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尤淺與尤浩
尤淺當即就怔住, 心裏霎時難受的厲害,雖然她很快地就調整過來, 面色如常地對童瑤笑了下, 但童瑤還是捕捉到了她的異常。
果然,如果不是她在盯着她,提前就做好了預防她會很快地隐藏下去,那一閃而過的失落苦澀她不會捕捉到。
童瑤在心裏罵她傻,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翹,傻姑娘,再過不久你就不用糾結了。
尤淺自童瑤說了那句話後就站在原地發愣, 整個人的神思都開始亂了起來, 瑤瑤姐有話要和尤浩說,瑤瑤姐看上去那麽開心, 那大概……就是要告訴尤浩, 瑤瑤姐喜歡尤浩了吧?
“要跟哥哥說清楚了嗎?”尤淺盡可能讓自己神态自然。
不出意外,童瑤點點頭, 笑道:“對呀!說清楚!”
尤淺沉吟了片刻, 露出淺笑, 聲音輕輕的,對童瑤說:“瑤瑤姐,希望……你和哥哥幸福。”
童瑤失笑,撇開臉偷偷地笑了下,拿出手機開始給尤浩發短信。
尤淺的眼睛很酸,她瞥過頭往右看去, 右側馬路上的路燈已經變成紅色,失了魂的尤淺踏出腳步,慢吞吞地往前走,心裏想,瑤瑤姐和尤浩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她只是一個中途插進來第三者,所以,哪怕她意識到了自己喜歡他,也沒資格去和瑤瑤姐争,尤其,她在法律上,是他的妹妹。
童瑤只是低頭給尤浩發了一條她和尤淺去接他的短信而已,再擡頭時尤淺已經混混沌沌地走到人行道上,而左側正有一輛車試圖越線加速闖紅燈沖過十字路口。
“小淺!”
童瑤驚慌的聲音驀然傳進尤淺的耳朵裏,讓她恢複了一些神志,加速的汽車踩了剎車,但這麽短的距離根本停不下,尤淺瞪大眼睛,整個人僵的根本不知道要躲開。
就在汽車撞過來的前一秒,尤淺清晰地看到車內的司機驚恐的模樣,她的身體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向一旁摔去,而随即,伴随着一聲悶響和特別刺耳的車輪與路面摩擦的聲音,尤淺趴在地上扭頭看到被撞出好幾米倒在血泊裏的童瑤,她連忙強撐起身子雙腿發軟地踉跄着跑到童瑤身旁,将她抱在懷裏,哭喊:“瑤瑤姐?瑤瑤姐你別吓我……”
童瑤當場就沒了氣息,尤淺崩潰地緊緊摟着她,身上臉上都是她的血,她顫抖着嗓子斷斷續續地說:“你不能……不能有事啊……哥哥……要……要怎麽辦……”
這件事成了尤淺心裏的陰影和郁結。
童家父母一向明事理,對于這次意外沒有責怪尤家的任何人,但自己的女兒去世,做父母的難受的幾乎日日夜夜以淚洗面,人一夜之間就蒼老了許多。
Advertisement
尤淺從此性情大變,變得更冷清。
也更疏遠尤浩。
她會經常去童家陪童瑤的父母,童父童母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深知這件事的責任并不在她,從來沒有拿言語苛責過尤淺一句,對待她和以前沒什麽不同,可他們越是這樣,尤淺的心裏越是難受自責。
這個暑假對尤淺來說是個噩夢,十八歲的生日,尤淺過的一團糟,生日那晚她在房間裏,望着外面的月亮,許了一個這輩子都不能實現的願望。
她會經常夢到童瑤,夢裏的童瑤總是對她笑,夢裏的場景都特別的美好,回到了他們小時候最無憂無慮的日子,他們三個在一起嬉鬧,但尤淺每次都會哭着醒過來。
她喜歡尤浩,她對童瑤心懷愧疚。
她做不到若無其事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去和尤浩在一起,她覺得對不起童瑤。
尤淺選擇了本市上大學,不是為了能離尤浩近點,而是因為能時常回家這邊陪陪童父童母。
随着時間的流逝,再深的傷口也會結痂愈合,她平常可以跟誰都說說笑笑,活的灑脫自在,但只要一對上尤浩,便變了模樣。
她刻意的和他保持距離,不動聲色地疏遠他,他對她好她不接受,他接近她她就躲開。
他不是沒說過喜歡她,但她拒絕,強硬的。
尤浩甚至告訴她他已經把戶口獨立了,他們可以在一起,尤淺只是搖頭,反問他一句:“瑤瑤姐呢?”
尤浩知道她過不去這道坎,也太了解如若不是她自己放下,他怎麽勸說怎麽逼迫都沒有用,所以他只有等,等她哪一天打開心鎖,接受他。
但是,能打開她心鎖的人,已經去世了。
時間總是過的飛快,一晃童瑤已經離開了七年,尤淺也已經25歲,她成了一位專職作家,第一本在網上連載的小說就火爆到上了金榜第一,被出版社找上,之後修稿出版,繼續寫她構思的其他故事,把人生中所有的不如意,都在小說裏圓滿。
日子過得平淡,但也充實。
顧安晨回國那晚,尤浩喝的微醉,回家後看到尤淺還在客廳看電視,他心裏苦澀又開心,她在等他。
可是當他坐到她身邊,她便立刻起身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她總是這樣,在意他,卻又不肯承認,這幾年來一直如此。
她可以對除了他的任何一個人都好,就是不會對他好。
那天尤淺在童家回來,聽到顧安晨和尤浩說橋東區公寓的話題,她不是無情無欲的石頭或者木頭,她也會心悸、會感動,其他人有的感情,她都有,但,就是不能接受他,哪怕他對她再好,他們也不可能。
當晚喬喬回房後尤淺少有的主動找了尤浩說話,她抿着唇說:“尤浩,那個公寓,賣了吧。”
尤浩當即就冷了臉,“我不。”
尤淺站在沙發旁邊低頭盯着坐在沙發上的他,苦笑道:“你這樣很有意思嗎?”
尤浩也來了火氣,“你這副樣子就有意思了?”他拔高聲音喊出來後立刻又放緩了語氣,站起來想要去拉她的手,“小淺,我們不要再……”
尤淺後退,側身躲開他的靠近,寡淡地留給他一句“随你吧”就上了樓。
尤浩收回手,死死地攥緊,眼眸低垂,對于橫在他們之間的溝壑,他始終無能為力。
要他怎麽對小淺說?
說我承認那年童瑤在你高考的前段時間對我說過她喜歡我,但是我沒答應,我和她說我喜歡的是你,我回來的那天她說和你一起來機場接我順便想和我把事情說清楚,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只是想告訴我她放棄了不會再喜歡我了?
別說尤淺不信,任何一個人都不會信,因為只是他的猜測,那天童瑤沒能到機場,本來要和他說清楚的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他只是憑自己對童瑤的了解,感覺她會說這些而已。
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對他冷淡,躲避拒絕他對她的好。
只有一次,喬喬被困電梯住院那晚,尤淺大概是真的累極了,沒有躲開他,還靠着他睡了過去。
尤浩特別珍惜這樣的時光,他将外套蓋到她的身上,整整一晚,他就這樣坐着,一動不動,生怕吵醒她。
第二天尤淺醒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靠着他睡了一夜,把衣服遞給他的同時抿着唇不自然地對他說了句不好意思,又說了句謝謝。
尤浩沒說話,只是瞪了她幾秒,拿了衣服轉身離開病房,關上病房的門後他才皺着眉活動了幾下已經麻木的完全沒有知覺的右肩。
之後他們的相處模式還是同原來一樣,沒有任何進展,直到元旦假期,尤浩徹底爆發。
喬喬去了美國還沒回來,家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氣氛更加的凝滞,尤淺吃過飯要回房間,她的身體不太舒服,臉色略白,大概是前兩天受了涼,也沒太注意,這次生理期疼得厲害。
尤浩幫她泡了紅糖水,尤淺沒喝,就要直接上樓。
他幾步就追上她,拉扯過她的手腕将她抵在牆上,紅着眼咬牙問她到底要怎麽樣,尤淺眼睛裏沒有什麽情緒,皺了皺眉,“別對我好。”
別對我好,別讓我更喜歡你。
尤浩用盡全力捏着她的手腕,聲音沉沉道:“尤淺,你可以不接受我,也可以不接受我對你好,但你不能拿你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我怎麽就拿我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她瞪着他,“你松開手我現在就能回房間休息!”
她的話音未落,就被他幾乎粗暴地吻住唇,尤浩狠狠地咬着她的嘴唇,不管她的掙紮和推搡,特別強勢地攻進去,讓她躲不掉,就得承受着他吻她。
漸漸地,尤淺放棄了,她不再胡亂地動,但卻像個木頭人,不給他一絲回應。
直到他停下來,她喘着氣,稍稍平複了一下呼吸,穩住聲音,頹靡無望地對他說:“尤浩,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