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春決那天、體育場館門前、還有後臺的休息室!”
“包括次日、酒店大堂的門前!”
“那個一路跟蹤我們、口口聲聲喊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瘋狂示愛!絞盡腦汁不擇手段就為了讓路隊能多看你一眼的狂熱私生!”
“就是你!!!”
許呈原的聲音憤恨無比, 伸出的右手直直地指向季司早的背影,手勢透過面前清晰的鏡面折射、仿佛是在指着人的臉在說話。
季司早眉頭輕蹙了一下。
“你以為你換了發色換了穿搭、就沒有人能認出你了嗎?!”
許呈原的聲音控制不住地拔高,見人并不言語,似乎是篤定了季司早此時會無比心虛, 生怕他自己戳穿他的真實身份一般, 還以為自己握住了人什麽巨大的把柄。
“你千方百計地簽進PMG、靠近路隊!你到底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季司早垂了垂眸, 看着許呈原那張仿佛什麽東西已經勝券在握的嘴臉, 沒忍住挑了下眉。
雖然但是……
不論是‘原主’之前做的那些事, 還是現在自己已經簽入戰隊這個事實。
還能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不是很顯而易見嘛。
許呈原見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不禁更加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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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當我把這件事情暴露出去讓你身敗名裂嗎?!”
身敗名裂?
季司早垂眸輕笑。
怎麽, 就算真是‘老婆粉’, 難道就不能打同隊電競了嗎。
誰規定的?
許呈原那邊, 似乎還想拿此事做什麽大文章一般,依舊咄咄逼人地怒吼: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別想抵賴!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得出你!”
“我的眼睛就是尺!”
季司早:……
這孩子。
電視劇看多了吧。
還是古裝武俠系列。
許呈原還想再說些什麽,春季賽輸得如此慘烈,此時仿佛終于找到了自以為可以壓人一頭的把柄,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瘋狂的指責着。
季司早卻輕輕擡了擡手, 掌心向外、對着許呈原做了一個類似于‘stop’的手勢。
許呈原:?
怎麽個意思?
季司早垂下手臂,扯了一下隊服外套的衣擺,輕聲開口:
“你先等等。”
許呈原:??
我要等什麽?
季司早沒再說話,只是手腕撐着洗手臺的邊緣, 微微彎了些腰。
“我有點頭暈。”
許呈原:……???
你頭暈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怎麽你了你就突然頭暈了?
許呈原被氣得不輕, 見人對自己的質問避而不答、反而顧左右而言他, 還一副壓根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一般,原本積攢的怒火更加憤怒, 急得朝着人往前走了兩步。
“不是!你……”
“你要對Moon神幹什麽!!!”
一聲驚呼打斷了許呈原的話音、也阻擋了許呈原正在前進的步伐。
許呈原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只見于漁整個人都有些倉皇失措一般、極其震驚、又帶着些仇視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
“你到底還想幹什麽啊!!”
許呈原還沒開口說話,于漁的大聲指責徑直甩了過來,一路小跑來到季司早的身邊,雙手挽在季司早的手彎處,警戒地盯着許呈原。
不止于漁。
随着身後的腳步聲起,許呈原震驚回頭,看着路北辰和林照意也站在洗手間門前的走廊處。
神情淡漠、雖一言未發。
視線卻冷得令人心底發憷。
“我、我什麽也沒幹啊!是他……”
“許呈原。”路北辰沉靜的嗓音傳來,冰冷的語氣中,以一副不容置喙的上位者的姿态、對着他說了最後一段話:
“你若是再以言語、肢體等,來挑釁、侮辱我的隊員,或是做出其他不利于選手的舉動與意圖,我不介意直接上報給聯盟官方。”
許呈原渾身一僵,強忍住怯意、妄圖再為自己辯駁幾句:“我什麽也沒幹!你憑什麽要禁我賽?!就憑你家裏有錢是嗎?!”
許呈原眼眶不自覺又紅了起來,大聲吼着:“你知不知道他……”
路北辰沒再給人一個眼神,大步向前跨去,經過人身邊時留下的言語,是許呈原從未聽到過的語氣。
冰冷的如同南北極終年不化、長埋在海的鋒利冰山。
“需要我呼叫安保過來請你離開嗎。”
于漁扶着人的小臂,語氣中是濃濃的擔憂:
“Moon神、你怎麽了Moon神?!”
季司早:……
這架勢,怎麽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只不過是有點頭暈、眼前冒星星而已……
好像又低血糖了。
路北辰見狀不對,在季司早身邊站定,俯下身子輕聲問道:“Moon,發生了什麽。”
季司早:……
其實、也沒發生什麽。
“你還好嗎?”
季司早緩了片刻,只覺得自己眼前那一片片金色的星星越來越閃,連帶着原本能看到的色彩都變得更暗了些,一陣陣的發黑。
“我……好暈。”
明顯感覺人身形一晃,手腕處驀地傳來一片溫熱,帶着力量感的雙手堪堪撐住人身形,支撐着人沒有雙腿一軟、直接暈倒在地、原地摔個大馬趴。
于漁的驚呼聲更大了些。
除了Moon神的名字、便是人跳着腳指着許呈原,帶着哭腔的大吼:
“你真的!太過分了!”
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們Moon神!!
許呈原:?!
不是?!我冤枉啊!
我真的什麽也沒幹啊!!!
耳畔轟鳴,周遭的聲音都聽不太真切。
隐約中好像有人問他還能走嗎。
季司早搖了搖頭,想晃晃腦袋、把眼前冒出來的金星和耳畔正在行駛的大貨車給搖走。
卻覺得自己更暈了些。
雙腳突然離地、身體騰空、失重感猛地傳來。
季司早指尖一緊,也不知道自己攀上了什麽。
……更暈了。
暈暈暈暈暈。
想吐。
許呈原着急為自己含冤,語速不斷加快、一直在和大家糾纏辯駁着些什麽。
只是當季司早意識再度回籠的時候,自己已經身處休息室,半卧在小沙發上,眼前全是一顆又一顆的腦袋,皆目光關切地看着他。
唇邊傳來一片溫熱。
季司早垂眸,那雙長在他心巴上的大手握着透明的玻璃杯,冰涼的杯沿抵在自己下唇邊,溫熱的液體正緩緩往自己口中輸送。
甜膩膩的。
甜得人舌根發苦。
路北辰看着眼前人眉心輕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輕聲問詢:
“好些了嗎。”
季司早點頭,輕咳了兩聲,一邊回味着‘這什麽啊好難喝’,一邊又在想、‘嘶……我怎麽走到休息室的來着?’
一旁站着的林照意在無人注意的空檔、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嚯,才五分鐘。
這什麽毛病啊……蘇醒的可真夠快的。
季司早挪動了下身形,調整了一個更舒适的角度卧在沙發中,盯着路北辰手中的玻璃杯,眉心不自覺蹙地更緊了些。
見人終于緩了過來,祁飛等人皆松了一口氣,嘟囔着‘還好還好、不是大事兒’、‘差點兒又打120了……’
于漁忙湊到人身邊,一邊皺着一張臉、不放心地追問着‘許呈原真的沒有欺負你嗎’、一邊情真意切地吐槽許呈原最後說的那些話,說他诽謗!诋毀!造謠!就是赤裸裸的污蔑!
季司早眨了眨眼,“他……又說什麽了?”
于漁努着嘴:“他非說你目的不純!說你是為了……”
“咳。”
季司早:?
路北辰攔了一下于漁的話頭,将手裏還剩下的半杯溫水遞了過去。
“再喝一點吧。”
季司早:……
嗯,這不對勁。
不知道許呈原怎麽和人說的,只是路北辰将話題輕輕揭過、他也沒理由再把話題帶回去。
畢竟……
不論是不是‘原主’做得,主人公都是自己不是。
季司早側頭,順着路北辰的話題往下接,“這是什麽?”
“葡萄糖。”
“……怪不得那麽甜。”
季司早輕嘆了一口氣,實在是不想再喝下去第二口。
路北辰似乎猜到了人的想法,又輕聲詢問:“不好喝嗎?”
季司早猶豫兩秒,撩起眼皮看了路北辰一眼,那視線、似是要‘英勇就義’了一樣,萬分篤定道:
“……很難喝。”
于漁還在替人氣憤得不行,嘟嘟囔囔地還想再罵些什麽,被路北辰随便找了個由頭,把人從季司早的身邊支開。
林照意環抱雙臂站在一側,帶着一副看好戲地樣子笑着朝着這邊看了一眼。
嘿嘿!馬上就要翻車了吧?
季司早捕捉到視線,擡起眼皮回視了過去。
林照意一愣,忙斂起笑容。
我可真什麽都沒說啊,都是許呈原說的。
季司早輕笑了一下,笑意卻不進眼底。
你若是想說、可以試試看啊^-^
林照意:……
我怕你碰瓷。
好險!我還在暗自慶幸當時沒有直接拆穿你呢!
你是沒看見許呈原那小子、剛剛急得都蹦起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嗷嗷含冤啊、跟窦娥似的。
關鍵是也得有人信他啊。
壓根兒沒人聽他說話好吧。
季司早收回視線,莫名有一種奇怪的直覺。
這件事……就這麽被輕輕揭過去了?
不太應該啊,怎麽雷聲大雨點小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人若反常、必有刀啊。
他看着路北辰在一旁幫他收拾外設的背影,思忖片刻,還沒想出來個所以然來,恰好撞上路北辰回身的視線。
視線交錯間,兩人皆是一愣。
還是季司早先反應過來,彎着眉眼和人道了句謝。
“不用,”
路北辰拎着兩個外設包起身,緩和了些語氣,輕聲開口:“走吧。”
人并無大礙、此時也徹底緩了過來,羅斐讓司機将車開到後門門口、生怕讓隊員多走一步路。
祁飛坐在副駕駛、一臉愁容地抱着手機看了一路,也不知道又在認真研究些什麽。
半晌,祁飛一拍大腿,猛地出聲,全車正閉目養神的衆人皆被他吓了一跳。
“我有個提議!這兩天抽個時間,咱們所有人、都去做一個全面體檢吧?!”
季司早:……?
不必,真的不必。
“不是那種基礎的、就那種大全套的、啥項目都有的!現在這賽事日程越來越緊張!咱也得以防萬一嘛!是吧路隊?”
季司早:……
怎麽、這種事也要經過路隊的同意嗎?
路北辰:“嗯。”
“這種全套的吧、雖然很全面……”
祁飛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有點小貴。”
季司早:。
噢,原來是要從人‘競圈太子’的身上薅羊毛啊。
路北辰看了正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季司早,沉聲開口:“戰隊有責任和義務、要時刻關注各選手的身心健康,有問題及時處理、沒問題提前預防,有好處。”
“好類!”
祁飛樂呵呵地笑道:
“羅領隊!這事兒你安排一下哈!”
“記得盡快!千萬別忘啦!”
季司早:……
我拒絕、我不同意。
我可以不去嗎?
路北辰的視線落在身側的季司早身上,莫名從人沒什麽情緒的臉上、捕捉到一絲不太情願的意味。
怎麽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