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樂園

第3章 樂園

王南鷗第二杯酒見了底,梁牧也想幫他再叫酒單,可擡眼就看見酒吧裏面出現了個人,看身形還有點熟悉,徑直朝自己走過來。酒吧燈光昏暗,他倆又坐角落靠窗,梁牧也沒想到有人能認出他來。

竟然是穿着大衣帶着黑色鴨舌帽和口罩,從頭到腳全副武裝的許笑塵。

“梁老師也在。”他戴着口罩,但眼睛笑得眯起來。和王南鷗簡單打了招呼後就背過身去,和梁牧也寒暄。

“你……來這兒幹嘛。”梁牧也也覺得稀奇。

“……繼續體驗生活,”許笑塵一看就看多了這種場合,抛下自己那桌的朋友過來找他,也不覺得突兀,還跟他像熟人一樣開玩笑道:“烤紅薯挺好吃的,謝謝你啊。我請你喝一杯吧。”

梁牧也擡了擡手腕示意:“戒酒了,喝virgin的,不好意思啊。”

許笑塵突然湊近了,在他耳邊說:“那總有你沒戒的吧。”

說完這話,他就轉身走了,留梁牧也在原地。他想,還好黎向晚今天不在,要不然讓她逮着,免不得又是一頓調侃。

王南鷗喝了三杯啤酒過後有點犯困,正好見有人來找他,就很知趣地看表說要趕去機場。梁牧也跟他在酒吧門口擁抱道別,給他打好了車,護送他坐上車,才一個人走回工作室旁邊的地下停車樓。

等他再拿出手機一看,許笑塵直接給他發了個定位,附近一個低調奢華的酒店,附上一串房間號。

梁牧也笑了笑,這弟弟還挺執着。他輕觸屏幕,點開那個地址,開始導航。

房間門打開了,許笑塵見是他,絲毫不意外,還乖乖叫他一聲:“梁老師。”

梁牧也推開了門,帶進來滿身寒氣。 “別叫老師,我大不了你幾歲。”

許笑塵就笑,然後轉過身背對着他,把浴袍脫了。他浴袍底下空蕩蕩,什麽也沒穿。和他露在外面的皮膚 一樣,他全身上下都白皙清瘦,感覺一用力都能掐得斷。

單看臉,許笑塵确實是他喜歡的類型,也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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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牧也脫下外套和毛衣,還是穿着下午那件黑色短袖。摟着他的腰,把他抵在衣櫃前面:“你準備過了?”

許笑塵點頭,溫順地說嗯。還低下腰用屁股去蹭他的褲子的金屬扣。

梁牧也終于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突起的尾椎骨上。他掌心粗糙,又溫熱。

“那說好了,就這一次。別喊疼,別後悔。”

許笑塵當然不後悔,他求他還來不及。他回頭,輕聲叫了一聲:“哥。”

梁牧也衣服都沒脫,只是摘了皮帶,因為許笑塵嫌冷。然後,他分開前面人雪白的臀瓣,有力的大腿抵住他膝蓋窩,把硬挺的性器慢慢插進去。

月光潑灑下來,灑在前面人抖動的肩頭上面。

桃紅色的櫃子随着抽插有節奏地晃,許笑塵一邊哭一邊高聲呻吟,一會兒說不要,一會兒又說還想要。梁牧也給了他提前警告,可許笑塵覺得他一點也不粗暴,反倒挺照顧他感受。才不過五分鐘,他就腿軟得站不住,哀求梁牧也到床上再繼續。

梁牧也分不清他是真哭假哭,但看得出來他是真爽。

最後,許笑塵趴在床上,以最省力的方式迎接他的撞擊。梁牧也麥色的手臂上面青筋暴起,越過他的肩頭捂住他的嘴。他腰不停地挺動,倒是弄得許笑塵先射出來,身體癱軟在他懷裏任他插到深處。

欲望盛時,他用手輕輕捏住許笑塵的後頸。可自始至終,沒有吻他。

做完一場,許笑塵倒酒,他還是不喝,許笑塵只好陪他抽了一根煙。

“怎麽想把門打開讓所有人都吹風啊,哥。真看我這麽不順眼?”許笑塵仗着親密接觸的餘溫尚在,就開口問他。

“那倒也沒有,”梁牧也接得自然,“我其實也不太習慣拍棚內,人像、寫真這一類的。我總想要依托于場景,真實的、自然的那些東西。那條街,我覺得還挺有我小時候的感覺,所以希望能把這種氛圍也帶進棚內吧。你就當幫了我一把。”

這話,對方自然聽着順耳。“當時你讓打開門,最開始是挺冷的。可是後來聞到烤紅薯的味道,我就立刻想到,上一個這麽冷的冬天還是我小時候。我奶奶拉着三輪車,我坐在後座,跟着她趕晚集市。現在想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冬天真的冷,還是當時沒錢買厚衣服。”

梁牧也說:“那你是個好演員。”共情能力還挺強,瞬間就進入狀态了。

許笑塵側過身來看着他,笑着說:“剛剛我可沒在演,”他抽了一口,又把煙遞還給他,“我總覺得最後這組照片,也不怎麽童真。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我覺得挺好。成年人的作品,總要有成年人的解讀。”梁牧也就丢下這麽一句話,吸兩口,就把煙給掐了。

他對所謂‘游樂場’的定義,當然不僅僅限于童年。曾幾何時,世界對他來說都是個偌大的游樂場。他身邊的好朋友都記得那時候的他。他和陳念也可以說是相識于微時,兩個人開着輛破皮卡,一路找朋友家的沙發借睡借住,就這樣爬完了國內大部分的六千米高山。多年後他才聽說有個詞,叫dirt bag,形容這種流浪式生活。髒兮兮,一無所有,卻無比富足。

可那是青春年少時。如今,他做了不同的選擇,讓黎向晚給他上了五險一金,乖乖在她工作室裏面坐着,看一波又一波名聲響亮的客人來了又去,獨自等着一個接一個日落。

越是跟他走得近的朋友,就越不相信他能真正放得下。這就好像在希拉裏臺階放棄沖頂珠峰。那誘惑太迷人,成功唾手可得,他卻偏偏不伸手。比如王南鷗,幾年來頻頻找他,每次都是開玩笑般試探,他也看得出來他背後的意思。可他好像是打定主意偏要身體力行說服他們,不但清空舊家所有戶外攀登的器材,有的攝影展想要展出他的照片,都被他回絕。

煙味兒很快就就散了,梁牧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許笑塵低下聲音問他:“哥,再陪我待會兒好嗎。”

梁牧也回答得也禮貌:“我得回家。”

許笑塵調笑道:“家裏有人啊?”

他只是笑笑,沒回答,然後就穿起外套走了。

家裏當然沒人,連只狗都沒有,只有一盞忘了關的落地燈,把客廳的色調勉強襯得暖黃。燈下角落裏有個暗灰色的保險櫃,上面積了點灰。梁牧也随手拿了塊手帕擦幹淨,這才打開櫃子。

很普通的尼康D750被他鎖進了櫃子裏,上面全是磕碰痕跡。每一道傷痕,他都能說出時間地點緣由。他到底也沒法完全割舍,那麽說都是自欺欺人。

相機底下,壓着一期中國國家地理雜志。封面是一張很震撼的照片,拍攝者呈仰望視角,國內著名精英登山運動員陳念無氧速登慕士塔格峰。那是登頂前最後一個技術性攀登點,坡度42度左右,他已經征服了大半山脊,現在正單手扶在冰川壁上。從這個角度看去,前路開闊,他沒用牽引繩索,身前是頂峰,身後是萬丈懸崖。

這張照片的名字是《我的最後一次呼吸》。那是陳念人生中的最後一攀,他的生命也定格在這一幀,這梁牧也手中這部相機裏。

他看了一會兒,又把雜志丢回了保險櫃。這像是一種神秘的儀式,每看一次,便平複他心中波瀾幾許。也沒有什麽是永恒的,快樂不是,喜歡不是,最高峰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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