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除了自己
第37章 除了自己
沒過多久, 南荞推開門走出來,看見外面怔怔望着樓梯口的蘇宴之,眉毛挑了挑, 走過來。
“在聊什麽?”
“哦、小荞……”
蘇宴之才回過神, 轉過頭去看身邊的南荞,和她一起并肩往一樓的方向走去。
“沒什麽,就是和你哥随意聊了兩句。”
“南煜?”
南荞皺了皺眉,眉宇裏在提到“南煜”這個名字時,一閃而過的厭煩, 被蘇宴之及時捕捉到了。
“和南煜有什麽好聊的。”
顯然,南荞這幾年來和南煜的關系并不好,明明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南煜有充足的時機可以把握,要是他想, 不至于和南荞之間的關系僵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一點,蘇宴之略微松了一口氣。
不再打算繼續和南荞聊南煜的事,及時轉移了話題。本來他對南煜也沒什麽好感, 現在就更是了。
“小荞,伯父答應了嗎?”
“當然。”
把思緒從南煜身上轉移開,南荞心情一下子變好了,笑眯眯地彎起眼睛, 看向旁邊的蘇宴之。
“我說過我會做到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爸爸已經答應過我, 從明天起, 你每周的周一到周四, 傍晚的五點到七點鐘的時間過來,給我補習。從現在開始, 我們每周至少有四天的時間可以見面了,宴之。”
南荞雙眼彎彎,笑着挽住蘇宴之的手臂。
蘇宴之有些怔住:“周一到周四的五點到七點鐘嗎?”他事前不知道,而且也沒和他商量過,他還沒有規劃過,如果是這樣,那他之前投遞簡歷的那家公司就去不了了……
南荞看着蘇宴之怔住的神色,立馬有些不滿地鼓起了雙頰,滿臉寫着不高興:“怎麽了?你不想見到我嗎?果然,男人就是一個樣子,只要到手了就會是另一副面孔了,真是我看錯了你,渣男。”
說完甩開了蘇宴之的手,轉身就要獨自一個人往樓下走去。
蘇宴之連忙慌張地追上,拉緊南荞的手,在後面跟了她幾步,又被甩開:“你誤會了,小荞,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先提前規劃好時間,我在想我之後的計劃,畢竟我也需要工作,只有工作了我才能養你,給你好的生活和未來。”
笑話,他能給她什麽好的生活,哪怕他真進了全世界最頂級的公司,當上了高層,也不過就是南臨手底下一個讨錢的上班族,他怎麽配得上她。他渾身上下除了他那張臉和身材,就沒一樣優勢能入得了她的眼。他就該好好待在她身邊,擠出他的所有時間來陪她,任她玩鬧來讓她開心,這才是他的價值。
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着工作,居然還在她眼前提工作,真是不知羞恥。
不過南荞并沒有把這一點情緒表露在臉上,僅僅片刻的功夫,那一絲惱怒和不滿就很快消失在臉上,在她轉過頭來的瞬間,臉上的情緒已經消失地幹幹淨淨。
“我只是想讓你多陪陪我,宴之哥哥。”
大大的眼睛此刻有些水潤,說起話來時甜絲絲的嗓音,令她整個人更顯得人畜無害、惹人心疼。
“我也沒有很粘人,只是一周四天而已。是我錯了嗎?宴之哥哥。”
蘇宴之看着她,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擡起雙臂,将南荞攬入自己懷中。而南荞也順勢地将頭靠在蘇宴之的肩膀上,眨了眨眼睛,看起來乖順無害。
“是我錯了。”
蘇宴之回答。
*
送走蘇宴之以後,南荞心情不錯地回來,手中歡快地玩着鑰匙串。
打開後臺的好感度列表,蘇宴之對她的好感已經達到了六十五的好感值。
與此同時,南煜也坐在客廳裏,查看後臺的系統好感值列表,發現原本排名第五的蘇宴之,如今已經超過原先排名第四的李潇,直逼好感值排名第三的齊臣。
他剛把後臺關閉,就看到心情不錯的南荞從外面走回來,一蹦一跳的往回走着。
南荞心情确實肉眼可見的不錯,看見南煜時,還破天荒地和他打了下招呼,然後揮手。
“哈喽,南煜。”
南煜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南荞,思忖地看了她一會兒,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
“當然了。”
把蘇宴之留下來在家裏給她做家教,一周至少見四次面,目前他對自己的好感值已經到了六十五,在南荞看來,攻略下蘇宴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她咧起嘴角,看着南煜。
“怎麽了,你妒忌?”
南煜繼續和南荞面無表情地對視,準确來說,以目前兩人相處的氛圍,不如說是對峙更加恰當。
而且他真的很好奇,南荞和蘇宴之這段時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所以南荞能整整對他漲十點好感值。目前好感值已經快逼近四十五了,怎麽回事,難道是接吻了?南荞被蘇宴之那個看起來像個小白臉的男人超高的吻技給征服了?可系統之前明明說過只有達到了五十好感值才可以接吻,而且接個吻而已,至于回來時把衣服都給換了嗎?
而且蘇宴之那個家夥又是怎麽回事?一副回來之後對南荞死心塌地的樣子,每周四天過來給她當補習老師,連原先工作都不要了,他是之後打算全職給南荞當補習老師是吧?還是打算以後沒工作了就等着南荞給錢養着他?
南煜思忖了一會兒,繼續面無表情加毒舌地開口:“我不認為被一個小白臉欺騙感情的無知蠢笨女人有什麽值得妒忌的。”
“你……”
南荞又一次被南煜這個家夥氣得臉色發白,白了一陣又青了一陣之後,恢複過來,咧着嘴角對他笑笑。
“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刺激到我。”
南煜觀察着她,眼神裏面閃過什麽。
她沒有否認……
“和我一起去看看媽媽嗎?南煜,你有多久沒去看過媽媽了。”
南煜怔愣了一下,垂下視線,看着面前的南荞。
“我每周都會去一次,跟家裏的管家一起,不去看媽媽的反而是你吧,南荞。你都多久沒有去看過媽媽了,現在怎麽突然想起來這件事。”
南荞怔愣了一下,惱羞成怒:“你管那麽多,你就告訴我你去還是不去。”
*
面不和心更不和的兩兄妹站在母親的墳墓面前。
南荞上前去,在母親的墳墓面前鞠完了躬,然後後退,和南煜并肩。
墓碑的照片上,身穿白色連衣裙的長發女人面帶着微笑,正注視着他們。
南煜轉頭,看了旁邊默不作聲的南荞一眼,一聲不吭。
其實比起南荞和母親,他和這位游戲裏的母親感情并不深厚,甚至在游戲設定中,他的這位“母親”是偏心的。有好的東西永遠先給南荞,包括她在公司所有的大部分股份也是給了南荞,她所有的體貼和關懷也是給了南荞。
游戲裏的劇情之所以這樣設定,就是為了讓他這個身為哥哥的身份與南荞感情不睦,從而達成游戲初始好感度為“零”的必要條件。
所以當時知道了母親去世的消息以後,早已經得知劇情的南煜的心情并未有升起什麽波瀾,畢竟他早已經猜測出,之所以給身為從小不缺錢也不缺愛的千金小姐南荞,設置這樣一個“幼年喪母”的身份,就是為了給她制造脆弱、敏感與弱點,讓後續的游戲參與者們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攻略她。
而且他記得,當初母親是和南荞一起出去玩時遇到了仇家,為了保護她才過世的。對于他而言,這位所謂的“母親”,不過是個游戲裏微不足道的NPC。但是這對于南荞來說,可能是她內心深處最不可忽視的傷痛。
可是這些年來,令南煜有些意外的事情卻是,南荞很少去看母親,就算是去了,也不會是一個人去,經常是帶着齊臣和李潇他們一起。
怎麽現在突然想到了去看她?
南煜繼續注視着南荞。
而南荞站在母親的墓碑面前,目光緩緩下落。
曾經的她以為,母親的早死,是對她而言,最遺憾的事。
可是現在,她突然明白過來,或許母親的死對她而言并不是遺憾,而是一種幸運。
南荞對着墓碑,緩緩地勾起嘴角。
因為只有母親死了,她的身份才沒有被其他的游戲參與者們奪走。屬于母親的記憶,會一直存留在她的腦海裏,即使并不完整,那也是完完整整屬于她的,那一份純白無瑕的、唯一不曾被玷污過的母愛。
*
南荞站在墓碑前很久。
等南荞和南煜回到家中時,天已經黑了。
南臨不在家裏,南煜去了外面洗手間,看到南荞也在那兒,說了句“早點睡,明天去學校吧”以後,就轉頭離開了,去了另外一個洗手間。
等南煜梳洗完畢,塞上耳機,獨自一個人打算上床睡覺時,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南煜怔愣了一下,打算裝作沒聽到,繼續在耳機裏放歌:反正今天南臨不在。
南荞還在敲門:“開門,南煜。”
“你再不開門,我就要去找齊臣和李潇他們一起睡了。”
南煜皺着眉,沒有動一下,手指把耳機裏的音量調低。
“晚上爸爸會回來……”她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南煜有些怔住:她幹嘛說話突然那麽小聲,幸好他把音量調低了。
不過……她知道?
南煜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走下床去,幾步走到門前,把門打開。
南荞拿着枕頭從外面進來,眼神有些得意。
看了旁邊的南煜一眼,直接掠過他,把枕頭一扔,蹦到他的床上。
先是坐在上面,雙腿搖搖晃晃地看着他。
她雙眼彎彎:“知道我小時候最喜歡哪一種類型的男生嗎?南煜。”
南煜怔了怔,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沒說話,表示他不感興趣,耳機裏的音量也伸手去調到最大。
“是那種不搭理我的男生。”
南荞可不管他聽不聽得見,在他面前搖晃着手指,自顧自得意地說着。
“我那時就在想,我那麽受歡迎,受歡迎到全世界的人都喜歡我,為什麽還會有男生會不愛搭理我呢,他也應該喜歡我才對。”
南荞看向南煜,繼續勾起嘴角:“所以越是這樣的人,反而越是能吸引我,可以說是讓我又愛又恨。”
南煜臉上沒什麽表情,靠在榻子上面聽歌,眼神裏沒有浮起絲毫的波瀾。
“可是那也只是我小時候的想法,長大之後,我的喜好突然變了,可能是媽媽走了之後吧,我就突然覺得,憑什麽要我熱臉貼別人冷屁股,我可是南荞,我就喜歡旁人事事都順着我。誰也沒有資格,讓我去花費哪怕是一點點力氣,去做任何事。”除了……我自己。
說完這句話後,南荞躺下,蓋上被子,閉眼睡去,用背對着他。
當然了,即使是她小時候,喜歡那種不搭理她的男生,這裏面也絕對不包括南煜。
因為他的嘴實在是太賤了。
這後半句話,南荞沒有告訴他。
反正說了,他也聽不見。
南煜轉頭,看了那邊背朝向他的南荞一眼,擡起手,将旁邊的床頭燈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