
什麽‘遲到啊’，什麽‘對象啊’，他們通通忘了個幹淨，就知道宋小溪這小子又來了，又來哄他們了。
唐曜坐在一旁，把碗筷擺到每個人的面前，他為宋小溪倒了杯茶水遞過去，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語氣說：“喝點吧。”停了下又說：“真有你的。”
宋小溪本來握着杯子準備入口了，聽到後半句瞪了下唐曜，有點兇意在裏面。
唐曜覺得可愛極了，像炸毛的貓，沒忍住上手摸了下宋小溪的頭，姜店長看到後‘咳咳’了兩聲。
成何體統呢，在一群老一派面前就秀恩愛來了是吧，要是被這些人知道，那非得被念叨個老半天，于是她咳的更大聲了些。
唐曜順着宋小溪的頭發摸了兩下，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似的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滋潤地喝了起來，好像水有點甜，他的唇角都是微微揚起的。
反倒是爺爺問姜店長：“你怎麽了，還咳嗽了。”他朝外頭看了幾眼，“不對啊，這種天氣不可能感冒啊。”
姜店長咽了咽喉嚨，清了一口氣，說：“沒事，沒事，嗆到了。”
“啊？被自己口水嗆到了？”
宋小溪‘哈哈’笑了下，自覺轉移話題，“店長我們吃飯吧。”他又朝着大家說：“爺爺奶奶我們開吃吧……有點餓了……”他故意摸着自己肚子，露出‘餓極了’的表情。
“好好好，開飯開飯！”
雖說‘食不言，寝不語’，可是這餐飯大家吃的不亦樂乎，你一句我一句，大多數時候都是聽着老一輩的說，他們說下棋輸了，說打牌輸了，說電視上又出現了什麽新鮮事……有些事情宋小溪都沒聽過，但是不乏他喜歡聽。
他喜歡聽老人們口述出來的故事，喜歡聽大家圍在一起聊天，即使老人之間偶爾拌拌嘴吵吵架，他覺得很有意思。他不會去勸阻他們別吵了，他只是在一旁看着，看着大家碰撞出來的愛意。
人說有羁絆才有更多可能，是啊，吵吵鬧鬧也很好，他們的吵鬧不是真的吵，那是對在意人的關切，因為我在意你，所以我願意花時間在你身上，即使是說些對方不喜歡的東西，可是‘我願意’。
飯後唐曜洗碗，宋小溪還在旁觀老人家的‘争吵’。
姜店長站在唐曜身後，想把唐曜叫到客廳去，“你洗什麽碗，這個事情我來做就好了，好不容易來一次，又不是來幹活的。”
說完她自覺不對，唐曜以前每次來确确實實都是幹活的，他之前都是趁着義工那幾天過來，唯獨這一次，唐曜好像是追着人過來了。
姜店長起了點打趣的小心思，她身體微微後仰，背靠冰箱，呈現輕松的狀态，朝着唐曜觀望起來。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每年都來參加義工的熱心漢，雖說稍微有點冷漠，可有顏有錢，這樣的人竟然也有喜歡的人了，還是個男生。
想到這，姜店長笑了。
唐曜有些驚奇，回過頭來看，“怎麽了？”
姜店長先是搖頭，然後開口說：“沒想到你也會有喜歡的人，還是男生。”
唐曜手上的動作停了幾秒，随即又繼續忙活。
姜店長繼續說：“其實我以為你不會喜歡上什麽人，你這個人吧，表面上和和睦睦，為人彬彬有禮，可是你的心裏一直有一扇門，一旦有人靠近你就關上了，你從來沒有真正對什麽人坦然交往過，你來了我們義工餐廳那麽久，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的性格究竟是怎樣的。”
“可是……我覺得你對宋小溪很不一樣，從他來店裏第一次的時候，我就隐約有這種感覺了，你會對他生氣。”
唐曜邊聽邊洗碗，他把水瀝幹，将碗筷放進了一旁的消毒櫃裏面，做完這些之後他緩緩回過身，看着姜店長笑了笑，這份笑裏摻和了些溫柔，像是堅冰灌了水，開始融化的前奏。他說：“你還說你不了解我，姜姐這不是很懂我嗎？”
“那……你那時候就對宋小溪有那種感情了？”
那種？那是哪種？唐曜側頭，有些許不解。
“就是，喜歡。”姜店長補充。
唐曜搖了下頭，“應該不是，那時候……”他稍微回憶了一下他倆當時的情景，“那時可能就是心心相惜吧，覺得他很适合做朋友，和他在一起比較舒服自然。如果說喜歡的話，可能是回去之後，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你知道他現在跑來雲南幹嘛嗎？你倆現在什麽關系？”姜店長起了一些八卦的心思，了解的越多越想問的更清楚。
只可惜唐曜繼續搖了下頭。他說：“不知道，他想說的時候會告訴我的。”
姜店長是知道宋小溪要來幹什麽的，宋小溪和姜春兩個人的聊天她都有在旁邊看着，她雖然搞不懂宋小溪為什麽突然要來支教了，可是她從不幹涉別人的選擇，每個人都有決定自己人生的權利。
姜春今天來得匆忙，沒有吃飯就走了，走的時候還把狗子放在了這裏，說是宋小溪反正到時候會過去，就讓宋小溪養幾天算了。
但是，看現在這種情況，可能養狗的人要變成她自己了，公益餐廳不能養狗，那麽就只能暫時放到自己家去了。
她告訴唐曜，“宋小溪可能會在雲南待一段時間。”
唐曜說：“我知道。”
姜店長疑惑：“你都不知道他來幹什麽了，但是你卻知道他會在某個地方待一段時間！？”
“嗯。”唐曜說：“我會等他。”
“你可以。”姜店長朝他比了個大拇指，“以前真是想不到，你喜歡一個人竟然是這樣的，那就祝你們長長久久，有情人終成眷屬。”
“謝謝。”
姜店長站直身體，“走吧，出去找你喜歡的人吧。”
唐曜聳聳肩，“姜姐你別在他面前這麽說，他還沒答應我的表白。”
兩人一前一後朝外走，姜店長笑他：“是男人就大膽點，要勇敢說愛。”
唐曜竟然虛心聽教還點了下頭，“嗯嗯。”在這件事面前，他覺得他永遠做不到贏者，在喜歡的人面前，總缺少那麽一些孤注一擲，少了些豁出去一切的勇氣。
客廳裏，宋小溪看到他出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聊聊？”
姜店長不當電燈泡，用有事的借口走開了。
宋小溪領着唐曜來到了後院，爺爺奶奶們經常喜歡待在這裏，大樹底下好打牌，一個四四方方的桌椅，上面還有圍棋的分劃線，平常還可以在這裏打麻将，生活豈不樂哉。
很久沒有來這裏，唐曜坐下後小小感慨了下，“還是這樣的生活舒服，慢，自在。”
他手肘撐着桌面，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宋小溪，突然又說：“如果一直和宋小溪待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宋小溪回望他，兩人視線交彙，滋滋電流聲彙至心流，随着心動的感覺，宋小溪說：“你倒是直言不諱了，臉皮厚了許多。”
“是啊……”唐曜手撐臉，勾起一抹笑，“不然怎麽追的到媳婦呢？”
“你……”宋小溪短暫的找不到語言反駁。
兩人就這樣靜靜看着對方，許久都沒有說話。
陽光撒下來，傾瀉在兩人的身上，在臉上罩着一層層金光，唐曜身上暖極了，不知是因為這光還是身邊的人。
他沒有問宋小溪來這的原因，他說了，他可以等，不管宋小溪決定要做什麽，他都會支持，只要給他等的機會就好了。
不過既然是聊聊，宋小溪就不想這麽曬曬太陽浪費時間，他看唐曜沒有要問的打算，自己主動開口作解釋，“我答應了姜春來這邊做兩年的支教，茶館主要交給洛落負責，當然我也會一到周末就飛回去。”
唐曜聽後點了下頭表示‘我知道了’。
宋小溪看他一眼，繼續說：“我不知道你會過來，其實你不來的話我也會回去和你說的，我明天還要回去和洛落交接一下工作的事情，所以……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他有點怕唐曜生氣，自己做了那麽大一個決定，卻沒有和對方說。
唐曜又點了下頭，這次說：“好的。”
“就這……？”宋小溪問。
“嗯嗯，我知道了。”唐曜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因為不管你去哪，我都會陪着你。”
陪着你……
除了他爸媽，好像沒有人說過這樣三個字。
在愛情裏面，‘我愛你’固然重要，可是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有個人會一直陪着你，日出或者日落，他陪着你把日子過下去，這讓他心裏流淌了一縷暖陽，暖洋洋的。
他早知道這份答案是什麽，可是還是選擇了反反複複詢問，如今唐曜再一次堅定地給出這個回答，他的那份躁動好像更加鼓舞了，這不是沒有安全感，這是心動的更加快了。
無需多言了，他告訴自己。因為那個人會一直在自己身邊。
小時候頑皮的唐曜，長大後PTSD的唐曜，現在就在身邊的唐曜，他側過臉看着此時此刻的這個人，感覺時光荏苒，人在光陰下步步往前，他們錯過，再相遇，再相依。
是該慶幸的，慶幸他也能夠擁有愛，有人相伴左右。
之後唐曜和他說了後面的打算，有關律師資格考試的，有關微博運營的，宋小溪靜默地聽着對方的人生規劃。
唐曜沒有放棄自己的理想，想要幫助更多人的想法依舊堅定，他還持續運營自己的賬號，只是後期會轉為由團隊負責，他說：“我的錢足夠養老了，你不需要擔心我考完證之後的實習階段。”
“不擔心。”宋小溪知道唐曜的經濟水平，從車、房方面就知道了。
唐曜繼續說：“你就在這支教散心吧，我也會經常過來和你一起，我們可以在這邊開個茶館，只要你想的話。”
宋小溪搖搖頭，他有一個茶館就夠了，至于店面生意，他有別的打算，比如從雲南獲取一手貨源。
唐曜抿了下唇，點頭表示了解。
陽光從樹蔭下斜斜落下，照亮桌角一側，微風緩緩地吹，地面的落葉簌簌地發出響聲，人在此時是最放松的，什麽話都可以說，什麽心裏的情緒都可以表達。
唐曜又接着絮絮叨叨地向宋小溪交代自己的家庭情況，經濟狀态……宋小溪趕忙打住了他，“你在……自報家門？”
唐曜一愣，真的很像，于是他坦然道：“是的，想讓你更了解我一點。”
“可我還沒答應和你在一起啊……”宋小溪不急不慢地調侃。
“可我想讓你知道。”
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呢？大概就是什麽都想說，什麽都想讓對方了解，即使對方不提，自己也千方百計的想做這件事。
他好像是有些狡猾了，狡猾到跟着對方的腳步走，把對方看得緊緊的，一步都不想落下的看着對方。
“好啊。”宋小溪突然說。
“什麽！？”還沉浸在傾述自己家庭情況的唐曜震驚了一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答案。
“我說，好啊，我們在一起吧。”宋小溪腹诽對方的愣神，怎麽不認真聽他說的話呢。
唐曜猛地站了起來，如果凳子不是固定的話，此時已經發出‘呲呲’的聲音了，說不定還會發生絆腿事件了。
“真的！？你同意了！”他的開心溢于言表，全部展示在了此刻的臉上，可是突然又猶豫道：“那……兩年……”
之前你說的等你兩年，突然可以不需要等了嗎？他竟然如此好運了？唐曜心裏默默地想。
宋小溪坐在凳子上，擡起頭來看唐曜，陽光有些刺眼，站起來的人就像是一道光，披着一層光的外殼，有些耀眼，但太刺眼了。于是他眯了下眼，眨了幾下才有些怒怒地對唐曜說：“我再說一次，我答應了，過時不候。”
說完他打了個手勢招呼唐曜坐下，太氣人了，怎麽就不信他呢，還站在陽光地下，刺眼，太刺眼了。
“好！”唐曜在宋小溪的手勢下很乖順地坐下來，随機又有點傻愣地叫了句：“小溪。”
宋小溪沒理他，享受着日光浴，暖暖的，心也是。
“男朋友。”
宋小溪眼皮跳了跳，這人還挺上道，立馬就會運用這層關系了，他身體後仰了仰，照舊沒有理會唐曜，只把時間浪費給了日光和暖風。
可是猝不及防地，他差點要往後倒了，因為唐曜又來了句：
“寶寶。”
宋小溪怒瞪着眼，銅鈴般的大眼睛，帶着兇意直盯着唐曜，“你正常點。”
唐曜只是笑笑，得償所願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最懂了，他想大聲告訴風、告訴河流、告訴山海，他有男朋友了，還是喜歡的那個。
未來會發生什麽呢？
或許是宋老師站在講臺講課被學生氣到叉腰，或許是唐曜站在法庭前訴訟與對方争鋒辯駁，或許是多依樹景區的日出更美了一些，或許是公益餐廳的爺爺奶奶人又多了一些，或許是陽光之下，身側的人，形影不離。
于是兩年的等待太久了，眼前的時光不敢錯過。
所以，宋小溪偏頭對着唐曜說：
“你好，男朋友。”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