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聞言,岳如銀仰起僵硬的木質腦袋,與夜無塵對視,催動法力,集中在耳垂的法器上。
“你可知曉,今日是鏟除魔族的日子。”
夜無塵一臉凝重,擺頭:“不知。”
岳如銀暗忖:看來,這件事是瞞着所有人進行的。
方才那道聲音,是雲池上仙,他是歸淵的心腹,這件事交予他,自是信任不過。
可為何,要瞞着九重天上一衆神仙?
難道,是為了防他的?
“岳哥。”
夜無塵的輕喚将他從思緒中拉回:“怎麽...”
最後一個字剛要問出來,一陣天旋地轉,身體摔在一片柔軟上,茫然片刻,才發現他此刻被夜無塵捧在手心。
輕輕一躍,岳如銀立起身體。
夜無塵五指下方的掌心,凸起的繭子十分紮眼。
常年握劍,都會留下痕跡。
但,自從上次仙魔大戰,三界已經平息了三百多年。
他手上的繭子也消退下去,只有薄薄的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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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因為有空時,才會偶爾舞一下赤峰,才沒有完全消退。
看得出來,無塵這三百多年,很刻苦。
腳下的雙手小心翼翼将他捧起,而後換作一只手握住他的身體,重新塞了回去。
岳如銀感激道:“多謝。”
夜無塵沒說話,食指指了指前方的宮殿。
岳如銀集中耳力,聽見腳步聲突然多了起來,木質娃娃面上的兩條眉蹙起。
“真沒想到,當初不到百餘人的魔族,如今竟繁衍到二百餘人。”
這聲音,是雲墨上仙。
“天帝的做法是正确的,若是繼續放任下去,過不了幾百年,你們魔族就會龐大起來。到時,又會威脅到九重天。”
這個,是雲桦上仙。
歸淵最信任的鐵三角都來了。
岳如銀心道:看來,歸淵很是重視這件事,不然也不會派他們三位來。
他們三位的法力,在九重天一衆上仙裏,也是數一數二的。
這次鏟除魔族的計劃,歸淵是志在必得。
雲池道:“天帝還是太過仁慈,讓這些魔族餘孽過得如此舒坦,還能繁衍後代。”
雲墨道:“老天帝不也是如此,随便撿回來的孩子,養在身邊,對他比對天帝還要上心。”
雲桦道:“可不是,若不是那個瘟神,老天帝也不會仙隕。”
聽到裏面人的對話,昨夜夢中的情形又在腦海中閃過。
“不是岳哥的錯。”
夜無塵的聲音直達心底,岳如銀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淡淡道:
“我沒事。”
緊接着,夜無塵的話又傳了過來,“老天帝也不想因為他救了你,而讓你終身陷入自責的情緒中。”
岳如銀心思一頓,夜無塵繼續道:“岳哥這般,他怎會安心。”
一語中的。
他的話如同警鐘,敲醒了一直沉睡,不願醒來的人。
其實,從一開始,岳如銀就知曉,吟叔叔不會怪他。
一直都是他自己執迷不悟,不想從自責的情緒中走出來。
他想着,這樣,就不會忘記歸吟。
也時刻警告自己,若是不夠強大,身邊的人就會跟着遭殃。
再者,盲目自信,終會導致悲劇的發生。
可如今,他若是繼續下去,怕是什麽事都做不成。
這些無辜的人,他也一個都救不了。
入魔又如何,正義本就沒有仙魔在之分。
心中的一片雲霧被撥開,岳如銀從夜無塵的懷裏跳出來,落在地上,幻回人形。
他朝面前的人挑了下眉,耳垂上方的法器閃爍,“走,我們進去瞧瞧。”
夜無塵目光猶豫,岳如銀擡起手,想要像他小時候那樣摸摸他的頭。
伸出去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夜無塵如今已經今非昔比,比他還高上一頭,他想摸,還需墊起腳才可以。
正想收回手,夜無塵微弓起身體,與他平齊,将頭放到了他的掌心下方。
掌心的觸感順滑清涼,忽然湊過來的人帶着獨有的木質香,侵入嗅覺,一時意亂,岳如銀脫口而出:
“無塵,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掌心下方的身形一頓,他意識到方才的話有些孟浪,連忙道:
“我是真心實意的誇贊,沒有半點其他非分的心思,你別介意。”
夜無塵直起身體,道:“岳哥喜歡就好。”
岳如銀沒料到他會說出這般令他難為情的話,支支吾吾道:
“嗯,我喜歡。哈哈。對了,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身上居然是木質香的味道。”
“岳哥事務繁忙,不記得一些事情,也是常有的。”
岳如銀手抵在下巴上,仔細回想。
他有忘記過什麽事情嗎?
想了半天,他也沒想出來到底忘了什麽。
有些怨言道:“無塵,我怎不知,你竟如此記仇。”
夜無塵将頭扭到一側,默不作聲。
他的這個動作,成功讓岳如銀有了負罪感。
“若是我真忘了何事,你且告知于我。這會先擱置一邊,辦正事要緊。”
聞言,夜無塵将頭轉回,朝他點頭。
二人并肩從巨石後走出,飛躍至宮殿正前方的大門前。
守衛瞧見上方飛下來的兩人,覺得不可置信。
在瞧清來人是誰時,領頭的守衛登時慌了神,上前,朝二人行禮,“不知二位大駕光臨,有何要緊之事?”
岳如銀環視自己身上淡淡藍光的結界,知曉他人暫時還瞧不出身上的魔氣,于是便沒了顧及。
“今日這裏為何這般熱鬧?”他故意問道。
領頭的守衛眼神飄忽,回答:“天帝口谕,此事不得外傳,還請二位見諒。若是無事,二位快些回到九重天上去吧,免得天帝責罰下來,怪罪我等失職,免不了一番責罰。”
“若是我不回去呢?”岳如銀揚眉,看向緊閉的大門,“那裏面,是誰?”
“還請二位不要為難我等。”
說着,他身後的兩隊守衛合成一隊,擋在大門前。
岳如銀勾唇,赤紅色的眼尾上揚,“你覺得,就這些守衛,能攔得住我嗎?”
領頭的守衛垂下頭,“自是攔不住。”
岳如銀一雙眼射chu寒光,厲聲道:“那就別作無用功,我不想傷及無辜。”
那守衛猶豫再三,主動讓開。
身後的守衛見狀,一隊又分為兩隊,回到原來的位置。
岳如銀道:“我會向天帝禀明一切,不會殃及在場的任何一位。”
說完,他擡腿朝前邁去,夜無塵從始至終都未開過口,卻一直僅僅跟在身側。
待二人來到大門前,身後傳來那名守衛的聲音,“多謝!”
岳如銀擡起一條手臂,擺了擺。
在這之際,夜無塵已經将大門打開。
裏面的人當然将外面的一切聽得一清二楚,見到他們而人時,沒有特別驚訝,而是一臉厭棄和不屑。
岳如銀無視這三人的目光,徑直走了進去,在看到大殿內其他被捆在一起的魔族,被扔進中間的深坑時,臉上最後一點笑意斂去。
垂在身側的手輕微顫抖。
雲池、雲墨、雲桦三人走到他面前,雲墨譏諷道:
“不知朱雀戰神與青龍來此,是為何啊?小仙并沒有從天帝那裏得知任何消息。”
說完,他問其餘兩人,“你們有收到天帝的傳音嗎?”
雲桦搖頭,譏笑道:“沒有。”
雲池是這三人中最古板的一位,面色嚴肅道:“若是無事,趁早離開,這裏沒你們的事。”
深坑中,傳過來一道聲音,“阿娘,是那天那位怪叔叔。”
岳如銀聽出說話的小娃娃是昨日的小萱,直接回身踱了過去。
從上方看,下面的人頭挨着人頭,但他一眼就從裏面尋到了那三個小娃娃的身影。
他笑盈盈招手,“是我。”
小萱激動道:“阿娘,你看,他真的來救我們了!”
岳如銀道:“當然,我答應了你們,要保護你們,當然不能食言。”
三個小娃娃的阿娘,仰頭投來目光,眼神裏閃躲,又帶着希冀。
看來,還是不信任他。
再看其他的魔族之人,除了恐懼,并無其他。
他站直身體,道:“你們先等我一會兒,待我與這三位叔叔談完,自會将你們從深坑中救出。”
說完,他踱回夜無塵身邊,與三人對峙。
雲墨道:“朱雀戰神是在癡人說夢嗎?你如何救得了他們。”
雲桦道:“哈哈哈,我看他就是在做夢,還是白日夢!”
岳如銀不予理會,與雲墨對視。
電光火石間,雲墨道:“朱雀,天帝的口谕,你也要違抗嗎?”
岳如銀道:“這件事,回頭我再向他講明。現在,你先放了他們。”
雲池橫眉冷豎,“據我所知,你昨日去過沉淵宮。”
岳如銀:“那又如何?”
“天帝與你發生了争執,應是因為此事,他并不同意。”
雲池繼續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朱雀,老天帝因為你的自負已經仙隕,你又要陷九重天的衆仙于危險之中嗎?”
岳如銀皺眉,道:“我知曉你們的顧慮。但,之前作亂的魔族已經被鏟除,這些剩下的,成日被困在這一隅之地,并且明令不許修煉任何法術,怎麽可能會威脅到九重天?又怎麽可能會作惡?”
“就為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濫殺無辜,我們與之前的魔族又有何區別?”
雲池冷臉道:“我不與你争論,朱雀的口舌,在三界,恐怕也無人能及。今日,這些魔族餘孽必須鏟除!”
岳如銀見他冥頑不靈,從頭上取下赤峰。
黑發散落,随着催動的法術,在背後搖曳。
“你們三人,誰先來。”
三人面色一淩,也從幻出各自的法器,準備應戰。
岳如銀瞟了眼夜無塵,“無塵,此事與你無關,你站到一邊去。”
話落,雲墨和雲桦的法器直朝面門。
正準備抵擋,一道金光炸開,彈開雲墨與雲桦的法器。
在場五人一驚,轉過頭去。
敞開的大門處,歸淵手指輕勾,玄觞劍瞬時飛回道他手中。
徐徐道:“阿銀,不要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