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談畫在心裏默念“不生氣”,為這種人氣壞身體不值得,被他不要臉的言論震驚到了,她眯了眯眼睛,無語至極,“你還挺會颠倒黑白。”
“賀為謙,亂搞男女關系的人是你,被人拍了床照且大肆宣揚的人也是你,如果爺爺有什麽三長兩短,那一定跟你這個逆子脫不開幹系,你有什麽資格在這對我指指點點?真是孝死了。”
賀為謙很不習慣她說話夾槍帶棒,像吃了火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她揉着手腕,眼睛轉來轉去,就是不看他,賀為謙想到她的反常,突然福至心靈,“你還在怪我?”
眼皮掀起,目光轉轉悠悠又落回到他身上,賀為謙以為猜中了她的心思,想着趁他樂意,幹脆把話說開,
“談畫,我以為我的态度表現得夠明顯了,我不喜歡你,也不可能跟你結婚,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這件事我會找機會跟爺爺說清楚,欠你家的恩情,我會想辦法還,不一定非要用聯姻這一種方式。”
聽着對方施舍一般的口吻,談畫心裏好笑,原主其實不是非他不可,她父母早逝,習慣用冷漠的外表來掩飾內心的敏感脆弱,賀為謙是她為數不多接觸過的異性,自幼長輩們之間開玩笑,再到約定婚事,這麽多年,她認定了他。
談不上愛得多深,也是有在意的成分,原主認為這一切順理成章,他就該是她的。
賀為謙明明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解決,偏要選擇回避,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把原主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說是報恩,報仇還差不多。
“賀為謙,你到底是腦幹缺失,還是聽不懂人話?”
她面無表情,上挑的眼尾讓她的眼神多了銳利,很冷豔的美,這麽多年沒有正視過她,賀為謙不得不承認談畫真的很漂亮,她的美是獨一份,無法複刻。
可惜“出口成章”,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好聽,幾乎是指着他的鼻子罵。
“我說過了,我看不上你,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以前……就當我眼瞎,畢竟我可不想當豔照門男主角的老婆,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我嫌髒。”
“你能有主動取消婚約的覺悟,我很高興,等你消息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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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畫,我給你臉了?”
賀為謙恨得咬牙切齒,他被捧慣了,第一次遇到這麽不識好歹的女人,瞥見牆後地上的人影,他控制住音量,惡狠狠地低吼。
談畫不躲不避地和他對視,她眼中除了漠然外什麽都沒有,再也不見曾經的愛慕。
令他厭惡、令他抵觸,一刻都不想看見,可為什麽現在竟覺得有些刺眼?
到這時賀為謙方才意識到,她不是在開玩笑,是真的想和他徹底劃清界限。
終于恢複自由身,賀為謙求之不得,可他莫名想到方才當着一家人的面,談畫對他的評價:“夜夜跟人私會,生活作風不正,思想品德敗壞。”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他邊回憶邊說,毫無疑問收獲她鄙夷的眼神,談畫雙手背到身後,微微往前傾,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像是想看清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不然呢,你不會以為‘濫交’是什麽好品質吧?”
頭歪了歪,說不出的懵懂純真,仔細一看就能發現清澈的眼底此刻全是對他的戲谑,滿到快要溢出來,那兩個字如一記重錘。
不知為什麽,賀為謙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
趁他愣神的功夫,談畫連忙從花房離開,怕他又發瘋,也不管他為什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陳述事實而已。
花房裏有空氣流通,談畫還是覺得有些悶,以為是和賀為謙說話動了氣,站了這麽一會她的腿早就酸了,邊調整呼吸邊回到大廳,和爺爺道別後搜尋賀為聿的身影。
找了一圈沒見着,她揉了揉脹痛的腿,攔住一位過路的傭人,問她有沒有看到二少爺。
原主沒有主動結交的習慣,是以兩個內向的人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後續,連話都沒說過,傭人見她問的是二少爺,恭敬地回答:
“談小姐,我剛剛還看見二少爺一直站在那,過一會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二少爺去了哪裏。”
“好吧,謝謝。”
談畫看向傭人給她指的地方,別墅透出來的光照亮小塊地面,四周黑漆漆的,不明白賀為聿為什麽偏要挑這麽個地方等她。
正疑惑着,視線微微一凝,透過玻璃能看到花房裏的景致,想來他應該是撞見她和賀為謙在一起。
心裏暗道不妙,不死心地繼續找,到了停車場還在四處張望,剛要彎腰坐進車裏,一陣風襲來,尖銳的剎車聲響起,把她吓了一跳。
嚣張的法拉利在她身後停下,車身看上去是黑色的,在光線照射下泛着幽藍的光,賀為謙握着方向盤,一手搭在車門上,“上車,我送你。”
談畫閉了閉眼,胸膛上下起伏,羊毛開衫的扣子沒有扣上,今天的打扮看似保守,卻能清晰地顯露出她玲珑曼妙的身體曲線,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團,賀為謙手一緊,注意到她異常的狀态。
她有先天性心髒病,經不住吓,不等他說什麽,談畫給了他個白眼,頭也不回地離去。
給他留下的只有嗆人的汽車尾氣,賀為謙捂住口鼻,腳踩油門,跟上了她那輛賓利。
兩輛豪車一前一後駛離賀家公館,繞過繁華或寂靜的街道,駛入負一樓停車場,賀為謙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最終在她身側停下。
上樓的按鈕已經被摁亮,賀為謙注意到她手裏拿着張濕巾,反複擦拭着手腕,連皮膚都搓紅了,正是他剛才碰過的地方。
賀為謙眉心出現了一條淺淺的線,他明白吵架從她那得不到好處,說多了容易造成誤會。
她不待見他,實在沒必要熱臉貼冷屁股。
電梯門打開,他往前邁了一步,公事公辦道:“是爺爺讓我送你回來的,包括方才在花房,也是爺爺的意思。”
“婚約的事我比你更急,但現在不是時候,得稍微往後面放一放。”
談畫低頭把玩手機上亮晶晶的鏈條,對他說的話不很在意,這門婚約本來就相當于一紙空文,賀為謙的意見不重要,她想要的人是賀為聿。
至于他的态度變化,大概是滿意她識相地選擇退出,才肯屈尊降貴地和她交談。
直到她從電梯裏走出去,都沒有和他說一句話,從賀為謙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圓圓的頭頂,發絲柔順,背影清瘦,他突然産生從未有過的感覺。
等視線被阻擋,賀為謙如夢初醒,發現自己沒有按樓層,電梯已經在下行。
“……”
*
上午八點五十八分,玻璃外牆被曬得有了溫度,綠得發亮的枝葉綴在枝頭,花苞接二連三地綻放,一片生機盎然,迫不及待地迎接盛夏的到來。
談畫穿着件天藍色一字肩上衣,鎖骨平直精致,白色魚尾裙有兩種面料,中間部分是網紗,一眼望見那雙細直的腿,腳踩7厘米高跟鞋,“蹬蹬蹬”地走進賀氏旗下“映然”服裝公司。
她今天的裝飾品,從發箍、手鏈、戒指到腰帶,都貼着bling bling的鑽,給素色穿搭增添亮點,藍色花朵耳釘襯得那張小臉愈發鮮妍,拿着白色手包,像是要去走T臺的模特。
學藝術的或多或少都有點小癖好,談畫每天穿得光鮮亮麗,再挑人的衣服在她身上都能體現出時尚感,公司裏的人為此已見怪不怪。
甚至有人搜集她的每日穿搭,做成合集放到網上,一個視頻獲得了不小的點贊量,評論裏有不少人催着更第二期。
談畫有自己的賬號,但她更新的頻率太低,無奈之下粉絲只能求助于別的渠道。
今天是周一,也是談畫來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映然”是賀氏的子公司,原主在這裏擔任設計總監已有半年的時間,
服裝不是賀氏集團的主營業務,這家公司與其他子公司相比體量不大不小,原主雖是空降,但她畢業于頂尖時裝設計學院,在校期間就已獲得多個設計大獎,還有在知名服裝公司實習和任職的經歷,因此她年紀雖輕,資歷卻不淺,足以擔當大任。
“映然”已有了一定的年頭,公司風格偏保守,老員工對她這個關系戶頗不服氣,原主剛來時面臨不小的阻力。
幸而這只是一部分人的看法,原主獲得了高層的支持,力排衆議進行改革,大幅削減舊款,只留下幾個經典款,同時推出新款,銷量不俗,在嘗到甜頭後,不滿的聲音才慢慢消退。
即便如此,原主在“映然”也算是屈就,這不是她一人的公司,她無法将它變成自己喜歡的模樣,也不能讓全公司的人陪她承擔風險。
她該有更廣闊的天地,即便“映然”也有了高端線,但它走的路線不符合原主心中所想。
從家裏那一沓設計稿來看,原主應了賀家的邀請,将這裏作為中轉站,同時順便幫“映然”提升了一把業績、打開新思路,但這裏不是她的最終目的地。
談畫要成立自己的設計品牌,将畫紙上天馬行空、勇敢大膽的想象一一變成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