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

,因着張大麻子每個月最少有十天會到縣裏頭去,所以自然就成了采購蔬菜糧油的最佳人選,而且每次采購回來,雪應國商定了說是給張大麻子每次二文錢的辛苦錢,就是這些錢,張大麻子也是推三阻四拗不過雪應國的情況下才收下的,現如今,他兒子張大寶在私塾裏頭上學,他給私塾采購蔬菜糧油也剛好就是順手,若不是雪家族長固執,他怕是說什麽也不會收這筆錢,就只當是給私塾做貢獻了,這畢竟私塾連束脩都給免了,這要是在縣裏頭,這每個月上私塾的束脩少說也得一兩銀子。

只不過張大麻子也清楚,他們家大寶憨厚傻氣,他也不指望他考什麽童生将來有什麽大的作為,只希望他能讀書識字不像他一樣一輩子做個睜眼瞎被人瞧不起他就知足了。

私塾的事情,張大麻子并不敢耽擱,第二天一大早去縣裏頭就在縣裏采購了幾天的用菜,順便買了米面糧油鍋碗瓢盆都家夥事,他來的時候,族長和裏正還給了他五兩銀子,并交代他買東西的時候一定把賬給記清楚,這私塾的事情是大事,張大麻子自然一點都馬虎不得,他雖然不識字,記東西也比較費神,可他卻硬是将私塾買來的東西多少錢都一一給記了個清清楚楚,回去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有點不太相信了。

族長記好了賬務,裏正審核了一遍,同時兩人又對張大麻子買來的東西都仔細清點了一遍,這才讓張大麻子把這些東西都拉到私塾裏頭去。

另外一邊,順子早就在其中一間房子砌了竈臺出來,見順子砌了竈臺,今天早上來學的時候,田清過來的時候就順道背了一捆柴火過來,不聲不響的便丢在竈房裏頭了。

若是雪景記得沒錯的話,就是這個田清和那個孫行,每天中午就是連一個窩窩頭都不舍得吃,雖然他們兩人和自己也非親非故的,但到底現在做了同窗,瞧他們衣不蔽體連飯都吃不飽,心裏着實有些不對味兒。

許是現世裏養成了多管閑事的毛病,如今村子裏頭見着不公平或者是看不過去的事情,總是要這麽管上一管,這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有多大的本事就管多少的事情,雪景自然是明白的,只不過這茫茫人海之中能夠相遇,是冥冥之中的緣分,既然有這種緣分,他們二人也都有獨一無二的品行,那麽何不把這個緣分變成一份善緣呢?

送人玫瑰,手有餘香,何況只是舉手之勞,又何樂而不為呢?

212慈母!敗兒!

雪貴昌家的日子風風火火的,這才幾天的功夫,胡氏從縣裏頭回來的時候,這望雪村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了?

這望雪村,就是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她一個縣裏大戶人家的閨女,嫁到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來,本就應該被這村裏人高看一眼,又因着他們家的興文在縣裏頭上的私塾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好私塾,那教私塾的先生手底下可是出過兩個童生了,若不是因着這先生跟她打了保票,說興文天資聰穎,定會考生童生,光耀門楣,她可不會每個月都下那麽大的血本。

這先生有了名氣,自然這束脩就比別的地方要收的高一些,但胡氏認為,這先生的名氣在這裏放着,束脩高一點也是無口厚非的,雖說她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可如今縣裏頭的鋪子她只管着一間,其餘的兩間都由哥嫂管着,她畢竟是個女的,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雖自小嬌生慣養,可常常往老雪家的貼補終究是引來了娘家哥嫂的不滿,如今卻是大不如往日了,自家男人不争氣不說,這縣裏鋪子裏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的,不僅連想興文的束脩沒法湊夠,就是現在在縣裏的基本生活都快成了問題了。

好好的日子,如今過成了這個樣子,胡氏心裏的氣可是不打一處來,她把這所有的一切都歸在雪貴良和老雪家的身上,她這次回來,就是讓雪貴良趕緊想辦法,快些弄到十兩銀子,這眼看着興文馬上就要參加縣裏的童生考試了,這先生那邊需要送禮,上上下下也都需要打點,她可不想所有的努力到現在都付之一炬。

下車的時候,胡氏的整張臉都是黑的,她看雪貴福的眼神是既厭惡又嫌棄的,随着她下來的兩個孩子,更是躲在胡氏的身後,躲雪貴福就像是躲麻風病人一般。

雪貴福怕妻慣了,也知道是自己理虧,胡氏這樣對自己也都怪他自己不争氣,雪貴福到馬車上拿了包裹,就不吭不哈的跟着她們母子進了屋門。

一進屋,雪興文和雪梅就到內屋去了,雪貴福從縣裏頭買回來偷偷藏着的豬肉幹已經被他吃完了,他這兩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他每次拿到錢就去縣裏頭吃上一頓肉,然後買上一些豬肉幹回來留着自己偷偷吃,那些窩窩頭是他買給朱氏的,這如今天氣正熱,就是那窩窩頭沒有嗖他聞到那味道就不自覺的想吐,這幾天他可是正攙着呢,這不剛好胡氏就從縣裏頭回來了,他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就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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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雪貴福将包袱打開,裏邊放着十幾個白面饅頭,還有一包牛肉幹,雪貴福正想伸手去拿,就被胡氏一巴掌把手打了回來。

雪貴福的手生疼,可是眼睛卻巴巴的看着那包裏的牛肉幹。

瞧見雪貴福這個慫樣,胡氏就頭疼的幾乎炸裂,直接就把一個白饅頭扔到了地上,那白饅頭在地上一滾,沾了一層的灰土。

“這牛肉幹沒你的份,給你吃白面饅頭都浪費了!”

胡氏一個眼刀子過去,雪貴福整個身體就直打了冷顫,看着牛肉幹的他只好默默的咽了口吐沫,迫不得已的撿起了地上的白面饅頭,這饅頭雖然素了些,但到底是比窩窩頭要好的多了,雪貴福也餓的不輕,将那饅頭撿起來,随便将饅頭上面的灰土擦了擦,就狼吞虎咽了起來。

看雪貴福這番樣子,胡氏更是氣的身體莫名的像皮球一樣大了兩倍:“你個沒用的東西,這次回來我就是告訴你,你趕緊的,興文馬上就要考童生了,這店裏的生意也不好,你趕緊想辦法,快點從你大哥手裏頭弄到那十兩銀子,若是這次你弄不到銀子,讓我在娘家人面前丢了面子,那咱們以後的日子可就別過了!”

雪貴福幹吃白面饅頭噎得慌,脖子一伸一伸的像是一只老烏龜一樣,等他将手裏頭饅頭吃完肚子裏總算是好受了一些。

他瞬既就拍着胸脯保證道:“花兒,你就放心吧,我已經想好了,有咱娘在,放心,這銀子的事情跑不了!”

說完,雪貴福就伸手又去拿另外一個饅頭,胡氏又是一個眼刀子過去,雪貴福的手縮了一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了一個饅頭在手裏,還沒等胡氏開罵,他手裏的饅頭就已經下去了一半了。

“這一次,你可給我把事情給辦好了,你要是在這麽不長進,你可別怪我休夫!”

這一句休夫可把雪貴福吓了一跳,生生把手中剩下的饅頭掉到了地上。

他嘴角一抽,心裏頭想着,這肯定是胡氏說的氣話,如今這女子休夫,這麽大逆不道的事情,怕是也只是說說吓唬自己而已。

家裏有這麽不争氣的男人,被娘家哥嫂那般笑話,原本胡氏在娘家那也是有地位的人,如今卻是被娘家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了,縱然爹娘再怎麽疼她,但說到底她就是個嫁出去的閨女,哪裏有哥嫂那般親啊!

雪貴福連吃了兩個饅頭之後,肚子裏總算不太餓了,出了屋就到竈房裏頭去找他從縣裏頭買回來已經馊掉了的窩窩頭。

朱氏已經躺在床上,有兩天沒起床了,這以前這腿雖說疼,可是多少還能下床走些路,可最近這兩天,別說是下床了,大小便失禁都好幾次了。

大熱天裏,屋子裏頭一股怪味,雪貴福推開門,一股騷臭的味道就迎面撲來,他莫名的想要嘔吐,可是想想馬上就要到手的十兩銀子,他可得再忍上一忍。

換上一副哭喪臉的樣子,雪貴福進了屋子。

朱氏正仰面躺在床上,前些日子她這腿疼的就跟刮骨一樣,可突然有一天起來,兩只腿就像是不是她的一樣,絲毫沒有一絲知覺了。

可做這一切她都絲毫沒有後悔過,她本就是一只腳踏進墳墓裏的人了,貴福畢竟是她從小疼到大的,只要她還活着,他也不希望孩子有一絲一毫的作難啊!

聽到聲音後,朱氏将悲傷的情緒收了一收。

這個腳步聲她是認得的,不用說,就是貴福來給她送吃的了。

“娘!你現在怎麽樣了?兒子真沒用,現在也只能叫你吃這些馊掉了的窩窩頭!”

朱氏雖然腿沒了知覺,可是手還能動,她怕雪貴福因着自己腿的事情傷心,便勉強擠出笑意接過了雪貴福手中的兩個窩窩頭。

“傻孩子啊,娘有這窩窩頭吃,娘就已經很知足了,想這望雪村貧苦,就連窩窩頭都吃不起的人也大有人在,如今只要能幫你貴福,娘就算是搭進去這條腿也是值得得!”

雪貴福做起戲來倒是爐火純青,剛一出門就捏着鼻子将朱氏的門給關了個嚴嚴實實的,還在院子裏頭轉了幾圈,等到自己身上的臭味散盡這才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213半身癱瘓

第二天一大早,雪貴福就依着原來的打算趕緊請了許大夫過來。

許大夫為朱氏看病,之前根本診斷不出确切的病症,如今卻越發的嚴重了,喝了這麽久的藥沒有一絲一毫的改善,這中間他回去過幾次,也曾多次研習過祖上留下來的醫書,方子也變了好幾次了,卻仍舊不見一絲的成效,而如今按照朱氏所說,這兩天雙腿突然就沒有了知覺,他行醫多年,從未見過如此的症狀,他雖是個村醫,但醫術經過這麽多年的學習和鑽研尚且還行,可沒想到朱氏這腿竟然難住了他。

或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是有其他醫術高明者可以醫治朱氏的腿,不過現在看來,用藥已經無法控制病情的惡化了。

他曾在醫術上看過,半身癱瘓極有可能引起全身癱瘓,由于病因不明,不能排除朱氏全身癱瘓的可能性。

如今卻是他,也已經無能為力了。

趁着許大夫給朱氏診斷的空檔,雪貴福已經去請雪貴昌了,而這一次,來的是雪貴昌和雪貴良和雪景和追風四個人。

對雪景來說,朱氏的病實在是太過蹊跷了,她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雪貴福回到村子裏以後生病,可從來沒有人聽說生病能生的恰到好處的。

何況這段時間,雪貴福沒少因着朱氏腿病的事情朝他們家要錢,雪景明白,爹雖然離了老雪家,但顧忌着和朱氏的血緣關系,才出了她看病的醫藥錢,可若是這朱氏一直病着,那他爹豈不是一直都要出這筆錢嗎?

她也知道,爹說話一言九鼎,既然說了,他會承擔朱氏的醫藥費,肯定是不會反悔的,可這若是有人故意這番占他們家便宜呢?那她第一個就不答應。

這一次,剛進屋,雪景就聞到一股騷臭的味道,也不知這朱氏有幾天沒有下床了,這幾次許大夫每次給朱氏診斷以後,爹都會當即拿出來一筆銀子給朱氏抓藥,朱氏這段時間倒也安生,見了他們也不像之前那樣罵罵咧咧的了。

可正是朱氏的太過平靜,才讓雪景産生了懷疑,上一次,她讓追風偷偷的跟着雪貴福,沒想到他居然把爹從縣裏抓來的藥方偷偷又拿到縣裏頭賣了,而且問過藥房的掌櫃才知道,他可是賣了不止一兩次了,按這麽看來,從這朱氏有腿病開始算起,就已經在合計着在诓騙他們家的錢了。

雖然說她有靈市在手,不缺錢花,如今爹又有四十畝肥田在手,承擔朱氏的藥費不在話下,可再怎麽說,她也咽不下這口氣,絕對不會讓爹再被眼前這兩人把錢诓騙了去。

看見了雪貴昌,許大夫嘆了口氣,他行醫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疑難病症,如今實在是束手無策,他試了多次,卻依然還是沒辦法将朱氏的病看好,自然心裏就覺得對雪貴昌多了一分的虧欠。

雪貴昌看許大夫如此,知道朱氏的腿病情況不妙,只不過他也不希望許大夫就此瞞着自己,便開口直接問道:“許大夫,朱氏的病現在怎麽樣了,你就別再瞞着我了!”

許大夫收好了藥箱,這一次,他真的沒有方子可開了,原本想着,若是最後一個藥方管點用的話,他興許還有些把握,可如今,對朱氏的腿他可是無能為力了。

“貴昌啊,朱氏這腿病蹊跷,如今我開了幾次方子都不管用,她這下本身如今已是癱瘓的狀态,憑我的醫術現在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雪貴昌的手莫名的握成了拳頭,雖然現在他已經離開了老雪家,但畢竟這朱氏是他的親娘,朱氏十月懷胎生下的他,就算是以前他跟朱氏有什麽怨氣,可心裏頭聽許大夫說朱氏癱瘓了多少都有點堵得慌。

不光是雪貴昌,就是雪貴良身子都顫了一顫。

房間裏的情況很沉重,許大夫撂挑子不幹了,此時的雪貴福腦子正飛速的轉着,想着怎麽拿到那十兩銀子呢。

反正現在娘的腿也廢了不能用了,廢了也好,以後便是不用再喝藥了,如今老大老二從家裏頭分出去,這以後娘的吃喝拉撒用可都由他一人管着了,照顧一個半身癱瘓的人着實費勁,他一年要個十兩銀子的孝敬銀子算是不過分吧?

雪貴福想到此,嘴角勾起一抹陰測測的笑容。

只不過他這個笑容,卻是被雪景一覽無餘,這一次不管雪貴福怎麽算計,她可是不會讓他和朱氏再如願以償了。

許大夫嘆着氣,一只腳已經踏出了門檻。

“許大夫,請留步!”

雪景這話剛好恰到時機,搶在了雪貴福開口之前。

聽到身後讓他留步的聲音,許大夫回轉頭看向雪景。

“景兒,朱氏的病,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如今病情已經到了不可控制的狀态,藥石怕是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

“許大夫,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只不過我想問一句,你開的藥,若是這朱氏根本一次都沒有喝又該如何!”

雪景話音剛落,一屋子的人都驚了!

“你個臭丫頭!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皮子!”

“你個黑心丫頭,你是不是想讓我早點死啊!你不同情我就算了,如今還信口雌黃,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雪貴福和躺在床上的朱氏可是按耐不住了,紛紛替自己辯解開來,可正是他們這番辯解,讓雪貴昌和雪貴良産生了懷疑。

許大夫驚的剛将下巴給合上,他可不知道雪景這番話到底是有何用意,為什麽說着朱氏根本就沒有喝過他開的藥?

心裏存着這樣的疑問,許大夫又反回了屋裏。

經過剛才雪貴福和朱氏的叫罵,此時屋子裏突然安靜了起來,可是屋子裏的火藥味,卻似乎并沒有這番安靜而消失,而是越來越濃仿佛一觸即發一樣。

沉默片刻後,許大夫先開了口:“景兒,你剛才所說的話是何意?”

“許大夫,爹,二叔,這事兒還得問貴福叔,他從我們家拿走的銀子都幹嘛去了!”

雪景話音剛落,雪貴福可是存不住氣了。“你個小丫頭騙子,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老娘命苦啊,這些個黑心肝的東西,就指望着老娘早些死啊!” 聽着這雪景這死丫頭又在這裏搗亂,朱氏又開始叫罵起來,可心裏卻尋思着琢磨着事情是不是被雪景那死丫頭看出了什麽端倪,她雖然下半身不能動,可胳膊和嘴都是利索的,這死丫頭總是和她作對,她若是現在腿還好着,她定會撲上去将那死丫頭的脖子給咬斷!

214東窗事發

這雪貴福和朱氏的态度,果然有問題。

之前雪景跟着雪貴昌來過幾次,朱氏和雪貴福的态度比起之前在老雪家的時候,也都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如今一句話被她說到了點子上,可是原形畢露了,怕是爹要是知道,這雪貴福和朱氏合着夥來騙他們家錢的真面目,對這朱氏和雪貴福又是哪一番看法呢?

三雙眼睛看着雪景,在她的身上尋求着答案,雪景嘴角輕輕一勾,娓娓道來:“之前我讓追風跟着貴福叔到縣裏頭,發現他曾偷偷将爹讓人帶回來的藥給又拿回縣裏的藥房賣掉了,而且這件事我已經和藥房的掌櫃何時過了,從朱氏頭一次抓藥開始,貴福叔就開始把買回來的藥以低價再賣回藥房了!”

“你個賤蹄子,再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被人當場戳穿自己所幹的勾當,雪貴福心中的怒火就像是火山噴發一樣,張牙舞爪的就朝雪景撲去。

可有雪貴昌在,他怎麽可能任由他人去傷害他的寶貝女兒,還沒等雪貴福撲上去,雪貴福就把雪景保護在了身後,雪貴良更是上前一步擋在了雪貴昌的跟前,而追風則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毫不留情的給了雪貴福一拳頭。

別說是正常人了,就算是會些武功的人,受了追風這一拳頭怕也是受不了的,雪貴福被追風一拳頭打在地上一口血吐在地上,這一拳打的他是兩眼冒金星,差點沒昏死過去,半天疼的從地上爬不起來。

一瞧見自己疼愛的兒子受了欺負,朱氏哪裏還忍得住啊,她用兩只手撐着,拖着已經毫無知覺的腿滾下了床。

可是,屋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同情她。

雪貴昌知道,朱氏對雪貴福偏愛,可是卻沒想到,她竟然偏愛他到如此的地步,居然合夥從他們家騙錢,而且根本就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如今雪貴昌算是看清楚了,在朱氏眼裏,他完完全全就是個外人,有用的時候她才會和顏悅色一番,沒用的時候,甚至比一條狗都惹人厭。

其實雪貴昌該是早就已經明白了朱氏的為人,還是因為他太顧念這份母子之間的感情了?

朱氏一邊爬一邊嘴裏罵着:“這群黑心爛肚腸的東西,狗操的玩意兒,欺負老娘就算了,還把我這寶貝兒子給打成重傷,貴福啊,你不要怕,有娘在,他們誰敢欺負你,我可憐的貴福啊!”

朱氏拖着病腿爬到了雪貴福的跟前,看着被打的吐血的雪貴福,她的整顆心就像是碎裂了一般的疼。

許大夫瞧着朱氏和被她摟在懷裏的雪貴福,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他可是沒有想到,朱氏居然置自己的身體不顧,從雪貴昌家裏頭騙錢,這雪貴昌和雪貴良,這兩個兒子,哪一個不比這雪貴福強上百倍,可是世事弄人啊,都是偏心惹得禍。

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确實讓人感到挺意外的。

如今真相大白,雪貴昌看朱氏的眼神,更是薄涼到形同路人。

就連雪貴良,看朱氏的眼神,都淡漠了許多。

雖然這件事雪貴昌和雪貴良并沒有去核實,可剛才雪貴福和朱氏的反應已經叫他們知道了事情的真像,面對如此偏私的朱氏,和如此任意妄為的親兄弟,确實讓雪貴昌和雪貴良寒心至極。

許大夫聽雪景說了真像之後,便嘆着氣離開了。

雪貴昌也抱起雪景,轉身準備離開。

剛才被追風一拳打到地上一直迷迷糊糊的雪貴福突然就像是瘋了一般掙脫了朱氏,整個人瘋狂的撲向了雪貴昌,在雪貴昌離開之前,抱住了他的一條腿。

“大哥,看在我們曾經兄弟一場的份上,看在咱娘對你生育之恩的份上,她如今這般癱在床上,你可不能不管啊!這孝敬銀子你總要出一些吧!”

哼,孝敬銀子,事到如今,這朱氏對雪貴福的偏心人人都看在眼裏,看為何還要問他要孝敬銀子,這明擺着就是篤定他還顧念着跟朱氏的母子之情,雪貴昌嘴角輕輕一勾,這母子之前,早就被朱氏在以往對他妻兒的磋磨中消耗殆盡了,如今他已出了這老雪家,和這朱氏哪裏還有半分關系?

朱氏見雪貴福的求情并沒有用,知道現在要想從雪貴昌手裏頭再弄到錢,怕是要使用更狠的招數了。

朱氏兩只腿蜷在地上,完全動不得,她就只能用兩只胳膊拖着身子往前爬行,等她爬到了牆根,整個人趴在地上是又哭又鬧:“老頭子啊,你倒是看看啊,你看看我老婆子如今過得都是什麽日子啊,如今這老大老二喪盡天良對我這老婆子不管不問,連孝敬銀子都不肯出,我這腿又廢了,你叫我可怎麽活啊!天殺的老天啊,你倒是睜開眼看看啊,這世間有這麽多不公平的事情啊,老頭子啊,你倒是好,提前到那邊享福去了,你怎麽不心疼心疼我啊!既然老大老二不願意出這孝敬銀子,我老婆子也不願意連累老三,那我就随你一起去了,到那邊享福去吧!”

朱氏說着,就使勁兒拿自己的頭往牆上碰去,這牆雖然是土牆,可到底是比人的腦袋硬,朱氏這一下狠撞,撞得頭破血流,整個人立時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雪貴福眼珠子一轉,整個人趔趄着爬向朱氏,嘴裏頭還嚎啕大叫着:“娘,娘,你怎麽樣了啊?你怎麽這麽傻啊!大哥二哥狼心狗肺不管你,不是還有我嗎?我就是砸鍋賣鐵也一定會孝敬你的!”

雪貴福哭的倒是痛,可他會孝敬朱氏?雪景說什麽都不信,他之前置朱氏的腿不顧,自己一個人跑到縣裏頭去大吃大哥,這滿屋子的騷臭味她不信雪貴福沒有聞到,這明顯的就是睜着眼說瞎話。

雪貴昌扭過頭,看朱氏頭破血流倒在雪貴福懷裏,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他和這朱氏的母子緣分,完完全全就是孽緣,如今這般情況,若是叫村裏頭人看了,怕是又該指責他的不是了,雖然他自個兒心裏清楚, 依着之前朱氏對自己妻兒的所作所為,他這番早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大哥,你看娘都這樣了,你難道還要對她不管不顧嗎?你這是在朝咱死去的爹胸口上插刀子啊!”

雪貴福兩眼淚水直流,他這做戲的驢火純情倒是和朱氏有的一拼,倒還真是像是一隊母子,這朱氏果然沒有白疼他。

雪貴昌嘆了口氣,從懷裏拿出來三兩銀子,冷冷看着雪貴福和朱氏道:“以後每年我都會給朱氏三兩銀子的孝敬銀子,這三兩銀子,絕對夠她這一年的吃穿用度的。”

雪貴昌說話間,已經将三兩銀子放到了地上,接着便頭也不回的出了老雪家的大門。

這三兩銀子,按照望雪村如今的境況,怎麽說也能夠滿足一個人的吃穿用度且讓那人過得有滋有味,他如今還肯出這每年三兩銀子的孝敬銀子,對朱氏已經是仁至義盡,對死去的爹,也算是做到有所交代了。

215碰壁

雪貴昌前腳剛離開,雪貴福就将朱氏丢下,去拿地上的三兩銀子去了。

可惜他耗這麽大的功夫,到最後就只得了這三兩銀子,如今這可是還離胡氏說的那十兩銀子還差的遠呢!

雪貴福一屁股就蹲坐在了地上,如今他可是滿腦子都想着,怎麽能湊夠這十兩銀子,若是這十兩銀子湊不過,怕是胡氏就要和他翻臉了,這眼看着興文就要考童生了,這考上了童生,還怕全村人不對他送禮巴結嗎?

要說這麽多年,他們望雪村可就沒出過一個童生,他們家興文可是讀書的好苗子,這考上了童生,可是給族裏人村裏人争光的事情,他靈機一動,就将銀子懷揣着出去了。

這邊雪應國剛送走了裏正,将手裏頭剩下的銀錢對了一下賬,如今有裏正幫他的忙,他這算賬頭也不疼了,做起事來自然就清亮了許多,他剛将下次張大麻子到縣裏頭給私塾采購的東西統計了一番,就聽到這門外有人叫門。

雪應國收了平日裏采購東西用的小冊子,整了整衣衫出了屋子。

開了門,正好瞧見雪貴福在對着院子裏頭探頭探腦。

“貴福,怎麽是你啊,你來找我有事嗎?”

雪貴福剛才被追風打的一拳受傷不輕,如今胸腔裏呼吸起來還有些隐隐作痛,咳嗽了兩聲之後,臉上換上自以為恭維的笑容:“族長啊,我還真有事和你商量,咱們進去說吧!”

雪貴福手一伸,拉住了雪應國的胳膊。

雪貴福的這番舉動,倒是讓雪應國驚訝了,這雪貴福平日裏眼高于頂,今日怎麽來找他會如此的親昵?這莫非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成?

雖說心裏頭是這樣想的,可雪應國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将雪貴福請了進去。

進了屋,雪貴福瞧見桌子上的茶水,倒是不客氣,連連喝了四五杯,等他再次倒的時候,茶壺已經是空的了。

雪貴福意猶未盡的樣子,他可是許久都沒有喝茶葉茶了,不過這族長家裏頭喝的起茶葉,這倒是證明他的猜測不錯,都說這族長資助建造了私塾,那就是說他的手裏頭還有閑錢,如今這呂賢可是要考童生了,這考童生可是給族裏頭争光的事情,這讓族長資助點銀錢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既然是理所應當,雪貴福也就沒必要藏着掖着,幹脆開門見山的說道:“族長,你看我們家興文這就要考童生了,這依照咱族裏的規矩,這要是考上了童生,這族裏頭是要給獎勵的,這能不能把族裏的獎勵先支取一下給我?”

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聽說過預支工錢的,可真沒聽說過預支獎勵的!

按照大曌的習俗,這哪個村子出了童生或者是秀才,不但這童生本人會得到縣府和知府的獎勵,就是族裏和村裏都會受到朝廷的嘉獎,而族裏和村裏都會在拿到朝廷的獎勵後根據情況再獎勵考取童生的學子,這考取功名是給村裏頭争光的事情,若真是這興文考上了童生,這獎勵是自然要給的,可這雪貴福憑什麽就斷定,這興文就會考上童生?

雪應國的到底做了這麽多年的族長,他可深知這考取功名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何況依着族裏的情況,也不可能提親預支獎勵給他!

“貴福啊,你也知道咱們村裏的情況,這預支獎勵的事情不說在咱們村裏沒有先列,就是在這整個大曌也是沒有先列的,既然興文确定能考上童生,那這獎勵遲早都是他的,你又何須急在這一時呢!”

這雪貴福聽雪應國這麽一說,一張笑臉立刻就變得陰沉起來。

他心裏頭想着,這族長明顯的是不給他面子,這族長能在村裏頭建私塾,肯定手裏頭有閑錢,可偏偏雪貴福知道雪應國手裏頭有閑錢,可是卻不肯提前預支考取童生的獎勵,這對他來說,才是最痛苦的!

“族長,你這麽做可就不對了,你想想,咱們村裏可是多久沒有出過童生了,這興文若是考取了童生,這可是咱們族裏的榮耀啊,除去這朝廷地方上給的嘉獎,就是興文以後做了官,随便給咱們村子裏頭在朝廷上美言幾句,咱們村裏頭想要致富脫貧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嗎?這孰輕孰重啊,族長你好好掂量掂量!可不能被這眼前的利益給蒙了心了!”

雪貴福說的煞有其事,若是在平日裏換做普通人,沒準還真能被他給唬住,可雪應國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更何況平日裏他也對雪貴福在村裏的所作所為有所知曉,就更不可能因着他的一句話就提前給了他獎勵的銀子,何況現在他手頭上有的這些錢,都是景兒暗地裏給他讓他花在私塾上的。

“貴福啊,不是族長不理解你,确實是族裏沒有這個先列,你也知道,族裏的這個情況,我現在手頭上也緊着呢,你還是等到興文考了童生之後,朝廷撥下來了獎勵,族裏自然會獎勵他的!”

雪應國還是這番說詞,雪貴福的臉這番卻是比鍋底都黑。

果然是一毛不拔,明明手裏頭有閑錢,卻不給他用,雪貴福早在心裏頭罵了雪應國的祖宗十八代。

雪貴福見雪應國實在是老頑固,自己又不願在他這裏耗費時間,就拉着臉出了雪應國家。

剛出門才走了幾步,心裏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他就又回頭對着雪應國家門口啐了一口:“老東西,老不死的,老潑皮,老子就不信,你就揣着這些錢進棺材吧!到時候興文考取了童生,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雪貴福臉上怒氣盛騰,腳步一轉,朝裏正家裏走去,他還想到裏正家裏頭去再去碰碰運氣。

可沒想到的是,他去裏正家裏頭同樣是這番說辭,裏正這個老烏龜就像雪應國一樣,不肯松口,還是說要等興文考上童生之後,這獎勵才肯出。

從裏正家裏出來的雪貴福,更是一臉死灰之色,他倒是要看看,這七兩銀子能不能把他給活活憋死!

216偷賣房契

臭氣熏天的屋子裏,朱氏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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