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愛你成疾
愛你成疾
許甜婧看着桌上的m豆,胡蘿蔔,小心心等小雪人的“配件”,不由黯然神傷,長長地嘆了口氣,将小心心,聖誕帽和小圍巾放進自己的筆袋裏。
至于m豆,已經弄髒了,不能吃了,而胡蘿蔔太小了,沒辦法做成一個菜,所以許甜婧只好将m豆和胡蘿蔔扔進垃圾桶。
接下來,左刻和林星河一起,将許甜婧送回家。
當天晚上,左刻來找許甜婧,又給她做了一個新的小雪人。
許甜婧很開心,把小雪人放進冰箱的冰凍箱裏,這樣一來,小雪人就不會融化了,她每天都可以看到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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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聖誕節是周日,聖誕節當天,氣溫驟降。
早晨,許甜婧賴在被窩裏,舒舒服服地睡了個懶覺,下午則與林星河前往附近的培訓學校補課。
黃昏時,許甜婧補完最後一節課,跟林星河一起,走路回家。
然而,半路上,林星河的胃病忽然發作了,他疼得臉色慘白,根本沒辦法繼續回家。
許甜婧心急如焚,立刻找了輛出租車,将林星河送進醫院裏。
林星河進了醫院後,醫生要求他輸液,所以他靠坐在病床的床頭,開始輸液。
“星河,你的胃還疼嗎”許甜婧擔心地問道。
林星河虛弱地笑了笑,道: “不疼了,別擔心。”
說完,他猶豫了一下,從衣兜裏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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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餘晖,透過窗戶,宛如金粉一樣,灑落在林星河的身上。
林星河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握着手機,輕聲對手機那頭說話: “媽,聖誕快樂……”
聽到這一聲“媽”,許甜婧一怔,忽然想起,雖然林星河是她的鄰居,但她從來沒見過他的父母。
一直以來,林星河在倚梅小區裏,大多數時候都是獨來獨往,有時陳威等同學會來找他,但奇怪的是,許甜婧竟然一次也沒有碰到過林星河和他父母在一起的情形。
“媽,你什麽時候回國”林星河微微低頭,聲線平靜低柔,他的肌膚蒼白如瓷,毫無血色, “你在開會明年端午節才回來好,我知道了,那你繼續開會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我沒事,挺好的……”
“……”許甜婧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默默地聽着林星河對他遠在國外的媽媽撒謊,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之間很心疼林星河。
她甚至有種沖動,想要搶過林星河的手機,大聲告訴林母,林星河生病了,正在輸液,讓林母馬上坐飛機回國來看望林星河……
可是,許甜婧想歸想,她知道自己不能那樣做,所以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用同情的眼神望着林星河。
林星河黯然神傷,看着手機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看着許甜婧,低聲道: “小甜心,我媽現在在國外,我一個人住在倚梅小區,我覺得我撐不下去了,我厭倦了這種生活,怎麽辦”
許甜婧一愣,下意識地問道: “那你爸呢你爸沒跟你一起住嗎”
林星河苦笑一聲,道: “我爸兩年前出軌,他跟我媽離婚了,現在我爸跟小三兒住在一起,我不想跟小三兒一起住,所以才從我爸家裏搬出來,一個人住倚梅小區。”
聞言,許甜婧心裏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猶豫片刻,望着林星河,柔聲道: “星河,你不要難過,明年你媽媽就回來了……”
“她就算回國,也只回國幾天,很快就會走,”林星河心煩意亂,道, “但我不想出國,我更想留在國內……”
話音一落,許甜婧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定睛一看,發現是左刻的電話,所以立刻接起來。
“甜婧,”手機那頭,左刻磁性的聲音帶着笑意,道, “我到你家樓下了,你下樓吧!”
許甜婧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她昨天和左刻約好,今晚一起過聖誕節,于是她愧疚地向左刻道歉,道:
“對不起啊,哥哥,我……我在醫院裏陪星河呢,他在輸液,還要輸兩個多小時,我今天不能跟你一起過聖誕節了,你回家吧!過幾天元旦的時候,我再跟你一起去玩兒,好嗎”
左刻沉默片刻,道: “林星河的家人和朋友可以陪他,你現在回倚梅小區,我等你。”
許甜婧舉棋不定,為難地看向林星河。
由于許甜婧的手機聲音比較大,所以林星河聽到了左刻的話,他定定地凝視着許甜婧,道: “小甜心,別走,陪我,陪我好嗎”
說到這裏,林星河坐在床頭,猛然扣住許甜婧纖細的手腕,琥珀色的眸子幽邃如海,湧動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低聲道:
“我媽在國外,我爸在跟小三兒吃燭光晚餐,陳威家離這家醫院很遠,我不想麻煩陳威過來陪我,我也不想一個人輸液,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許甜婧的心裏忽然刺痛了一下,她覺得林星河實在是太可憐了,她真的不忍心扔下他一個人,于是輕聲道: “好。”
說完,她對手機那頭的左刻道: “哥哥,星河剛才胃病發作了,他病得很嚴重,所以醫生才叫他輸液,現在他身邊沒有其他人,我是他的鄰居,我覺得我應該陪着他……實在是對不起啊,你先回家吧,別等我了,或者你來醫院看看星河吧,我們倆一起陪他。”
左刻臉色鐵青,道: “你先給林星河的親友打電話,讓他們去陪林星河,然後馬上回倚梅小區,我等你。”
許甜婧沒辦法,只得哀求道: “哥哥,星河真的很可憐,他比我們倆都小兩歲,你就看在他年齡小的份上,讓我陪一下他吧!我總不能扔下生病的鄰家小弟弟,跟你出去玩兒吧那樣太不厚道了……”
左刻的聲音冷如冰霜,道: “不管怎樣,我在倚梅小區等你,你快回來。”
話音一落,左刻就挂掉電話。
許甜婧覺得左刻無理取鬧,心裏也有些生氣,所以就沒有再給他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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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黑,華燈初上,半空中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倚梅小區裏,停着一輛大卡車,車廂內裝着一只兩米多高的木箱。
左刻站在卡車前,雙手插在褲兜裏,英俊的臉龐上,沒有半點兒表情。
他的頭發上和肩膀上,落了一層雪花,他高大的身軀就像雕塑一樣,矗立在冬夜的凜冽寒風裏,巋然不動。
王浩從卡車車廂裏跳下來,冷得直哆嗦,聲音發抖,道: “左哥,甜婧還沒回來嗎冷死我了!”
“我覺得甜婧暫時不會回來了,”周勇坐在卡車的副駕座上,很郁悶地猜測,道, “她肯定要等林星河輸完液才會回來,左哥,我覺得我們別等了。”
“是啊,左哥,”墨言川臉色發白,上下牙齒直打架,用手指了指卡車上的大木箱,道, “你先把木箱運回公園的冰庫裏吧,不然你給甜婧定制的真人冰雕像就要化了……”
墨言川所說的“真人冰雕像”,現在正存放在卡車上的大木箱裏。
那是一座以許甜婧真人為原型的冰雕,取材自一塊整冰,由三位着名雕刻師嘔心瀝血,精心雕刻了整整十天才完成。
由于今天是聖誕節,所以左刻想給許甜婧一個驚喜,将她的真人冰雕像送給她。
哪知道,許甜婧一心想在醫院裏陪林星河,根本不肯回倚梅小區。
真人冰雕像很嬌貴,是易碎品,不能過多移動,否則很可能會被損壞。
因此,左刻不想将冰雕像送回冰庫裏,他掃了一眼卡車裏的大木箱,臉色陰沉,又給許甜婧打電話,催她回倚梅小區。
這時,許甜婧正在醫院的食堂裏,排隊為林星河打飯。
食堂裏人聲鼎沸,吵吵嚷嚷的,許甜婧根本就聽不到手機鈴聲,也就沒有接到左刻的電話。
左刻握着手機,聽着一陣又一陣“嘟——嘟——”的聲音,然後一個冰冷的女聲開始提示: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左刻心煩意亂,很想給林星河打電話,但他平時和林星河關系很一般,他根本沒有林星河的電話,所以他只好又給許甜婧打電話。
就這樣,左刻一連給許甜婧打了十五個電話,但許甜婧仍然沒有接電話。
左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翻上卡車的車廂,打開木箱看了看,然後看到了那座許甜婧的真人冰雕像——
夜色中,昏黃的路燈光下,精美的冰雕像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冰雕像穿着一條泡泡袖連衣裙,長發及腰,甜美的五官跟許甜婧的五官非常相似,栩栩如生。
冰雕像的底部,安裝着乳白色的燈座,燈座散發出璀璨的冰藍色光芒,将整座冰雕像映襯得如夢似幻,就好像籠罩在漫天星光下。
左刻之所以想送許甜婧真人冰雕像,是因為他前幾天給她送了個巴掌大的小雪人,他覺得送小雪人太寒碜了,有點兒拿不出手,所以就特地請了三位着名雕刻師,為許甜婧精心打造了一座真人冰雕像。
但是,如果許甜婧再不回來,真人冰雕像就要融化了……
左刻怒火中燒,再次給許甜婧打電話,此時此刻,他開始後悔,為什麽剛才沒有問一下,林星河到底在哪家醫院,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去醫院裏找許甜婧,把她帶回來,讓她親眼看看這座她的真人冰雕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左刻給許甜婧打了很多電話,但她一個也沒有接。
夜色越來越濃重,真人冰雕像開始融化。
冰雕像的五官變得模糊不清,漸漸融化成清水,順着冰雕像的臉頰流淌下來。
清澈透明的水,一滴一滴地從冰雕像的眼睛裏滑落,看上去,就好像冰做的許甜婧正在流淚,淚流滿面。
“甜婧……”左刻手足無措,伸出一只手,下意識地捧住冰雕像的臉,接住它落下的“眼淚”。
可是,左刻的手是有溫度的,冰雕像被他這麽一觸碰,融化得更快了。
“媽的,怎麽辦”左刻忽然心如刀割,不知道為什麽,看到許甜婧的真人冰雕像融化,他就好像看到許甜婧融化一樣。
會不會有一天,許甜婧就像眼前的冰雕像一樣,慢慢融化,然後就徹底不見了,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裏
左刻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他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以為真人冰雕像只是一塊冰,就算融化了,他也不會心痛。
然而,當他眼睜睜地看着“許甜婧”融化在他面前,但他什麽也做不了時,他的心裏就好像被刀子捅了一刀,有種說不出的心痛。
“左哥,我們快把冰雕像運回冰庫裏吧!”周勇急急忙忙地說道, “現在運回去,冰雕像還不會完全化掉!”
“是啊,我們動作快點,”王浩心急如焚地附和道, “不然冰雕像就會完全融化,然後消失了!”
左刻掃了冰雕像一眼,淡淡開口道: “我不會讓冰雕像繼續融化的。”
說完,他摸出褲兜裏的甩刀,随手一晃,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重重地插入冰雕像的心髒處!
眨眼間,整座冰雕像,從心髒處開始,一寸一寸地裂開。
那裂痕越來越大,越來越深,一發不可收拾。
左刻面無表情,手上猛然一用力,将甩刀往下一劃拉。
于是,冰雕像從心髒到腹部,全都被他硬生生地切開,而整座漸漸融化的冰雕像,已經變得很脆弱,根本無法承受這樣可怕的摧殘。
因此,就在一瞬間,許甜婧的真人冰雕像,猛地破碎開來,轟然坍塌,變成滿地大小不一的碎冰。
“卧槽!左哥你幹什麽啊!你……你瘋了嗎”周勇如遭雷擊,吓得慘叫一聲,驚恐地後退了兩步,結果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左刻冷冷一笑,眼神沉沉,道: “在冰雕像融化之前毀了它,它就不會繼續消失了。”
周勇: “……”
麻麻,救命,我遇到個蛇精病,我想回家!
王浩也吓了一跳,不解地問道: “左哥,可是你毀了冰雕像,冰雕像就不存在了啊!那跟它自己融化,有什麽區別呢都是不存在了啊!”
左刻收起甩刀,将甩刀放進自己的衣兜裏,漠然道: “有區別,我毀了冰雕像,它就不會繼續融化,這樣我就不用眼睜睜地看着它消失了。”
王浩: “……”
“我去!”墨言川在寒風中顫抖不已,冷得口齒不清,道, “左哥,你,你是得不到就要毀掉嗎你太狠了!”
左刻眼神冷凝,英氣逼人的俊臉輪廓,在夜色下堅毅硬朗,俊美得驚心動魄。
對,得不到就要毀掉。
如果得不到許甜婧,那就毀了她。
毀了她,他就不用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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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的時候,寒風凜冽,刮在臉上就好像刀割一樣疼。
地上的雪花已經完全化了,到處都濕漉漉一片。
許甜婧和林星河打的回來,一起走進倚梅小區。
沒多久,兩人就走到五棟一單元的樓下。
這時,許甜婧震驚地看到,左刻斜倚在單元樓入口處的牆壁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哥哥,你,你怎麽還沒走啊”許甜婧吓了一大跳,愧疚地迎上前去,道, “你等了多久了是不是等了很久啊你為什麽不去我家裏等呢”
左刻斜睨林星河一眼,又看向許甜婧,冷冷道: “你先送林星河上樓,我在這裏等你。”
許甜婧心亂如麻,道: “好的,那你等等啊,我馬上就下來。”
說完,她望着林星河,急急道: “星河,走吧,我送你回家。”
林星河臉色蒼白如紙,虛弱地看了看左刻,然後一言不發,跟着許甜婧,往樓上走去。
許甜婧将林星河送回家後,慌慌張張地跑到一樓,對左刻道歉,道: “哥哥,對不起啊,我還以為你走了……”
“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左刻臉色平靜,但平靜之下暗潮洶湧,猶如暴風雨即将來臨的天空。
“啊你給我打過電話嗎”許甜婧吃了一驚,道, “我沒聽到啊!”
說完,她連忙摸出自己的手機一看,然後就看到30個未接來電,每個來電竟然都是左刻給她打的!
“天哪,哥哥,你為什麽給我打那麽多電話”許甜婧吓了天大的一跳,心急如焚地問左刻,道, “你是有什麽急事嗎”
左刻微微一笑,道: “沒什麽,我找雕刻師定制了一座你的真人冰雕像,你沒有回來,冰雕像融化了,就像那個小雪人一樣,融化了。”
左刻雖然在笑,但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悲傷和凄涼。
許甜婧心裏一緊,立刻道歉,面帶愧疚地說道: “對不起啊,哥哥,我不知道你給我定制了冰雕像,你別生氣啊……”
她的聲音軟糯好聽,嬌嬌軟軟,就好像裹了蜂蜜一樣,甜得能将人的心融化。
左刻靜靜地看着許甜婧,一言不發。
許甜婧有些心慌,怯生生地拉了拉左刻的衣角,小聲解釋道: “哥哥,你別生氣了,我錯了,我真的沒有聽到手機響,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在醫院的食堂裏,食堂裏太吵了……”
左刻微微眯起眼,深邃的黑眸緊盯着許甜婧,片刻,他嘆息一聲,伸手将她擁入懷中,道: “我沒有生氣了,我只是太想你了,想得心都痛了。”
許甜婧猶豫了一下,抱住左刻的腰,讷讷道: “對不起,哥哥,我也很想你。”
左刻收緊手臂,将許甜婧死死地箍在懷裏,低聲道: “甜婧,我好像中了你的毒了,我只要沒看到你,就覺得很痛苦,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回事。”
說到這裏,他忽然輕笑一聲,道: “快,給我解毒吧!給我解藥。”
許甜婧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左刻就扣住她的後腦勺,瘋狂地親她。
他灼熱的氣息排山倒海般襲來,伴随着清新的薄荷香氣,讓她忍不住意亂情迷。
單元樓外,路燈昏黃。
一小朵一小朵的雪花,飄飄灑灑地落下來,仿佛漫天飛舞的蝴蝶,輕盈如夢。
左刻親了許甜婧很久,才終于松開她,喘息道: “甜婧,你是我的,你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
許甜婧受寵若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心裏湧起巨大的歡喜,就好像桃花朵朵開,漫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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