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門了,小花

第45章 出門了,小花

Y城四季如春,哪怕現在正值一月,也沒有像盛京那樣刮風又下雪。

林花諾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或許是因為動作輕沒有發出太大聲音,所以沒有驚醒趴在桌上不知何時睡着的人。

今天從盛京到Y城,從機場再轉到酒店,還要一路照顧有病發預兆的林花諾,縱然是江遇也有些累了。

江遇一直以來睡眠就不是很好,經常性的失眠讓他臉上幾乎上不到什麽血色,閉上眼睛的時候總覺得他眉眼透着一股孱弱之氣,可是林花諾知道江遇睜開眼睛的時候多麽有攻擊性。

林花諾看到累到在桌上趴着都能睡着的江遇。

她讓江遇很辛苦。

林花諾張了張嘴,無聲地道:對……不……起……

“怎麽不叫我?”江遇睜眼醒來,聲音沙啞地道。

林花諾沒有應,只是盯着江遇看。

江遇見她頭發還沒擦幹,道:“去拿幹毛巾過來,我給你擦幹,不要感冒了。”

林花諾從行李箱裏翻了一條毛巾出來,自己蓋在腦袋上,盤腿坐到床上,“我會。”

“嗯,一定要擦幹再睡。”江遇也拿了自己換洗的衣服出來走去浴室。

他只訂了一間雙人房,房間裏兩張床,林花諾對這座陌生的城市本就帶着些懼怕,若是放她一人單獨在一個空間,肯定會出事。

江遇在浴室裏脫掉上衣,鏡子裏映出他精瘦的上半身,薄薄的肌肉覆在骨骼上,不會誇張卻富有力量。

從認識林花諾以來,他們就一直都在一起,從醫院到出院,再到帶回家,現在又出遠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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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花諾已經成年了,雖然患有自閉症,但是沒有智力問題。

她是一個已經成年的女孩。

他對林花諾沒有欲望嗎?

在機場隔着口罩的那一吻,他不确定林花諾到底明不明白去吻一個成年男人代表什麽,也不敢問。

他對林花諾許諾的一直是到他活着的最後一刻,而非百年,而非永遠。

他擁有的東西本來就不多,能給花諾的都是他能拿出的最好。

林花諾沒有再留在林母身邊是一件好事,但是此後留在他身邊,也不見得有多好。

浴室裏傳來嘩啦的水聲,林花諾趴在桌上用筆在速寫本上寫着字,但時不時就要看一眼浴室的門。

ptsd讓她總是保持過度的警覺和過度緊張。

林花諾看了一眼浴室,然後又把注意力落在紙上。

她寫的字總是一筆一頓的,從不連筆,而且保持得非常整齊,字與字的間距也幾乎都用尺子量過似的相同。

然而林花諾還沒寫完,江遇就已經從浴室裏出來了。

林花諾手忙腳亂地蓋上速寫本,然後抱着速寫本撲到床上,拿被子裹住自己。

江遇不明所以,道:“頭發擦幹了嗎?”

林花諾在被窩裏點頭,剛直接坐在空調下吹幹的。

“那睡覺了。”然後便聽到“嗒”的一聲,頭頂的大燈被關掉了。

林花諾從被子裏探出腦袋,房間裏沒有全黑,地燈還亮着。

周圍很安靜,隐約聽見外面的車聲,陌生的環境讓她感到膽怯。

随着房間裏的沉寂,林花諾心裏也湧上一種恐慌感。

“花諾,你是不是怕?”江遇沒有睜開眼睛,只是低聲問道。

林花諾沒有出聲,只是急促的呼吸聲暴露了自己的情緒。

林花諾這種害怕的情緒與她天生就有的自閉症有關,不是安慰幾句,與她講道理就能讓她不再害怕的。

這種症狀也許會一輩子都跟着她,也可能在十年後,二十年後會通過各種治療手段而好轉。

“你今天已經很好了,有好好配合安檢,在飛機上沒有打擾到別人,拿行李的時候等了那麽久也沒有抱怨。”

林花諾有些害羞地把臉往被子裏縮了縮。

江遇翻了個身,面對着林花諾,半睜着眼睛,地上燈光把他的眼眸映成金色。

“你在慢慢變得更好,你不要着急,不要那樣大喊大叫,我會一直看着你,也會等你。”

林花諾的情緒在江遇的聲音裏平靜下來,她用被子蒙住腦袋,沉默地過了幾分鐘。

江遇輕閉着眼睛,還沒有完全睡熟。

然後他便聽到林花諾的聲音,蒙在被子裏聲音悶悶的,卻又脆生生的可愛,“嗯。”

第二天一早不用江遇叫起床,林花諾便醒了,手裏抱着速寫本睡了一晚上,頭發也炸毛得厲害。

林花諾從床上坐起來,打了個哈欠。

“今天要去個地方,可能和醫院有點像。”

林花諾一邊刷牙,一邊聽着江遇說道。

她倒是無所謂去哪,而且她也不是很怕醫院那種地方。

林花諾吐掉嘴裏的漱口水,道:“許醫生……”

“Y城沒有許醫生,盛京才有。”江遇說道。

林花諾“哦”了一聲,然後就去換衣服了。

Y城的氣溫在十度到十五度,林花諾穿衛衣也不會冷。

林花諾照了照鏡子,眼睛下面的結痂又掉了一點。

“出門了,小花。”

“好—”林花諾大聲地拉長了調子,戴上帽子後跟上江遇出門。

然而還沒關上門,林花諾又跑回來,把自己差點忘了的速寫本也一起帶上。

酒店樓下有早餐店,油條包子豆漿茶葉蛋馄饨應有盡有,而且價格也沒有盛京那兒貴。

林花諾看了看油鍋裏煎得油條,站住了腳步。

“想吃?”江遇問道。

林花諾點了點頭,江遇拿出手機調到付款碼遞給林花諾,“想吃什麽自己買,順便幫我也買一份。”

林花諾不滿地瞪着江遇,江遇點了點臉上的口罩,道:“我過去可能會被認出來的。”

他們來的算是早得了,再過一會兒早餐店的人可能會更多。

林花諾嘆了口氣,她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和人溝通,而是每次和人溝通她都覺得好麻煩。

要在心裏模拟幾遍,然後又要在人面前強裝鎮定,害怕自己哪裏做得不夠好,招來異樣的眼神。

“兩根油條,一杯豆漿,一個包子。”林花諾站在早餐店老板娘面前,說完之後又補充道,“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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