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往事
第34章 往事
車輛逐漸在明潭洞第186號的門口停下。
南荞打開車門, 從車中走下去,來到手機位置的門口,觀察了一下四周, 然後開口。
“你先回去吧, 張叔。”
身後坐着車裏的司機點了點頭,又看了眼眼前的地方,最後又看了眼南荞,開着車子離開了。
南荞穿着半高跟的小洋靴,踩着石子路, 有些艱難地往前走着,心中難免有些止不住地抱怨:“早知道穿平底的過來了……”
這裏位置所處的地方很偏僻,都是單層建築, 遠離市中心,四周雜草叢生, 就連門口鐵門上的紅漆都掉得不成樣子。
南荞敲門時,腦海裏不止一次浮現出小時候那個身穿白襯衫的少年坐在自己旁邊,替自己補習時的場景, 還有他身上那條洗到發白的牛仔褲。
“看來這些年裏,他還是沒有一點長進啊……”
南荞低頭,不自覺地喃喃着。
終于來到門口,南荞擡起手拍門。
“這地方, 連個門鈴也沒有……”
正當她在思考時,眼前的門卻突然被人打開, 南荞擡起拍門的手停住, 和眼前過來開門的女人對視時, 有一瞬間的停頓。
而眼前那個穿着樸素的女人,在看到眼前的南荞時, 臉上起初是驚愕,之後也帶上了一絲狐疑的意味。
“你好,請問你找誰?”
“我找蘇宴之。”
南荞臉上的笑意頓了一下,然後重新恢複了剛才笑嘻嘻的表情,揚起嘴角:“請問他住在這裏嗎?”
“哦,你找小蘇啊,你是他之前在國外認識的朋友吧?”
那個女人臉上的那絲狐疑散去,然後笑呵呵地往旁邊讓步,叫南荞進去。
“國外的朋友?”
南荞目光有些錯愕,看向旁邊的女人:“他去過國外?”
蘇宴之這麽窮,怎麽有錢去國外的?而且她來之前也調查過,蘇宴之這個人從小無父無母,父母給他留下的唯一遺産就是一棟破敗到不成樣子、四周灌木叢生的老房子,不然也不會出來打工,還兼職家教。
南荞思考了一會兒,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
難道是南臨?南臨把他送出國的嗎?
“是啊。”
旁邊的女人聽到南荞這麽說,臉上也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你原來不是小蘇之前在國外的朋友啊,那你是……”
南荞從思緒裏回神,轉過身,笑眯眯地向眼前的女人介紹自己。
“我是蘇學長幾年前,在國內認識的朋友。”
南荞身上就是有這樣一種本領,只要她想,一定能在對方面前留下絕對完美的第一印象。只是之後,她留給別人的好印象,往往都是被她自己一次次給輕易擊破了。
不過一般情況下,只要和她接觸不多的人,對南荞保持的印象都會不錯。
“國內認識的朋友?”
女人的神色有些詫異:沒聽說小蘇國內還有朋友啊?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當年他也不會執意想要一個人出國了。
不過即使內心狐疑,誰也不會懷疑眼前一個一直對自己笑眯眯的,一看就家教很好脾氣也很好的小妹妹就是了。
女人的樣子看起來比南荞大了四五歲,和蘇宴之大概率是同齡人。
就在女人思考的時間,南荞也在默默地觀察着她,等到女人帶領着自己走到客廳門口,掏出口袋裏的鑰匙開始開門時,南荞忍不住地問她:“請問,你是……”
女人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坦率地笑了笑:“你別誤會,我以前是小蘇的鄰居,後來她去國外了,這裏的房子沒人住,就便宜租給了我們。現在他剛回國沒多久,不常回來,也不着急在這裏住下,所以我們就先暫時住在這兒,把東西慢慢搬走。”
客廳的門打開,南荞看着背後那一個個裝起來的紙箱子,眼神了然點頭:原來是要搬家。
“你先在這裏坐一會兒吧,或者四處走走也可以。”
女人為她搬了一條凳子出來,擦去上面的灰塵:“小蘇他白天比較忙,要做兼職,一般要晚上才會回來。”
南荞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坐下。
之後的女人有些忙碌,南荞坐在她面前的那把椅子上,有些無聊地支着腦袋,看着她在那裏忙上忙下地裝東西,又用透明的膠帶把箱子封口。
女人忙着搬家,也沒空和她閑聊。南荞看了一會兒,支着臉,感覺無聊地打了打哈欠,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先去四處轉轉。”
女人正在專注封膠布的腦袋擡起來,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爽朗地笑了笑:“去吧,沒事的,不好意思啊我實在有些忙,所以沒法招待你。”
話音落下的時間,南荞已經慢悠悠地走到後面的院子裏。
打開門,後頭的院子雜草叢生,可以看出确實是很久沒有人打理過,可是卻有一棵很大的櫻花樹。
南荞站在後院裏,伸手,接住了一片櫻花的花瓣。
蘇宴之回來經過後院時,看見了一個金發少女的側影,有些怔愣。
再轉過頭想要去看她時,少女的樣子已經被外部密密麻麻的枝葉給遮擋住。
少年怔怔地轉過頭,腦海裏閃過剛才那驚鴻一瞥的少女身影:她的樣子真的很像南荞。
特別南荞也是金發,她在上初中時,就已經是金發了。游戲最初設定她就是金發,可又是亞裔少女,所以她的發色只能是染的。
想到這裏,蘇宴之不由地嘆了一口氣:可是南荞又怎麽會來這個地方找他?他和南荞,已經快整整四年沒見了。剛回國,就聽說了她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他真的很為她擔心。
蘇宴之來到門前,用鑰匙打開門,南荞站在院子裏時,聽到裏面傳來的談話聲。
“小蘇,你回來了。今天有個超級漂亮的女孩子過來找你,還說是你以前在國內的朋友。”那個女人說道。
“國內的朋友?”
蘇宴之有些愣住:他在國內能有什麽朋友?
“是剛才在院子裏的那個小姑娘嗎?”
“是啊,就是她。”
女人點了點頭:“她沒有告訴我名字,不過長得真的很漂亮,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好看的人,像個洋娃娃似的。”
蘇宴之一下子愣住,目光驚愕,腦海中冒出一個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想法。
趕緊追問,可是動作卻已經飛快地跑向後院:“她是不是金色的頭發,然後碧色的眼睛,還戴着美瞳?”
“是……”
女人錯愕地看着蘇宴之飛快跑向後院時的背影,她還從沒有看見過他這個樣子。
“就是你說的那樣。”
想到這個可能,蘇宴之內心激動地狂跳,緊張不安,在後院門那邊停下。
就要選擇打開後門時,手卻有些頓住,墨色的眼睛裏傳出有些黯然的情緒。
不知想到什麽,原本急于想要開門的手,又漸漸地放下來。
多年不見,剛才急于想要見到南荞的心情久久不散,甚至心髒還在激動地藏在自己胸腔的位置狂跳。
他依然想要見她,可是內心卻隐隐想要逃避……
就在蘇宴之把手放在眼前的門上,猶豫掙紮着要不要打開門時,“嘩啦”一聲,眼前的門卻被站在門另一端的人,逐漸往旁邊推開。
蘇宴之的眼睛逐漸睜大,看着面前出現的金發少女,眼神逐漸不可思議,瞳孔微顫。
四年前的少女,如今就站在他面前。
和他記憶裏的樣子一模一樣,并無二致,只是愈發驚豔,美到令人失語。
南荞看了面前的少年一會兒,緩緩地勾起了嘴角,彎起雙眼,喊了一聲。
“我來找你了,宴之哥哥。”
*
曾經的記憶盡管已經淡忘跟模糊,可記憶裏的人,始終是留下了一個影子。
剛才那個整理東西的女人已經離開了,由于整棟房子裏都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紙箱子,還有沒整理幹淨的灰塵,所以南荞借口先去了蘇宴之的房間裏面休息。
之後她就坐在蘇宴之的床上,細且白的雙腿無聊地晃悠着,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脫下衣服後,只剩下一件白底襯衫的少年。
“還是和以前一樣呢……”
南荞支着腦袋,在他身後默默地觀察他。
四年未見,而且是國外歸來後的少年,依舊是她記憶中的樣子。身上穿着一條寬松的牛仔褲,上身是白色的襯衫,就連發型也沒有大的變化。
而蘇宴之始終背對着她,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出他的後背有些僵硬,似乎是不敢看她。
“你真的一點也沒有變過,宴之哥哥。”南荞咧起唇角。
蘇宴之背對着她,視線垂落,說了一聲:“你也是。”
其實他說謊了,她變了,變得更加讓人着迷,更是褪去了那時讓他感到心慌的稚嫩。
“是嗎?”
南荞勾了勾嘴唇,從床上下來,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看着少年的後背随着她的接近,逐漸變得更加緊繃後,嘴角逐漸微彎。
她把手伸過去,探向少年垂落在一邊的手。
“那麽老師對我的感情,有變過嗎?要是沒有……那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宴之哥哥,你一次也沒有來找過我?”
他好似有些慌張,就在南荞碰到他的一瞬間把手移開,轉過身來,卻依然不敢看她。
“要是我說,我變了呢。”
蘇宴之落在身體兩邊的手不自覺收緊,想到了那些與她有關的往事。
南荞看着他的臉,蘇宴之長得很好看,不愧是令她年少時一時心動過的長相,是屬于偏幹淨的長相,白白淨淨、氣質疏離。
此刻他站在自己面前,眸光隐忍,雙手緊緊攥成拳,嘴唇抿着,身上還有一股如同松柏般不屈的氣質。
或許是自己曾經做過什麽,只是她忘記了,又或許是因為一些別的什麽,所以他眼裏對她有一些戒備。
可是現在,南荞嘴角勾了勾,湊近他耳邊。
在蘇宴之逐漸變得不可思議的眼神中,緩緩說道:“我、才不信。”
這個游戲裏的所有人都是奔着她來的,既然是這樣,既然這麽多年過去,他還在游戲裏,就只能說明他對自己依然抱有留戀。如果不是這樣,他估計早就已經退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