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猕猴桃一邊闡述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着,終于和人講明白在季司早撞到頭之前發生的事情。

說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眼冒金星。

當然,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的人是猕猴桃。

眼冒金星的人是季司早。

明明身為一名人氣極高的電競職業選手,結果卻穿成了另一名電競職業選手的狂熱老婆粉這件事……

季司早不僅頭痛,季司早身痛心痛哪裏都痛。

“……我想靜靜。”

猕猴桃:?

感受到茫然的眼神,季司早頓了片刻,試探性地和人開口解釋,“靜靜、不是人名。”

猕猴桃:!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看我像傻子嗎?”

季司早:像。

“……抱一絲啊。”

梗有億點點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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猕猴桃,名簡夏,是原主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

字面意義上的好姐妹。

原主也叫季司早,和人同名同姓同年齡。性別男,愛好男,性取向還是男。

原主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追尋他這個月新粉上的第十八個大老公。

只是追愛未半而中道被人家戰隊的工作人員發現,逃跑過程中慌不擇路,一頭撞到了牆上,直接把自己撞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之後,便是在上個世界剛剛死亡的季司早來到了這裏。

季司早默了片刻,不由心生感慨。

好一個身體脆弱的男大學生……

追星追一半、卻把自己撞‘嘎掉’了……

簡夏還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和人講述着彼此之間一起發生過的小事,想追問季司早是否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聊着聊着不知怎的,莫名聊起他們上次相約在一網紅餐廳吃飯,因排隊過久,結果把人直接餓暈在飯店門口的糗事。

簡夏笑得前仰後合,倒是季司早穿在鞋子裏的那只腳,默默地緊了一下。

別笑了。

有點丢臉。

季司早默默打斷簡夏還想要給他重溫他的追愛歷程的動作,實在是不願知曉,他到底是怎麽追在人身後瘋狂大喊‘老公’的場景,再說下去,腳下的‘标間’馬上就要變成‘三室一廳’了。

“咳,”

季司早打量了簡夏一眼,視線落在簡夏為了跟随潮流而疊穿在T恤之外的襯衫上,“……我還是先去把鞋穿上。”

簡夏莫名覺得這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雙手不自覺地拽緊了自己的衣角。

兩分鐘後——

被扒掉襯衣外套只剩一件亮黃色小背心的簡夏在轉角處瑟瑟發抖。

而他身上的那件襯衣,被季司早兜頭套在了頭上,将自己的胸部以上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只眼睛在外面。

只要蓋住臉,兩條胳膊兩條腿,誰長得不一樣?

季司早扶着牆,一點點靠近那只粉色炸毛鞋的位置,走近、彎腰,剛想伸手撿。

‘咯吱’一聲。

身後的門又開了。

季司早:……

-

路北辰剛剛打開屋門,只見自己屋門前的正前方,一個拿着大紅色襯衫蓋在腦殼上的‘蒙面人’正彎着腰,聽到自己這邊傳來的動靜,動作瞬間僵直在那裏。

一雙白皙又筆直的長腿闖入視線,上衣的衣角被動作帶的向上,露出左側一小截沒有任何贅肉的腰。

消瘦的腳踝動了動,膚色白的晃眼,踝骨後方細長的跟腱沒入閃着光的水鑽之中,豔粉色的羽毛和垂落在腿側的流蘇,襯得人一片靡顏膩理。

“辰哥你……”

身後的門被徹底拉開,屋內明亮的光盡數湧了出來,在門前灑下一塊明黃色的光束。

剛直立起來的季司早身形一僵,還未動作,就聽得一聲鬼叫。

“鬼鬼鬼鬼鬼……”

季司早:?

“鬼新娘!!!”

“砰!”

門又被摔上了。

季司早:……哪兒來的鬼新娘?

看來,腦子被撞壞的不止我一個。

-

屋內。

“辰辰辰辰哥……我們剛剛是不是……撞鬼了?!”一個長着娃娃臉的男孩兒雙手抵在門後,仿佛怕有人破門而入一般,哆哆嗦嗦地沖着一旁詢問:“不是都說酒店中正對着走廊的房間特別容易招惹……那些東西嗎?”

路北辰倚牆站着,沒什麽情緒地掃了娃娃臉一眼。

娃娃臉的五官幾乎都皺在了一起,圓眼圓鼻圓嘴的,好似給自己皺成了一顆小籠包。

路北辰未答,倒是屋內又傳來一聲清朗男聲的揶揄:

“我說于漁,你能別一驚一乍的行嗎?這一天天的……哪兒來的鬼啊?”

“不是的不是的!真的有鬼!”

于漁仰着那張皺成小籠包的臉,聲音抖得像要哭出來一樣,“剛剛就站在門前!身上慘白慘白的……蓋着紅蓋頭!身上還有繩子啊帶子啊什麽的飄着!和恐怖片裏的鬼新娘一模一樣!”

紅蓋頭?

路北辰回憶起他剛剛看到的那個人,着實有些和于漁的描述對不上。

“呵,你是不是又忘帶眼鏡了?”

沙發那邊傳來一聲嗤笑,那人交疊着雙腿,大喇喇地窩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抱着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飛速滑過,像是在和什麽人回複消息,忙碌地不行。

“還有,沒事兒少看點兒恐怖片兒,人都看傻了。”

“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練幾把貓咪,學學人家JZG家的輔助是怎麽保人的,人家那位軟輔和你差不多的年紀,你瞅瞅人家你再……”

“許呈原。”

路北辰不鹹不淡地開了口,沒聽出來什麽情緒,倒是沙發上的人扁了扁嘴,瞬間噤了聲。

于漁皺成小籠包的臉垂了下去,仿佛從剛剛的驚吓已然變成委屈一般。

“春決失利,倒也不必把責任都推到于漁一人身上。”

許呈原沒做聲,只垂着頭繼續盯着自己的手機,倒是打字的手停下了動作。

路北辰不再多言,“走了。”

于漁輕輕“噢”了一聲,指尖緊攥着衣角,低着頭跟在路北辰的身後出門,回房前,還忍不住地朝着剛才季司早站過的地方瞄了一眼。

走廊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于漁這才舒了口氣,連忙緊閉房門,把自己關在‘安全屋內’,然後一路沖進‘被子結界’,縮在被窩裏瑟瑟發抖。

-

季司早看着簡夏心滿意足的穿回自己的紅色襯衫,越看越覺得,這位猕猴桃,此時像是一盤偌大的番茄炒蛋。

“怎麽樣?好看吧?”

簡夏扯着衣擺,言語間滿是嘚瑟的意味,“這可是今年最新款的潮牌,限量版!全國首發十萬件!我好不容易搶到的~”

全國、限量、十萬件?

季司早在心裏盤算了一下,繼‘猕猴桃’之後,又十分貼心的在這盤‘番茄炒蛋’上,貼了一個‘冤種’的标簽。

“唔,挺好的。”

“喏~這不還有件綠色的,也被你搶到了,還說我們要一起穿出門呢!姐~妹~裝~”

季司早:……

冤種竟還有一個‘我’自己。

果然卧龍的身邊必有鳳雛。

季司早看着那件翠綠翠綠的襯衫,眉頭不受控制的一跳。

這要是穿在身上。

那就是一盤行走的清炒時蔬。

大紅大綠走在街上,不知道的還以為過聖誕節了呢。

“所以、冤同學,”

“……我姓簡。”

“哦,簡……”

“簡夏。”

“簡夏同學,”

季司早不忍再看紅配綠的奇觀,也實在不想再穿着這身火烈鳥的cos服在外晃悠,只想馬上回到這位和他同名同姓的季司早的家,完成他從動物進化成人類的偉大事業。

“能麻煩你把我家的地址發給我嗎?”

簡夏:……

瞧瞧,多稀罕吶。

你自己家的地址,要讓我發給你。

“可以是可以是……但是……”

簡夏面露難色,“還是等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季司早:?

“那今天……?”

“今天就現在這裏住下吧,好多錢呢,”簡夏垂着頭,視線左右亂瞟着,嘟囔了一句任誰聽了都不知道該如何拒絕的話:

“來都來了。”

季司早:……

等等,你的IP到底是……

這兩個世界之間溝通完全無障礙嗎?

簡夏在前方帶路,坐電梯下了一層樓,又沿着和在樓上時一樣的路線往前走,停到了季司早之前撿鞋的位置,只不過剛剛是五樓,此時所在的地方是四樓。

季司早掃了一眼門牌,404

嚯,這是個錯誤。

刷卡、開門,季司早還沒坐下,就聽得簡夏感慨了一聲:

“你大老公就在你上面……”

上面……什麽上面?

簡夏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一邊指還一邊搖頭,“就為了在他下面睡一覺,四千八說花就花,眼都不帶眨的,你真舍得為他花錢。”

季司早順着人動作仰頭,看了眼天花板,“唔,我不會是把生活費都拿來開房了吧。”

簡夏古怪的看了人一眼,“那倒不是。”

季司早輕松一口氣。

“你把未來幾個月的房租都拿來睡人家了,哪兒還有生活費。”

季司早一口氣吐到一半,半卡不卡地哽在了那裏。

簡夏又道:“因為交不上房租,你家房東大哥限你三日之內把東西搬走,過期不候,昨天你還抱着我哭訴來着,這也想不起來啦?”

“……”季司早默了一瞬,“今天是第幾日?”

“第二日。”

那豈不是,明天就是三日之限?

季司早把剩下的半口氣吐出,輕聲感慨:“那……是要暫時回學校的宿舍住了,我哪個學校的?”

簡夏的神色更古怪了,“你哪兒來得學校宿舍啊?”

“我這個年紀……不是應該在上大學嗎?”

“……你也得考得上啊,”簡夏白了人一眼,伸出指着樓上那根手指,對着自己和季司早分別又指了指,

“你、我,咱倆,高考成績加起來一共考了三百分,你能上哪門子的大學啊?”

季司早頓了頓,默默把那句‘脆弱的男大學生’,改成了‘脆弱的男辍學生’。

“那我……”季司早喉頭動了動,突然有點不太想問出口,仿佛早已預料到答案一般,“我在哪裏工作?”

“工作?”

季司早垂着的眉眼顫了下。

“你無業游民啊。”

……果然。

“沒房沒車沒存款、沒爹沒娘沒老公,三無人員plus版,唯一繼承的屬于你的個人財産是:‘騰總’旗下私人微信賬號一個、聯盟峽谷八級賬號一枚、在微博擁有千粉的博主賬號一個、新注冊的零粉抖音賬號一個、和昨日才辦下來的[盟盟噠網咖]會員儲蓄卡一張。”

季司早顫着的眉眼閉上了。

有點慘。

“噢對,不僅如此……”

?季司早朝着簡夏的方向側了側頭。

“你還記得馬爸爸不?”

馬爸爸……

“馬雲?”

“對咯~馬小雲嘛!”

我和馬雲能有什麽關系?

不會是……

“你還欠着人家幾萬塊的巨款被‘使勁花呗’追着債吶!”

“……”

有點太慘了!

季司早的視線落在窗邊,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指尖動了一下。

我現在跳下去,還能重新穿越一遍嗎?

在線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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