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冬夜的淩晨極冷,雖然說許意尋身體感覺不到,但是看着滴水成冰的屋檐,聽着呼嘯而過的北風,以及木然走在雪地裏的葉兒,她還是從心底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剛走到公寓樓下,她就看見顧行急急的沖下樓,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還是準确的感覺到了葉兒的存在。
“大半夜的,你跑哪裏去了”他開口問道,聲音竟在微微發抖。
葉兒似乎這時候才從失神中醒過來,但她卻奇奇怪怪的看了顧行一眼後才回道: “你不見了,我出去找你了。”
顧行回道: “我不見了,你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等我回來,你還擔心我會出什麽事不成”
說完,他便拉着葉兒的手往樓上走。
葉兒看着那雙第一次握住自己的手,突然道: “你眼睛看不見,一定會很不方便吧。”
這是她第一次對顧行說眼睛的事,這讓顧行愣了一下,也讓許意尋吃驚,葉兒這是怎麽了
顧行嘴唇動了動,低聲道: “起初是有些不适應,但現在已經習慣了。”
他嘴上說着習慣了,可手卻不由自主的抓緊了衣角,可見, “習慣了”三個字只是字而已。
回到公寓後,顧行摸索的将沙發上葉兒鋪着的被褥抱開: “你怎麽不告訴我,房子裏只有一張床”
葉兒回道: “這有什麽好說的,這裏的每一處,都遠勝過我以前和阿爹住的地方,說起來,真的要感謝你。”
“你今天怎麽說話怪怪的,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什麽”顧行的話語裏有着擔心。
葉兒點了點頭: “嗯,我看到有無家可歸的人凍死在街頭,所以就沒繼續找你跑了回來。”
顧行松了一口氣: “目前的社會就是這個樣子,但我說過,我答應過你的父親會好好照顧你,除非……除非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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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句話,雖然說許多次,但這一次卻感覺與以往有些不同,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葉兒默默的看着他的臉,過了一會兒才問道: “如果,我阿爹沒有請你幫忙照顧我,你還會……還會這樣将我帶在身邊嗎”
顧行卻道: “沒有這種如果,時間也不早了,你去床上睡吧,我睡沙發。”
他本來還想說她收留宗寂的事情,但最後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這件事就讓它自己過去吧,反正宗寂應該也不會再來了。
葉兒順從的從沙發上站起走進顧行的卧室,然後和衣躺下,顧行也睡在了沙發上,一切又恢複了安靜。
可是,沒一會兒,葉兒卻又從床上爬起,她在桌邊坐下,呆呆的看着鏡中的自己,甚至還閉上的眼睛,似乎是在感受黑暗一般,許久之後才又睜開。
看到這裏,許意尋明白了,宗寂最後的那條禁令,并沒有對葉兒起效果,可是,為什麽攝魂會失效呢,她思來想去,覺得問題應該出現在那個靈環上,那個靈環在某種程度上有着抵抗攝魂的作用,而這個作用,就連宗寂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顧行已經去上班,葉兒起床後照例端了吃的去了樓頂,看到宗寂不在,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她一會兒這裏找找,一會兒那裏看看,似乎不相信宗寂就這麽消失了。
而不遠處的樓頂,宗寂正瞧着她的一舉一動,确定她還是以前的她之後才轉身離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離開後不久,葉兒臉上的焦急和擔心全都消失了,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她假裝的一般。
她現在的腦海裏只有三件事。
第一,她的眼睛适合顧行。
第二,顧行的家族,是絕對不會接納她這樣的女子的。
第三,顧行現在對她,只是報恩而已。
而她,卻還以為他對她是有情的,哪怕只有一點點。
就在她暗自傷心的時候,顧行卻回來了,手裏還拎着肉和菜。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她不解的抹掉臉上的淚水。
“我辭職了。”顧行一邊解着脖子上的圍巾一邊平靜的說道。
“辭職為什麽”
“沒什麽,就是不想做了,這房子是公家的,今天過後我們就不能住了,待會兒吃了午飯,我們一起去看房子吧。”
“看房子我們”
“嗯,沒有你,我怎麽看快點過來做飯吧,早上和那些人扯了一番,肚子都快餓扁了。”顧行拿起菜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傳來嘩嘩的水聲。
從不進廚房的男人,此刻竟然洗手做羹湯。
可是,這并未讓葉兒感覺到開心,她甚至覺得他都進廚房做飯了,是不是表示她已經不被需要了。
她默默的走進廚房,默默的摘菜洗菜,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她想,一定是水太冰了。
就在她抹眼淚的時候,一旁的顧行卻嘆了一聲,然後将她掰過她的肩膀毫無預兆的就吻了下去。
葉兒被他突入其來的舉動吓住了,她的手裏還拿着菜,卻不不知道是繼續拿着還是松手然後抱住這個正在吻自己的男人。
水還在嘩啦啦的流着,但卻沒能打擾顧行,直到葉兒因為呼吸不過來捶他的胸口,他才将手松開。
“是不是只有這樣,你才能安心。”他少有的帶着蠻不講理的語氣說道。
葉兒的臉紅透了,也燙透了,嘴唇更是水光一片。
“你……你流氓。”她忍不住哭了。
顧行卻沒有哄她,而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流氓怎麽,允許你對我動手動腳,就不準我親了,你不能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我……我什麽時候有對你動手動腳。”葉兒委屈。
“每天都有啊,幫我穿衣寬衣的時候,遞東西給我的時候,你不是都摸過了麽”顧行理直氣壯。
“那……那是因為衣服要穿在你身上,東西要放在你手裏才行,不是我……”
然而話沒說完,顧行再次堵上了她的唇。
又是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将她松開,嘴角帶着輕柔的笑: “這次才是蓄意的。”
葉兒不流淚了,只用一雙靈動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說不出半句話來。
“不要再看我了,再看我就控制不住了,我要是控制不住,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情的。”他口幹舌燥的威脅着,然後繼續切着手裏的菜。
“你……你怎麽知道我在看你”她納悶。
“我想象的。”他無賴的回道。
葉兒: “……”
看着這一切的許意尋不由有些羨慕,也感慨,如果他們一直這樣會多好啊。
然而,還沒等二人将飯做熟,她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似乎是地震了,緊接着身體又是一震,耳邊不斷傳來有人呼喊她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很是焦急。
她猛的睜開眼睛,然後看到宗敘的臉在她的上方,他的眼睛裏竟然帶着恐慌。
“怎麽了”她腦袋有些發疼的問道。
“你一直醒不過來,我以為你出事了。”宗敘松了口氣回道。
她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大亮,恍惚了一下才記起自己剛才做的那些夢,她生怕自己再次忘記夢,立刻拿過酒店的紙筆記下關鍵性的內容。
顧行,葉兒,姜老二,小乞丐,靈環……她将所有她覺得有用的都寫在紙上,但奇怪的事,她寫完之後夢并沒有消失,她還是能夠記得。
“這些是什麽”宗敘疑惑的問道。
“沒什麽,一個夢。”
宗敘還要再問,聽到動靜的酒店經理帶着員工趕了上來: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沒事了,我妻子做噩夢了。”宗敘回道。
“做噩夢了您就把我們的門給砸了”經理一臉震驚的看着地上碎成塊的木門,他能想象這個門剛剛經歷了什麽,不過,他們酒店的門質量都是杠杠的,就算事用專業的破門工具也要廢點力氣才能被撞開,這個男人是怎麽用腳就踹開的
宗敘眼睛都不眨一下: “門的損失記賬上,不會少你一分。”
經理笑道: “也不是錢的事,那我們就先出去了,有什麽事就叫我們。”
房間裏就剩兩個人後,許意尋不解的問道: “我沒起來給我打電話就好了嘛,幹嘛踹門啊”
宗敘眼睛盯着她剛剛寫的那張紙: “打了,你沒接,而且你又哭又叫的,我以為是有歹人進來了。”
“我又哭又叫了”
“嗯,而且我進來的時候,你還手舞足蹈,像是在和人打架,你……夢見什麽了”
她揉了揉額頭: “也沒什麽,就是一個稀奇古怪的夢。”
她本想将夢告訴他的,可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在阻止,不要說,不要說……
當她進入浴室後,宗敘拿起那張紙,看着葉兒的名字,他不由喃喃的叫了一聲,柔情似水,卻又無比茫然。
因為鑒定結果要下午才能出來,于是她決定先帶李司航去買點衣服什麽的,這孩子她從過年心底裏覺得心疼,所以不管他是不是自己弟弟,她都想給他一些好的生活。
于是,買買買,吃吃吃,到了下午三點,三人便在鑒定中心等着,結果工作人員卻告知市裏出了大案子,人手都被借調走了,沒辦法這麽快出結果。
“那我們就再等兩天”她征求宗敘的意見。
宗敘也不想她來回奔波,便點頭答應。
回到酒店,許意尋本想再開一間房,卻被宗敘阻止: “我們就住一個房間吧。”
“啊,一個房間”許意尋沒想到他這麽大度。
“嗯,免得我又踹壞別人的門。”
“哦。”許意尋暗自高興。
宗敘的房間是大床房,許意尋本來想換個标間的,但酒店表示标間已經全被預定了,看來,今晚她注定要和宗敘睡一張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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