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他靜默了片刻，第一反應是寧厭在說胡話。
但兩人靜靜對視着，郁淺燼卻發現寧厭的眸光愈發期待，耳尖的潮紅也似乎因為緊張、而越來越深。
郁淺燼于是明白了，這人他媽是認真的。
“寧厭。”
郁淺燼面無表情：“你喝的是酒不是燃料。你想上天？”
寧厭：“......”
我想上哥哥。
但這話他打死也不敢說出口。
......自己連對哥哥的欲望都不能說出口！
寧厭越想越委屈，嘴一癟差點哭出來：“哥哥......”
郁淺燼：“說。”
寧厭繼續撒嬌：“我真的好難受，我難受得要死了......”
郁淺燼：“你先死一個我看看。”
寧厭：“......”
寧厭不說話了。
見男生耳尖和臉頰的紅暈漸漸消了下去，郁淺燼以為他想開了，總算是松了口氣：“行了，快睡吧，明天還要......”
郁淺燼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這孩子眼眶紅了。
“哥哥騙我......”
連聲音都染上一分哽咽：“哥哥說我是你唯一的小狗，哥哥還說感謝我，但哥哥一點特殊待遇都不給我。”
“哥哥對我那麽那麽好，讓我沒法控制地喜歡上了你。哥哥根本不知道，偷偷喜歡你有多苦。每天都能看見你但是不能親親抱抱你。”
“哥哥壞死了！”
寧厭說着，自己鼻子一酸，眼淚就淌了出來。
郁淺燼一怔。
“如果再來一次，我才不要哥哥對我這麽好......哥哥就把我當成普通隊友，哥哥不要請我吃飯不要幫我打架，這樣我就不會喜歡上哥哥，就不會每天晚上都一個人難過。我明明之前活都不想好好活了，為什麽還要吃愛情的苦......”
寧厭的眼淚越淌越多，他其實一直覺得哭是最沒用的情緒，對解決問題毫無幫助，哪怕小時候被讨債的人打、被他爸打、被打得鼻青臉腫，都從來沒有哭過。
他第一次哭，是上次給郁淺燼表白時，第二次哭，就是今天。
酒勁本就會放大情緒，寧厭越想越難過，這段時間深藏在心中的感情、怕郁淺燼不再像以前那樣待他而提都不敢提喜愛、以及這看不到未來的無望的初戀。
——寧厭這時候才明白，來自生理上的疼痛，也許并不會讓人落淚，但心髒的疼，卻是控制不住地直戳淚腺。
視線愈發模糊，寧厭覺得自己哭起來一定好醜，他不想讓郁淺燼看到，于是胳膊撐着床坐了起來。
他背對着郁淺燼，繼續一個人啪嗒啪嗒掉小珍珠。
而郁淺燼還在發怔。
他注視着寧厭的背影，嘴唇微啓，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郁淺燼沒想到這孩子說哭就哭。或者說，他沒想到他對自己的感情......這麽深。
自己不讓他提表白的事情，他确實一次都沒提過，郁淺燼以為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會放下，誰知道平日裏那麽陽光開心一只小狗，晚上還會一個人偷偷難過。
郁淺燼嘆了口氣。
他也坐起了身。
從背後看去，寧厭耷拉着腦袋，肩膀随着哭泣輕微顫抖，一抽一抽的，頗顯可憐。
沉默了幾秒，郁淺燼從後環過他的腰，一手揉着小狗的腦袋：“別哭了，眼睛都腫了。明天他們看到就說我欺負你了。”
寧厭抽泣了兩聲：“哥哥就是欺負我。”
“哥哥......哥哥對我這麽好，然後又要把我扔掉......”
郁淺燼無奈：“我什麽時候說要把你扔掉了。”
“哥哥什麽都不答應我，哥哥總有一天會把我扔掉，然後找新的小狗。”
郁淺燼：“......”
空氣陷入了安靜，耳邊只剩下寧厭默默哭泣偶爾吸一下鼻子的聲音。
良久，郁淺燼又嘆了口氣：“寧厭，你真是......”
真是讓我沒辦法不依着你。
他伸出手，環過男生的腰肢：“哭了這麽久，肯定不......了，我還怎麽幫你？”
寧厭一愣。
他還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郁淺燼的意思，瞬間瞪大了眼，莫大的興奮從心底升起，立刻就不哭了。
哭不出來了。
甚至聲音有些顫抖：“哥、哥哥......”
寧厭因為激動，還打了個哭嗝，然後趕緊覆上郁淺燼的右手。
“哥哥，你摸摸它。你摸摸它就......了。”
......
......
-
寧厭第二天醒來時，雙眼果然是腫的。
他媽的。
人果然不能哭。一哭，人設就崩塌了。
他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坐了起來。
身邊床榻已經空了，也是，看着日上三竿的架勢，估計都十二點了。
自己昨天喝得多，但哥哥沒喝多少，他肯定不會像自己這麽嗜睡。
等等。
等等！
哥哥！！
昨晚的記憶湧上來，寧厭驟然就想起了一切。z"ll"
我靠！！！
哥哥......哥哥給自己用手解決了。
他還從後環抱着自己，因為自己坐得并不直，所以哥哥的下巴剛好搭在自己肩頭。
......就好像，把自己完全圈在懷裏一般。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他給自己用手解決了啊啊啊。
看着那峽谷裏翻雲覆雨掌控賽局的手、溫柔細致地為自己服務，而後骨節分明的冷白指節染上自己的氣息......
單是回想這個畫面，寧厭就又有些血脈偾張。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細細回味昨夜的體驗，那種對視覺和感覺的雙重沖擊。
草。
好熱。
寧厭覺得自己要流鼻血了。
他腦海裏正放映着第無數遍那段記憶時，突然，房門被從外打開。
聞聲，寧厭回過了頭。
郁淺燼的臉上依然是那副清冷淡漠的表情，淺色的眸底沒半分情緒，然而越是如此，寧厭就越能感知到昨天的郁淺燼是多麽破戒。
他再也忍不住，從床上一躍而下，朝着郁淺燼跑去：“哥哥！”
“？”
郁淺燼愣了一下，下意識接住了向自己撲來的小狗。
然後寧厭的腦袋就又在郁淺燼頸窩蹭個不停了，邊蹭邊嘀咕：“哥哥！哥哥最好了。最喜歡哥哥了！”
語氣是滿滿的幸福。
郁淺燼怔了兩秒，像是被這快樂小狗的情緒所感染，也微揚了下唇角：“好了。這麽黏人的。”
“就黏哥哥。”
寧厭不依不饒，還緊抱着他：“最喜歡哥哥了。”
“嗯。”
郁淺燼沒有拒絕寧厭的話語，反手拍了下他的後背：“去吃飯了。季溪他們也醒了，一會兒要一起複盤。”
“诶！”
寧厭于是松開了郁淺燼，眉眼是掩不住的喜悅：“那我去快快洗漱，馬上和哥哥去吃飯。”
郁淺燼：“嗯。”
寧厭又道了句：“最喜歡哥哥了！”
然後才歡脫地跑進了衛生間。
-
這天起，郁淺燼就發現寧厭的口頭禪變成“最喜歡哥哥了”。
但賽程密集，加上接下來這段時間沒有什麽類似生日的特殊節日，所以他們的生活又恢複了訓練、比賽、複盤、訓練、複盤的三點一線。
轉眼DPL春季賽常規賽就要接近尾聲，TRG還剩四場比賽。
現在的積分排行榜前三依次是SEA、TRG和OPS，SEA只輸給了TRG那一場，TRG和OPS都是輸了兩大場，但由于小分關系，TRG暫列第二。
春季賽的季後賽，是常規賽積分前八的隊伍進入，哪怕TRG後四場全輸，他們也一定可以進。當然，積分越高肯定越好。
不過對于TRG來說，輸的那兩場就是年前因為磨合問題而失的利，之後一路連勝。
紀一渝覺得自己現在有些飄了，甚至都在開始研究世界賽的對手了。*
“诶！”
這天一大早，紀一渝就拎着一袋毛栗子沖進了訓練室。
看見裏面只有寧厭和郁淺燼在雙排，他又退了出去。
郁淺燼：“？”
寧厭：“？”
“魔怔了。”
郁淺燼道了句，繼續打游戲。
半中午的時候，訓練室人齊了，果然，紀一渝又沖了進來。
“诶！”
他揮舞着手裏的報紙：“兄弟們都停停！還記得咱下場打誰不？”
季溪擡起頭：“VC啊，咋了？”
司馬淮沒打游戲，在蹭鹿予言的藍莓吃，聞言頭都沒擡：“就那傻逼去的隊麽，咋了？雖然裴勇很傻逼，但VC更傻逼，高價把他買過去讓他看飲水機。哈哈。”
季溪跟着“哈哈”了一聲：“活該呗。沒了隊長給他兜底，他直接原形畢露。”
VC在去年也是個能穩進季後賽的隊伍，但今年補強買了新中野，誰知道開賽後還一路連輸。
于是賽季中旬的時候，VC就把裴勇換下來了，讓去年那個打野當首發，當時司馬淮還嘟囔了好久沒法暴打他了。
“對！”
紀一渝應，但表情更加神采飛揚了：“首發名單出來了，你猜怎麽着？VC又把裴勇擡上來了，估計是覺得他更熟悉咱們隊吧。哈哈哈哈哈我人都笑麻了！！”
季溪：“！”
司馬淮：“！”
司馬淮直接跳了起來，差點給自己絆倒，鹿予言趕緊扶住了他的腰。
“帥呆了！”
司馬淮塞了一嘴的藍莓，腮幫子鼓鼓的，一臉亢奮：“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他不是天天冷嘲暗諷我輔助垃圾麽，我還真就讓他看看是輔助差距還他媽是打野差距！下把不給他打出屎我就不姓司！”
鹿予言好心提醒：“你本來就不姓司。”
“我懂。”
司馬淮又坐了下來：“他也沒法在臺上拉屎。放狠話還是不要把自己搭進去為好。”
鹿予言：“......”
倒确實是這麽個道理。
寧厭也是一怔。
其實紀一渝不提，他都快忘了裴勇這個人，尤其他還被下了首發。
果然人的眼裏只會看到強者，寧厭現在只關注SEA和xixi。
但司馬淮說得沒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寧厭可是很清楚地記得自己剛進基地那天，裴勇當着他的面罵了哥哥，還很難聽。
還說自己不配進TRG。
而且......其實最重要的是去年世決，郁淺燼那麽盡力，卻因為這廢物打野連八強都沒進——如果是實力不如人那也罷了，但裴勇的職業态度就有問題，這是最讓寧厭惡心的。
“哥哥。”
寧厭說：“下一把我要玩野核！”
郁淺燼側眸：“你哪一把沒有玩野核？”
寧厭：“......”
對哦。
除非被counter得太死，或者陣容需要，他基本都玩的是野核。
好吧。
哥哥說得對。
寧厭有點蔫。
但郁淺燼又笑了下：“我明白你意思。你随便玩。”
“！”
寧厭一秒變臉，瞬間就開心了：“好！哥哥最好了。最喜歡......”
那句口頭禪差點又脫口而出，還好寧厭及時止住了後半句。
季溪好奇：“最喜歡什麽？”
郁淺燼淡淡瞥了寧厭一眼。
寧厭一個激靈，趕緊幹巴巴找補：“最......最喜歡玩野核了！”
季溪：“哦。”
他的注意力還都在下場可以暴打裴勇上，沒有多想。
不過确實，這輪比賽可以說是TRG幾人最期待的一場了。
而TRG的老粉們雖然不知道寧厭郁淺燼和裴勇有過節，但他們都知道曾經的野輔關系不合、上輔關系也不咋滴。
然而裴勇走了季溪和司馬淮沒走，現在TRG的成績一下就變好了，控制變量法也知道是誰的問題。
加上TRG的粉絲們本來就不怎麽喜歡裴勇，所以現在他們同樣十分期待這場對決。
——官方都沒想到，VC突然換首發打野這一出，讓TRG vs VC一躍成為了這周內關注度最高的比賽。
賽事組緊急加班，連夜趕出了一版海報，提前三天就開始宣傳。
于是熱度擡得更高了，比賽開始前半個小時，直播間就已經人氣爆滿。
【我聽說去年轉會期TRG就是因為野輔不合，ad被打野坑到退役，然後還買不來人，所以今年試了個一帶四的陣容？】
【好像還真是，那不得不說，TRG粉絲得感謝yong啊。】
【是的，我太感謝他滾蛋了，去年看得我真他媽難受。】
【我要是郁神，早一鍵盤砸過去了......】
【今年來了VC後好像也沒贏幾場就去看飲水機了。】
【那VC為啥又給他首發？炒熱度？】
【另一個打野也是菜，yong至少還比較了解TRG，就讓上來試試呗。】
【試試就逝逝，等一個被小厭子打爆哈哈哈哈哈。】
【小厭子是誰？】
【Hater啊，TRG打野。】
【哦，銳評哥啊，不是你們為什麽現在不叫銳評哥了？】
【小淮和雞哥就是這麽叫他的。而且小厭子多可愛，和本人更符，銳評哥已經過時了。】
寧厭還不知道自己在粉絲那裏的昵稱已經變了，還全神貫注于馬上開始的比賽。
“這一把的目标。”
他說：“玲珑塔好吧。”
即0龍0塔，不讓對面拿任何一個公立資源。
季溪：“？”
司馬淮：“？”
“帥呆了。”
司馬淮道：“我只想打爆那個傻逼，沒想到打野比我夢得更大。”
“？”
寧厭說：“打爆不就是玲珑塔麽？難道你們還有別的定義？”
“玲珑塔那得三線都優......對哦！我們三線都能打過他們！”
司馬淮很快就自己意識到了什麽：“好！那就玲珑塔！！”
“他慫，在TRG的時候一旦打強隊都不敢主動抓人。現在去了VC，打我們就更不敢了。”
寧厭道：“你們眼位做好，對線實力也強于對面，和他們打就行了。我準備直接進野區逮他。”
“好！”
季溪表示十分贊同，他可是受了一年的苦，有些對局一個人在上路壓根見不到打野人影的。
司馬淮也深有同感：“只要寧厭在野區找到他，我們就能一直壓線，甚至能對線雙殺的。”
“行了。”
岳白歲聽不下去了：“你們這是打職業比賽，又不是去炸魚青銅白銀局，說得那麽自信。”
作為教練，他還是得多敲打選手：“可別陰溝裏翻船啊，都穩着打。及時報信息，視野做好。”
郁淺燼：“聽教練的。”
寧厭：“诶。”
季溪和司馬淮也趕緊應聲。
進入BP環節，對面上來就ban掉了寧厭的黑客、紫靈皇蛛和版本中單玩偶娃娃。
“先給其他人選吧。”
寧厭道：“他們想打線優，我最後選就行。”
岳白歲：“行。”
于是TRG前三手給下路組拿下【雙槍戰士】和【羽棠】的版本T0組合，以及給季溪選了【藥劑師】。
VC最後的兩個ban位于是繼續給到打野位，分別ban掉了野核英雄【狼靈】和【貓女】。
加上裴勇選的【天空之眼】，和TRG自己ban掉的【樹神】，一下排除了六個打野英雄。
“玩什麽？”
岳白歲問：“【拳師】還在外面，雖然這個版本有微削，但目前來看是最好的選擇。”
寧厭沉默了片刻。
他鼠标在打野英雄池裏滑着，目光落在一個英雄上：“我玩【量子殺手】吧。”
“？”
岳白歲問：“你确定？”
量子殺手這個英雄是典型的拼操作和手速的爆發性刺客英雄，他不是沒有上過職業賽場，甚至在幾年前還是一位冠軍打野的招牌英雄，力挽狂瀾過很多對局。
雖然量子殺手一直沒有被大削，但最适合他的兩件裝備一件被删除一件被大改，這個英雄自此再難在職業賽場大放異彩。
所以岳白歲又确認了一遍。
寧厭：“确定。”
岳白歲：“那就選！”
寧厭鎖下【量子殺手】的那一刻，臺下傳來一陣轟動。
【？？？我靠活久見，量子殺手還有重登賽場的一日？】
【等下官方肯定會顯示這是量子殺手時隔多少日重回DPL賽場，估計有七八百天了。】
【小厭子還用是顧神的冠軍皮膚。媽的淚目。】
【但現在選出量子殺手，是純純不把對面當人看啊。】
【小厭子手刃叛徒還需要把他當人？】
【哈哈哈哈哈同意。】
“哇，這是量子殺手時隔788天重回DPL職業賽場！”
解說A驚嘆：“Hater選手這是要……大展身手了啊！”
解說B連連點頭：“郁神也選出了【書女】，這把TRG三線包括打野位都是強勢英雄啊，前期就要跟人猛猛打架了！”
解說A笑：“這不就是TRG的一貫風格嘛。”
“确實。”
解說B也笑笑：“好，随着雙方英雄出生在泉水，DPL春季賽常規賽第十二輪第二場，由TRG對陣VC的BO3，現在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