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二
番外二
傅心二十一歲那年,傅厲正式将霄雲劍派掌門的位置交給了她。
掌門繼任大典當日,前來祝賀傅心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她所認識的朋友們更是帶着賀禮高高興興前來,說着道喜的話語。
前兩年間,傅心作為霄雲劍派傳人再次與各劍派傳人比試切磋。這些比試與前幾年的應邀挑戰書不同,這次,她不僅僅是她,更代表着整個霄雲劍派,不能嬉笑打鬧,對方派出的更是本劍派傳承者,而非當初那些被師門丢出來歷練,見世面的同輩之人。
傅心必須全力以赴。在每一場比試中,她不曾懈怠,全力以赴,以霄雲劍與她所創的浮雲新劍招,在鋒利劍刃與寒光之中,争得須臾的機會,将比試者一一打敗。
兩年間,她以全勝之績,名揚江湖,将霄雲劍真真正正的立穩于江湖之中。
她成為霄雲劍派新掌門,整個劍派上下無人反對,反而十分歡喜。繼任大典之日,劍派中十分熱鬧,四處充滿着歡聲笑語。
傅舒寒和傅厲尤其高興,劍派後繼有人,且非常出色,他們肩上的擔子已然可以放下,去享受享受自在的時光。
傅心在外面與前來賀喜的人應酬,回到內院房間的時候,已有些晚。
天色幽暗,風裏帶着些涼意。
她喝了些酒,臉有點紅。但意識卻在晚間這涼爽的風裏更為清醒。她一點兒也沒有醉。
她仰頭看向夜幕,望着懸挂在夜空中皎潔的明月,不由眯了眯眼。她似是想到什麽,嘴角微微上揚起。
房中邬元聽見院中傳來腳步聲,探頭往外看了看,卻瞧見傅心站在院中看着天空,模樣不動的樣子,不由疑惑。
他走出房間,行至傅心身邊,然後順着她的視線擡頭往上看去。
月圓明亮,淺銀色如水月光輕輕灑落人間,輕盈的覆蓋在他們身上。
邬元眨了眨眼,道: “今晚的月色挺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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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心忽笑了一聲,斂回看月的視線轉而看向身邊的邬元。邬元随即低下頭,對上傅心那雙含笑的眼眸。
他笑了下,擡起手撫上她臉頰。她在院中站了會兒,臉上有些微涼意。他掌心溫暖,輕輕覆蓋着她的臉,将暖意傳遞。
“喝了很多酒嗎”邬元嗓音柔和着: “要不要喝個醒酒湯”
傅心笑着搖了搖頭: “不用,我沒醉。”
“就是覺得吹吹風挺舒服的,順便将身上沾染上的酒氣散一散。”
邬元道: “洗個澡就好了。”
他牽過傅心的手轉身往房間走去: “這幾日天氣冷,你在外面站太久容易着涼。還是泡個熱水澡,然後休息吧。”
傅心點點頭: “好。”
傅心在房中坐着喝茶歇息的功夫,邬元已經讓人去準備好了沐浴的熱水,更換的幹淨衣裳也備好放在沐浴的房間裏。
兩人一起沐浴。
邬元靠着浴桶邊沿,傅心坐在他身前,身子軟綿綿的靠在他身上。邬元抓着她的手,用布巾輕輕擦拭着她手臂。
她身上有不少傷痕,是這些年與人比試時留下的。有些淺,有些深,分布在身上不同的位置。
邬元望着她手臂上新添不久的劍傷,眉心微蹙了下,布巾擦拭過去的動作放柔了些,怕弄疼她。
傅心閉着眼,姿态惬意的坐在浴桶中,身體被溫暖的熱水包裹,早些時候的疲憊似乎随之而慢慢消失。
“傅心,”邬元出聲: “你現在已經接任霄雲劍派的掌門,應該不會再有人動不動就上門來找你打架了吧”
傅心眉角微微挑了下: “應該吧,我也不知道。”
邬元稍稍偏頭去看她的臉: “那以後要是再有人來找你打架,我能幫你打嗎”
之前傅心尚未接任霄雲劍派掌門,有人找上門來挑戰,她身為霄雲劍傳人,自然是要接下的。這種事,也不好讓人代替。
可現在傅心已經是掌門了,總不能有個人找來,都得讓掌門親自動手應付吧這種時候,她可以适當的擺一擺她掌門的架子了。
傅心緩緩睜開眼,轉頭往後看去,随後對上他帶着笑與認真的眼神。
她擡起手往他臉上摸了下: “你想幫我打”
“當然,”邬元毫不猶豫點頭: “你身上的這些傷都還沒好完全呢,少動些手,好好養養。再說了,你現在可是掌門了,哪裏有掌門親自動手的。”
傅心眨了下眼: “你說的有點道理,我會考慮的。”
邬元握着他手臂的手緊了緊: “別考慮了,就這樣吧,下次要是有人找上門來,我幫你打!”
“好歹我也是你夫君啊,總不能每次你打架我都在旁邊看着。之前你有你的責任,但以後,我覺得你可以擺擺掌門的架子了。”
傅心看着邬元。
邬元眨眼,然後露出個堅定的眼神。
傅心忍不住笑了下,撫在他臉上的手捏了捏,随後笑道: “我真的會認真的考慮的。”
邬元眉頭挑了下,又輕輕撇了撇嘴角,聲音弱了些下來: “好吧。”
他嘆了口氣,手臂下移,轉而抱住傅心的腰,身子往後靠,順帶着将傅心也帶過去靠在自己胸前。
他胸口微微起伏着,傅心很清楚的感覺到他有些不穩的氣息,感覺他應該是有點不太高興了。
傅心能明白邬元對此的擔憂,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幾句話就能解決。有些事,得她自己來。
這是她的責任,她可以做到的。
穩了穩心神後,傅心稍稍挪動身體,側過身去,轉頭看着邬元: “好了,你不用擔心我,我心裏有數的。”
邬元眨了眨眼,視線落在她臉上: “你心裏真的有數嗎”
傅心笑着點點頭: “當然。”
她從溫暖的水中再次擡起雙手,輕輕捧住他的臉: “我會盡可能不受傷的。”
邬元抿了下唇,擡手握住她手腕,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臉上蹭了蹭: “那樣最好。”
傅心輕輕笑着。
邬元看着她,抓着她的手往下放,身形往前湊近。溫熱的呼吸伴随着萦繞着熱氣的空氣一并落在傅心臉上。
他吻上她的唇,動作輕柔,帶着溫柔缱绻。
傅心往前靠近,一手搭在他的肩,另只手扶在他胸口,仰頭回應着他的吻。
兩人唇瓣緊貼,帶着情意輕輕碾動。
漫長而溫柔的一吻結束,兩人稍稍分離。他們的氣息有些不穩,喘息中帶着點急促的意味。
邬元望着傅心,眼神微微閃爍着,他嘴唇輕抿了抿,似是猶豫了下,卻還是開口: “傅心,我們成親也有好幾年了,之前你忙着各種各樣的事情,現在成了掌門,應該不需要總是往外面跑了,我們是不是……”
他握住傅心的手,修長的手指滑入她手指間,扣住她的手。他眨了眨眼: “我們是不是該考慮生個孩子了”
傅心挑眉: “生了你帶”
邬元眼神堅定着點頭: “我帶!”
傅心笑了下,擡起另只手捏了捏邬元的臉: “好啊。”
這種事,也是時候了。
她摟住邬元的脖子: “回房間。”
邬元瞬間會意,雙手托抱住傅心,将她從浴桶中抱起。水被帶起,又嘩嘩落下。
他笑着: “這就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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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心二十四歲那年年初,春暖花開的時節,她平安誕下了一對龍鳳胎。
男孩兒先出來,是哥哥,女孩兒晚了十幾個數的時間,是妹妹。
整個霄雲劍派上下皆歡喜,傅舒寒更是下令慶祝,每個弟子都能領個紅包,沾沾喜氣。
傅厲情緒激動着,看着襁褓中正哇哇大哭着的龍鳳胎,眼眸顫動着,眼睛有些泛紅,感覺下一刻他就要哭出來。
這是心兒的孩子……這是心兒孩子!
是自己的外孫和外孫女!
邬元陪在傅心身邊,眉頭緊蹙着用布巾替她擦拭着額頭上的汗。看着她有些虛弱的面容,他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即使傅心懷孕的時候看起來非常的健康,可真到生産的時候,還是難免難受。
他真的很久很久都沒有看見她這樣虛弱而蒼白的臉色,感覺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幹了一樣。
見邬元表情不太好的樣子,傅心擡起手抓住他手腕,将他的手往下扯了扯: “邬元。”
邬元回過神來,轉眸看向她,随後立即露出笑容: “嗯,我在。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太舒服我這就去給你叫大夫來!”
他真就要起身的時候,被傅心拉住。
“等一下……”傅心嘴角帶起一抹笑: “我沒事。”
邬元的動作停住,又坐回到床邊,低頭注視着她。
傅心笑着: “只是看你表情有點不對,所以喊你一下。生孩子是的我,怎麽看起來不舒服的人是你眉頭皺的那麽緊做什麽”
她擡起手,微涼的手指指腹從他眉毛上輕輕撫摸而過: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還擔心什麽”
邬元抿了抿唇,将她的手握回到自己手中: “只是感覺……你生孩子的時候很疼,很難受,而我什麽都做不了。”
“所以……”
傅心能理解他心中的擔憂,于是擡起另只手将他的手覆蓋。
她柔聲道: “邬元,我真的沒事。你只需要兌現你當時說的,你來帶孩子就好。我之後可是很忙的。”
邬元愣了下,而後跟着傅心的笑容笑了下: “我記得的,我沒忘記這個。”
他将她的手放回到被子裏: “照顧孩子的事交給我就好,別的你不需要操心。只是,你忙歸忙,也得注意身體。這兩個月,你起碼得是要休息的,可不能出去跟人打架。”
傅心笑了下: “知道了,我不會的。”
她還不至于剛生完孩子就去跟人打架,至少還是得休息一段時間的。
根據之前成親之前傅舒寒與邬元說好的,若是傅心生了孩子,得跟傅心姓。
當時邬元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如今孩子已平安出生,取名字的事自然也得知會邬元一聲。
邬元在傅心房間裏待了許久,傅心睡着了他也不曾離開,就安靜的坐在床邊看着她的睡顏。傅厲好不容易才将他從房間裏給拽出來,讓他和他們一起商量孩子名字的事。
傅舒寒摸了摸胡子,表情帶着些嚴肅道: “邬元,之前說好的,孩子要姓傅,你應該還記得吧”
邬元點頭: “記得。”
他道: “孩子跟誰姓對我來說沒區別,孩子是我的就行。”
傅舒寒一愣。
傅厲輕笑了下,這話說的,倒也沒錯。
邬元擺了下手: “取名字這種事,你們決定就好。我要去看傅心,你們随意吧,到時候取好了告訴我一聲。”
說完,他擺了下手,毫不猶豫轉身大步朝傅心所在的房間過去。
傅舒寒和傅厲看着邬元一會兒就不見了的身影,不由對視一眼,眼中浮現出幾乎相同的無奈。
既然邬元都這樣說了,那,給孩子取名字的事,他們就自由發揮了。
兩日後,邬元扶着傅心去院中曬太陽。
躺椅已經備好,他小心的扶着傅心坐下,讓她躺下去。
陽光溫暖,耀眼而絢爛。
傅心躺在躺椅上,望着天空眯了眯眼,而後身體放松,惬意而悠閑的曬着太陽。
邬元取來雞湯,一勺一勺喂傅心喝着。
傅厲走來時,雞湯已喝下半碗。
看見他來,傅心正要起身,傅厲連忙擺手: “不必起身,你躺着就行。”
傅心笑了下,也就安然躺着。
傅厲道: “心兒,邬元,我和你們祖父商量了兩日,翻了些書,終于想好了給兩個孩子的名字。”
“《太玄元告》言, “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日有耀眼之煜,夜有皎潔之月。”
“故而,男孩兒為煜,女孩兒為月。”
男孩兒為傅煜,女孩兒叫傅月。
傅心點點頭: “可以。”
邬元笑着: “名字蠻好聽的,還不錯。”
傅厲笑了笑: “既然你們沒有意見,那他們的名字就這樣定下了。”
傅心與邬元一同點頭應聲: “好。”
兩個月後,傅心身體日漸恢複,自由行動已不是問題,狀态恢複後,便開始着手處理劍派內事務,該練劍時也練劍。
兩個孩子的身體也并無大礙,如今正健康成長。只不過大部分時間裏,他們都是在睡覺。
天氣晴朗時,邬元會輪流抱着他們出去曬曬太陽,到處走一走。曬會兒太陽,身子暖和,他們睡得更安穩些,不會那麽容易醒來。
邬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他說過的話,會好好履行。自孩子出生起,除去晚上是由曉桃她們輪流照看,白天都是他負責照顧。
傅心根本不需要操心孩子的事情,只用好好處理劍派內之事。
一年之後,傅煜和傅月已能自己走路,雖有點蹒跚,但還算穩當,跑起來的時候一晃一晃的,雙手不由自主的舉起來搖那麽幾下,帶着笑意奔向到前方等着他們的邬元懷中。
兩個人撲了個滿懷,被邬元牢牢接住。
他們的笑聲清脆而爽朗,清晰落在邬元耳中。
邬元一手抱起一個,穩穩當當的摟抱在自己懷裏。
傅煜和傅月靠在邬元懷中,聲音軟糯糯的笑着喊他“爹爹”。
邬元覺得心尖軟軟,心情格外的愉悅。
傅心自院門外走來時,邬元一眼看見了她。他眨了眨眼,立刻抱着懷裏的娃笑着向她奔跑過去。
“傅心!”他笑喊出聲,嗓音顯然輕快: “你回來啦!”
他懷裏抱着的傅煜和傅月學着他的話語和嗓音笑着奶聲奶氣的喊道: “傅心,你回來啦~”
邬元一愣: “你們怎麽學我說話啊”
傅心輕笑出聲,伸出雙手各自捏了捏傅煜和傅月的臉: “叫娘親。”
傅煜和傅月笑着,朝傅心伸出軟乎乎的胳膊,異口同聲道: “娘親,抱~”
傅心伸出手,将兩個孩子接過。
傅煜和傅月被抱在傅心懷中,小胳膊摟着她肩膀,小腿晃了晃,很明顯的表露着自己心中的歡喜。
傅心問他們: “有沒有想娘親”
傅煜與傅月看着她,笑眼彎彎着,一同回答道: “想~”
傅心又問: “在家裏乖不乖有沒有聽爹爹的話”
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我們很乖,很聽爹爹的話~”
傅心笑着,眼神溫柔。
邬元笑吟吟湊到傅心面前: “傅心~”
傅心轉眸挑眉看他: “做什麽”
邬元朝她眨巴眨巴眼睛: “我要獎勵。”
傅心笑了下,往前擡起頭,在他臉上親了下。
他順勢扭頭,彎腰俯身吻上傅心的唇。
傅心嘴角上揚了些,沒躲開他的吻,而是閉眸迎合上。
感覺到邬元靠近,傅心懷裏的傅煜和傅月動了動身體,要轉過頭來的時候,被邬元擡起的手捂住了眼睛。
他們掙紮着拍打着邬元的手背,嘴裏咿咿呀呀的說着不太清楚的話語表示抗議。
一吻結束,邬元松開捂着傅煜與傅月眼睛的手,同時往後退了一步。他臉上笑意明顯,眸子裏倒映着傅心的面容。
他情不自禁擡手撫上她臉頰,輕輕摸了摸。
傅心笑着: “怎麽還想親”
邬元毫不避諱的點頭: “确實想。”
“不過……”他看向她懷裏的兩個孩子,提議道: “還是先把他們交給曉桃,然後再繼續吧。”
傅煜和傅月好似聽懂了邬元的話,立刻擡起手緊緊抱住傅心的脖子,不願意離開。
邬元挑了下眉。
傅心失笑: “看樣子,現在是不能繼續了。”
邬元伸出手在傅煜和傅月腦袋上揉了揉,眼神柔和着: “無礙,晚上繼續也可以,我不着急的。”
說着,他攬過傅心的腰身,帶着她往裏去。
天空湛藍,陽光明媚燦爛,迎面而來的風裏帶着清新自由的氣息,撲打在身上令人覺得舒爽而愉快。
樹葉沙沙而響,有鳥兒落在枝頭上,發出幾聲婉轉的啼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