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事先和虞辰對過戲,正式開拍時輕松了不少。

黎央一段時間沒有進組工作,起初沒有完全進入狀态,後來經過一些調整,才完全把握好上官絮這個人物。

進入七月,太陽越發灼人,高溫融入空氣中,視野都變得扭曲起來。

古裝戲的服裝繁重,每每拍下來都大汗淋漓,讓人恨不得泡在冰塊中不動彈。

熱了幾天,一場暴雨襲來。

劇本拍攝統籌時有考慮到天氣因素,這場雨下,剛好可以拍攝一場打戲。

黎央化好妝到片場,在拍攝的是衆人雨中救女主角殷菱的戲。

正是單琳的角色出場,打戲的動作難度自是比其他的都要高,不過她完成得不錯,向來對完美達到吹毛求疵程度的林昆都笑着叫了卡。

接下來拍的部分到黎央上場。

上官絮是武将之女,在《傾顏策》的女性角色中武功最高,為符合人設,她今天的打戲動作也比其他人難不少。

即便是有功底的黎央,在武指示範後也發愁地皺起了眉。

武指看出她的擔憂,問:“能行嗎?”

頭還未點下,一道女音插來——

“實在完成不了,就找替身呗。”

單琳肩上搭着毛巾,端了杯熱茶走來,烏黑的長發貼在臉側,茶騰起的白霧後面是她噙着嘲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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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她那段戲林昆贊了幾句,現在跑過來說這句話,純屬是膈應人。

黎央懶得理她。

林昆和武指也覺得那些動作難,提議道:“說得也是,不如試試上替身吧。”

單琳:“對呀,畢竟下着雨,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拖大家後腿。”

剛進組那段時間,黎央進入角色慢,拖了一點進程,但之後表現堪稱完美,單獨的戲都是一條過,誰知現在單琳又翻以前來說事。

這邊說着,秦安祯走過來,高傲地揚起下巴,“今天是雨戲,大家的動作都不簡單,你還是上替身吧。”

黎央不是那種被別人刺激就要急着證明自己的人,這些話對她而言根本不痛不癢。武指演示的動作是難不假,卻也沒到完不成的地步。

“沒關系,我自己來吧。”

演員敬業是好事,不過劇組可不希望演員在拍戲過程中受傷。

林昆叮囑:“不要逞強,什麽動作能完成就做什麽。”

“我可以完成的,林導,不用上替身了。”

單琳這下改變了話頭:“說起來,你是學芭蕾的吧,有舞蹈功底就是不一樣,但還是要注意安全呀。”

“我會注意的。”黎央對着她粲然一笑,似是一點也不在意。

這種感覺,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使足了力,卻不能造成一點傷害。

單琳憤恨地跺了跺腳,只能暗自期待黎央一會出醜。

整理完妝容準備拍戲。

今天黎央穿的是一身紅色勁裝,馬尾高高束起,修身的衣服勾勒出女子姣好的體态。衣裝襯托,原本清純甜美的形象一下變得英氣十足,還真有幾分巾帼英雄的味道。

臨進場前,饒可夏還是有些擔心地問:“老板,真的不上替身嗎?”

“怕我受傷?”

小助理點點頭,“剛才武指做的那些動作,我看着得有武術功底才做得了。您是學跳舞的,此舞非彼武啊。”

這小姑娘哪裏都好,就是唠叨得很。

黎央笑着刮她的鼻頭,“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先進行了一遍走位,正式開拍時,道具組給黎央吊威亞,她卻擡了擡手,“這裏幾個空翻不用威亞比較好發揮。”

所有人懼是一怔。

單琳輕嗤:“裝什麽呢。”

這裏是戲是上官絮趕到殷菱和尹孟身邊。

随着林昆喊下“action”,黎央護住男女主往後撤,前頭便刺來一把劍。

身體後仰,黎央下了半截腰,用手裏的道具劍把上方的東西擋開,起身踹上對手的腿。

其他人攻來,她往一邊撤,幾步助跑後到蹦床上起跳,做了兩個空翻,落地後踢到身旁一人的劍。飾演殺手的演員們動作沒停,道具劍從頭上壓來,黎央用道具擋住,順勢劈叉做出不敵衆人力道的模樣。

接下來按照導演的指示,她翻身一滾躲開攻擊,腿在空中繞圈一擺,一個烏龍絞柱,迅速站了起來。

周圍有人小聲地說了“好”。

林昆:“卡!好——很好!下一條。”

接下來是殺手頭頭和上官絮的過招。

過招的演員找的都是有武術基礎的,準備姿勢做好,導演開始聲起,黎央挽了個劍花,收招時被對手打掉。說那時快,她迅速出手,手臂帶起一陣淩厲的風,穩又狠。

對手演員将其擒住,黎央往下一拽,右腳從後方擡起,從身後踢向對手的腦袋。兩邊交手,快與慢的招式交替進行,高擡腿、後旋踢……每一個動作都行雲流水,仿佛帶了股凜冽的風。

雨下的那個紅色身影,英姿飒爽、幹淨利落。

“卡——”

被釋放了的現場立即響起一道掌聲。

“哇!牛逼!”

“我真以為他們要打起來了!”

“黎央小姐姐酷啊,簡直上官絮本絮。”

“不愧是我們劇組第一女高手。”

一邊圍觀的虞辰鼓掌:“師妹,你這是練過的吧?”

在劇裏,上官絮和尹孟師出同門,這段時間虞辰都愛叫她師妹。

黎央笑了笑,小跑着走過來避雨,“師兄想學嗎?”

虞辰正色:“師兄一把老骨頭,不折騰了。”

衆人哄笑。

剛才拍的打戲完成度超出預料,找不到一點可挑剔的地方。黎央的超常發揮自然成了談資,大家都在對林昆調侃導演撿到寶了。

一時之間,片場內都是對黎央的誇贊,單琳臉氣得鐵青,往黎央的方向狠狠剜了兩眼。

不料,那邊也正好看了過來。

一雙眼眸黝黑深邃,宛如沉靜的黑寶石,眼簾勾出妖冶的弧度,旁邊的淚痣襯得她明麗的臉頰更多幾分妩媚。

黎央的唇角挑起,好像在對單琳隔空傳話:嘿嘿,沒想到吧。

單琳咬着牙,兩只手捏成拳頭,骨節泛白。

不再去理會那邊快要噴火的視線,黎央用毛巾擦了擦衣服上的水,饒可夏激動的聲音傳來:“老板你剛才太飒了,像個女俠!古代的女俠就是你這樣的吧!”

擰了瓶水,饒可夏又道:“您是不是練過啊?那些姿勢可不簡單。”

“嗯,學過幾年武。”

“?”遞水的動作一頓,饒可夏努力回想老板身上有沒有發達的肱二頭肌、三角肌,“之前怎麽沒聽您說過?”

黎央:“也沒什麽大事,就小時候我要去少林寺當尼姑沒去成,學了武術。”

饒可夏怔了怔,臉上的神情說不清是慶幸還是惋惜,“老板,少林寺只收和尚,不收尼姑。”

*

位于陵陽大道的盛天大廈是海城的着名地标,由一高一矮兩棟樓組成。

銀藍色的玻璃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遠遠望去,像一塊伫立在這片土地上的銀寶石。

三十八樓的總裁辦裏,黑白灰三色為主調的室內帶着與它主人相似的冷感,段缙推門而進,看到站在窗邊的盛廷予正好結束通話。

段缙走上前,“盛總。”

盛廷予側身,桃花眼微微一挑,眸中含着的淡漠給這張臉添了幾分冷意,“怎麽樣了?”

“去臨濱的車票已經買好了,兩天後出發;正誠已經按您的要求安排完了人事;星禾那個項目交到了小公子手上,不過他不太願意的樣子。”

男人譏諷:“不是他極力推薦的嗎,怎麽還不樂意起來了。”

說罷,他又提起另一件事:“黎修遠那邊什麽反應?”

“黎總特意向您道謝來了,現在正在接待室,”段缙打量着盛廷予的神情,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心如擂鼓,“只是……給黎總升職的事要不要告知夫人一聲。”

盛廷予眼神一沉,輕呵聲從唇間溢出,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裹了冰碴似的:“你倒還挺為她着想。”

“盛總,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擔心夫人知道後對您心有芥蒂。”

“我調誰做市場部總監還得看她黎央的臉色不成?”

話已至此,段缙哪還敢再說什麽,只能默默祈禱這公事不要引發出老板的家庭矛盾。

沉吟片刻,盛廷予對段缙擡了擡下巴,“去見黎修遠。”

兩人去了接待室。

黎修遠正在裏頭喝茶,見門打開,急急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起身走去,“盛總,突然到訪,打擾了。”

回握黎修遠伸過來的手,盛廷予沖他身後比了個“請”的手勢,“黎總客氣了,于私我還得叫您一聲二叔,應該是我主動去拜訪您才對。”

盛廷予的冷漠疏離在海城上流圈內是出了名的,尤其是他空降盛天總裁一位之後,商界都在傳他的手腕如何淩厲。黎修遠和他有過幾面之緣,印象中都不是像今天這般溫和的模樣。

加上突然調他任正誠市場總監一事,心裏難免打起小算盤。

黎修遠坐到椅子上,笑道:“是是是,是我見外了。”

盛廷予:“不知您突然前來,是為何事?”

黎修遠一副醒過神來的模樣,點了點頭,“上面的通知我已經收到了,特地過來表達謝意。”

提到公事,盛廷予不再像剛才那般熟絡,多了幾分一板一眼的公事公辦:“正誠的人事調任是多方面考慮後的成果,黎總對藥品市場的了解程度衆人皆知,您應該感謝的是自己的實力。”

“這也是得益于盛總有意栽培,”黎修遠稍稍停頓,“其實……我還有一件私事,不知……”

盛廷予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說。

“你也知道,央央對我有些誤會,不願見我,甚至不讓我去見她爺爺。但我畢竟是做兒子的,不可能真的對我爸不管不顧,盛總你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讓我見我爸一面。”

長山療養院是他給黎元洲找的地方,有人上門去探望得經過黎央的同意,當然,盛廷予的話也同樣管用。

現在是讓黎修遠放松警惕的最好時機,盛廷予沒猶豫,答應了他的請求。

黎修遠面露欣喜,從包裏拿出一個禮品盒放在桌上,“央央生日快到了,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我這個做二叔的不能做些什麽,但看到央央嫁給你後過得越來越好也就放心了。”

盛廷予對段缙勾了勾手指,後者心領神會地走上來收下。

派人送走黎修遠,盛廷予打電話給黎央,結果那邊一直沒有接聽,他只能叫來段缙:“給長山療養院的人說一聲,黎修遠去時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顧好爺爺,爺爺若不願意見,就請他回去。”

“是。”

“還有,”盛廷予擡頭,“黎央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段缙連忙翻了翻記錄,“是15號那日,還有五天。”

而馬上過23歲生日的當事人,看到手機上來自“狗男人”的來電已經是晚上回酒店的時候。

正要往回撥,大廳的服務員走過來和叫了她一聲:“請問一下,是黎央黎小姐嗎?”

撥號的動作停住,黎央對着那人點點頭,“有什麽事嗎?”

“剛才有一位先生來托我們在您回來後帶您去找他。”

黎央皺眉:“先生?有留下姓名嗎?”

這個時候來找她的,實在想不出是誰。

“他說他姓盛。”

盛?盛廷予?

發生什麽事了居然能讓這尊大佛主動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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