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兩人在一家情調不錯的餐廳坐下交談。這個時間段客人很少,只剩下寥寥幾桌。一襲長裙的女人拉着悠揚悅耳的小提琴,讓司悅人浮躁的心情平和不少。。
她這才發現孟沉鏡跟之前相比變化還真不少。兩人在大學談戀愛時,他只有黑白灰三色衣服。難得穿這種顏色鮮明的大衣,整個人都顯得不那麽冷淡無趣。
剛才在演唱會上挺能說會道,現在倒是一聲不吭,如同乖狗狗一般坐在她對面,垂眸盯着菜肴,也沒有開動的想法。
司悅人想趁她今天有空,正好一次性把兩人都解決掉。她可沒工夫跟他們糾纏不休。喜歡時是真喜歡,可還沒有到情深不壽的地步。
前任就應該躺在泛黃的回憶中,在某個黃昏或者夜晚時猛然想起曾經的點滴時光,随後便随着時間漸漸忘卻。
她開門見山道:“現在的你跟從前相比變化很多。”
孟沉鏡以為她是在誇獎他變得知情識趣,耳畔不由一熱:“人都是會變的,這家餐廳的招牌菜不錯,你嘗嘗。”
他擡手用湯勺為她盛了一碗奶白的湯,還特意撒上一點胡椒粉。這是司悅人的習慣,喝湯喜歡帶點微辣的口感。她沒有拒絕,抿了一口就放下湯碗。
“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兩人的對話,但如果是因為我在演唱會上的那番話惹你們不愉快的話,真得很抱歉。”
孟沉鏡無辜垂眼,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很卑劣,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幾千個日夜的想念讓他像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瘋狂汲取她給予的片刻愛意填充那幹涸的心髒。
“我跟許枳是已經分手,到跟你無關,他馬上就要出道,行程繁忙。我不會當見不得光的地下女友,更不會談一月見一次面的異地戀。”司悅人淡淡回應,眼前的孟沉鏡有些茶裏茶氣。她還是更喜歡看他被人嗆得無法還嘴,只能可憐兮兮盯着她的模樣。
“你值得更好的人。”
孟沉鏡嗓音溫吞,笑容清淺。他清楚悅人不喜歡那種黏人驕矜的小作精,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裏肯定已經厭煩。她喜歡懂事聽話的男人,比如自己這樣。
司悅人懷疑孟沉鏡是不是請教了什麽高人,這個軍師可真厲害。把一個戀愛青銅段位的人直接升到鑽石。讓她腦海裏的準備應對的詞彙變得貧乏。
她并不會因為男人幾句公之于衆的告白就怦然心動。自己早就不是春心萌動的小女孩,愛情對她來說,不過是生活的調味品。不能說是可有可無,但總能找到更合适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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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悅人不願直接撕開臉皮,那樣鬧得實在太難看。本想讓孟沉鏡知難而退,卻成了她左右為難。
“我們都成熟了,過去已經是過去。”
“但我現在已經有足夠的時間陪伴你。”
“啊?”司悅人沒理解他的話。
孟沉鏡漆黑的雙眸裏燃着灼熱的光,喉結微滾,啞聲道:“當年是我的錯,沒辦法陪你在國外留學。我明白你很需要人的陪伴。”
“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是厭煩了跟你的感情。”司悅人直截了當跟他說清。
“厭煩?”孟沉鏡心口宛如被重錘狠狠砸去,喉嚨幹澀,酸疼的他眼中多了些水汽,顫聲開口,“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嗎?”
是他性情太無聊,還是沒有照顧好她。
“我跟你分手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的原因。在還沒有相見生厭時分手,至少還能保留我們的體面,以後回憶起來也是美好,而不是歇斯底裏的争吵。”
司悅人很讨厭分手時對方用“我哪裏做得不夠好”來挽留對方,不管你再怎麽改變,也改變不了對方的想法。
“可我們也沒有吵過架,”孟沉鏡除了悅人生氣時愛不理他,一直都很順從她的話。
司悅人知道孟沉鏡很軸,兩人暧昧期時就能很好的體現出他這點。她從未見過有那樣追求人,每天早上雷打不動的給她送早餐。她第一節課是早上八點,但孟沉鏡七點就準時來女生宿舍門口給她送早餐。
他本就生的惹眼,幹淨的氣質配上那挺拔清隽的長相讓女生寝室出來的人都為他的女朋友感到豔羨。
司悅人是每天雷打不動的七點五十出門,接過早餐,兩人就往各自的學院走去。每次都是簡短的兩句對話。
“早餐。”
“哦。”
司悅人想看這悶葫蘆何時能主動開口表白,對方還真是持之以恒,就這麽悶頭悶腦地送了一個月。還遲遲不表明心跡。她那時已經過了溫水煮青蛙的青春期,在一個雨後的清晨,司悅人像以往那樣接過早餐後,掂腳吻了他的臉頰。
她揚起嘴角,叮囑發呆的少年:“明天我要吃西苑餐廳的胡辣湯和水煎包。”
對方怔忪半天後,才回過神,支支吾吾地回道:“哦……你剛才親…親了我。”
“蓋個章,以後你就是我男朋友。”
孟沉鏡當時忸怩害羞的模樣,活像被強逼就範的小媳婦。兩人在秋葉靜谧的時節在一起,踩着紛飛的落葉牽手走在學院小路上。
司悅人對孟沉鏡不像江逾白那樣怦然心動,卻是相處最舒服的。他對她無微不至,明明才認識一個月。清楚了解她所有的小癖好,愛吃什麽,讨厭什麽,了解的透徹明晰。
在得知她住不慣學院宿舍後,司謙人便租下學校旁邊的一間房讓她安心休息。孟沉鏡依舊雷打不動給她送早餐,睡意惺忪的少女摟着少年的腰在自行車後座上慢悠悠吃着早餐。
起初還好,但後來就察覺到怪異。熱戀期怎麽也要有兩三個月,可兩人好像直接跳過這一步。只一個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要幹嘛。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從來都不是念舊的人。”
司悅人喜歡新鮮的事物,不管是人還是其他的東西。
“但你喜歡剛才那個明星九年。”
“但也不耽誤我粉其他明星。”
對于司悅人來說,只要顏好,模樣清正。都會沒事欣賞幾眼。她沒有本命,多的是牆頭。
“從前的我不夠成熟,忽略了你的感受,”孟沉鏡語氣微頓,“我知道你從小就獨自一人生活,需要人陪伴……”
“打住,”司悅人語氣也變得冷厲,歪着腦袋質問,“所以你是在同情我?”
“沒有。”孟沉鏡只是想檢讨他過去的錯誤。
“我父母是走得早,我也的确很缺愛。所以希望男朋友随叫随到,短信秒回,能給我充實的存在感。可我哪裏可憐了?我家資産百億,就算我每天不工作,天天躺在床上,銀行卡也能月進百萬。”司悅人笑容恣意,語氣冷得像是冰渣。
她平生最讨厭的就是那些滿是同情看向她的人。父母是走的早,可依舊存在她的回憶中。她司悅人哪裏需要別人的可憐。
“我不是那個意思。”
“孟沉鏡,我們九年前就已經結束。現在的你确實比之前改變了不少,但還不夠讓我動心。湯不錯,可惜跟我吃飯的人,讓我沒什麽胃口。”
司悅人毫不眷念的轉身離開,男人毫無血色的面對一桌熱騰騰的飯菜。小提琴還在響起,仿佛在嘲笑他今晚拙劣的演技。
出來餐廳後,司悅人先打電話給她哥的秘書,确認他還在公司開會,一腳油門就來到集團大樓下。晚上十點,大廈還有一層樓在亮。
司謙人開會完會正在敲木魚精心養身。他在生意場上沉浮幾年,也算是看透人心。可孟沉鏡這招借花獻佛讓他摸不着頭腦。若想讨得妹妹歡心,不該把合同直接給她。
“司謙人!”
男人的思緒被尖銳的女聲打亂,手中的木魚停止動作,發出沉悶的響聲。
司悅人回國後最煩她哥沒事就喜歡敲着破木魚,難不成想出家。
“煩死了,再讓我看你敲木魚,我就把它扔出去。”
司謙人立即将自己的木魚放進桌底,這可是請大師開過光的。
“誰又惹你不開心了?”他看妹妹氣呼呼的臉頰就知道是來找他撒氣。
“你跟孟沉鏡胡什麽了?我可是聽說他剛和我們公司簽了一個新合約。”
司謙人這才想明白:好小子,搞半天是想陰我。
他不疾不徐先給妹妹倒茶清清火氣:“他是來找過我,但說的什麽你都知道。”
“最好跟你沒有關系,那他怎麽知道爸媽的事。”
就為這個?司謙人眉頭微皺,淡聲解釋。
“說不定是從其他人口中知道,再說他是你高中同學,知道這些也沒有什麽奇怪。”
“高中同學?我跟他是大學同學好嗎?”司悅人氣憤地踹了腳男人的小腿。
司謙人對妹妹的事情了如指掌,親自為她精心挑選了一名沉默寡言,學習優異的同桌來提高她學習的積極性。
“你高二就那一個同桌,我怎麽會記錯。”
司悅人呆住,所以她總算知道她和孟沉鏡那種莫名違和感從何而來。
所以他們是早就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