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第31章 31℃
謝仃攥緊指尖, 擡首看向身前的男人。
中午才結束通話,現在就出現在此地,想必是乘了飛雲崗最早的航班。但溫珩昱依然是疏懈的, 一身雅隽奕致的西服大衣, 不見絲毫風塵仆仆。
僻靜蕭疏的林野間, 他停步于木制古舊的小樓前, 身影清疏如遠山。僅是站在那裏,就與此地互生抵牾,格格不入。
穩了穩心神, 謝仃面不改色地錯身經過,不忘從他手中拿回自己的東西, 才将小樓屋門打開,推門而入。
她點起客廳燈盞, 暖煦的光影沖淡了滿室晦暗,身後落下門扉閉合的響動,随後是不疾不徐停落的步履聲。謝仃将背包和購物袋随手放在桌上,側目向不速之客望去。
溫珩昱站在玄關, 淡然端量這所木制小樓的構造,神色疏漠, 比她這位屋主還從容不迫。
謝仃懶得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這種毫無價值的問題, 也清楚自己從離開北城後, 所有的行蹤動向都在他掌控之內,所以十分平靜地開門見山:“我和溫見慕打過電話, 知道這次的前因後果了。”
看這人也不像要纡尊降貴解釋的樣子, 她索性就直接把臺階遞出來了。謝仃說完頓了頓, 姑且再聲明自己的立場:“我還要留幾天,暫時不打算回去。”
毫無緣由地, 她下意識措辭謹慎起來,不敢令态度像從前那樣放肆。說來挂斷他通話時,她的确是有些推拉的想法,也有隐約猜測他會來雲崗,但是——
莫名地,謝仃對此刻的溫珩昱感到危險。
分明他還是慣常所見的疏淡,也并未用強硬手段将她抓回北城,但謝仃向來信任自己的直覺,此地不宜久留。
“……你應該住不慣這。”她不着痕跡地退了半步,語氣自然地道,“等我采風結束,之後就回北城。”
任她謹慎提防,溫珩昱未置可否。輕叩陳舊的門扉,他閑然懶聲:“你跑這麽遠,就為了待在這種地方。”
還真是生活經歷迥然不同。謝仃從這住了一周,比在北城都自在,到他這就成了“這種地方”。
“那我也住得舒服。”謝仃沒忍住反駁,也不打算再耽擱彼此時間,“山上只有這種民宿,酒店都在城裏。挺晚了,你現在去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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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你是來把我帶回去的,那就請回吧,不送。”
說完,她便摘下發簪去往浴室,擺明了送客的意思。
仿佛急于從空間層面上拉開彼此的距離。
任她離開視野,溫珩昱并未上前,目光淡淡循過桌面的背包,片刻停留。
側兜露出包裝盒一角,他擡指拈起。全新,未拆封,本不該出現在此的東西。
他輕哂一聲,意味寒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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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汽蒸騰,溫熱的水流灑落,砸在鎖骨隐隐生疼。謝仃将水閥按低,聽見外面漸遠的步履聲,閉了閉眼。
看來這次賭運不佳。她想。
密閉空間的濡濕暖意令人頭暈,開着通風也效果甚微,謝仃披上浴袍起身,垂眸邊整理腰帶邊朝外走,卻在此刻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她怔住,擡首的瞬間,門也被推開。
溫珩昱沒有分毫停頓,謝仃站定在原地,發梢還滴着水,他未置一詞,走到她身前伸手,扣着她後頸吻下去。
事發突然,狀況急轉也不過短暫瞬間。水霧交織中頂光灑落,在男人眉眼投下深刻的陰影,她被掐腰按在牆上,被迫仰起脖頸,承受他目的性極強的吻與噬咬。
霧氣充盈濕潤,唇齒間的呼吸權被壓制,瀕臨缺氧的暈眩感混亂不清。謝仃偏首錯開彼此,還在調整着呼吸,下颚就被扳起,唇瓣随即微微一沉,她下意識張口,咬住那片東西。
很薄,方形小袋,她剛買的。她舌尖壓在邊緣鋸齒,蹭碰出幾分酥麻的癢。
“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了?”溫珩昱貼着她耳畔問,嗓音挲着寒意的啞。
腰間桎梏的力道依然重,謝仃齒尖微錯,聞言終于輕笑,不再裝無辜,撩起眼梢望向他。
她叼着那枚方袋,不疾不徐地撕扯開,從始至終目光交纏,她眼底笑意盈水的亮:“那你也上鈎了啊。”
看起來游刃有餘,毫不自知究竟招惹了什麽。
之後的一切順理成章。
從浴室到卧室,沒人開口,只有較量般的侵入與喘息。樓梯被淩亂聲音延得漫長,數不清登上幾階,最後謝仃挂在他腰上的腿滑落,又被撈起挂在臂彎,徹底斷絕所有退避的可能。
謝仃不肯出聲,攀着溫珩昱忍無可忍地咬他肩膀,溫珩昱也沒有分毫輕饒的意思,回應以同樣的力道,一次比一次狠厲。
太過了。謝仃無意識攥緊指尖,這時才算明白,他先前對自己有多收着。
散落的發絲潮汽濕潤,撫過她側臉與耳畔,水跡盈盈,難以分清是因為熱還是其他,靡麗又混亂。
即使到這一步,溫珩昱仍舊衣冠楚楚,只有襯衫被她從浴室帶出的水汽浸染。他扶着她腰身,一寸寸極沉極緩地下壓,嗓音低懶:“現在怎麽不跑了?”
極盡纏綿的時刻,逼供手段也特殊,謝仃短促地輕哼,不知意味是示弱還是負隅頑抗。
她被欲海翻湧的浪潮裹挾,要竭力才能控制自己開口是答案還是喘息:“有什麽好跑……我看、你挺會跟的。”
是直接改用剛才見面時,他的原話。
還有力氣牙尖嘴利。溫珩昱低哂,延出幾分冷意。
二樓并未點燈,窗扇虛掩着,落日餘晖從縫隙中擠入。寥落光影氤氲滿室,牆面倒映糾纏難分的身影,從門廊到床上,就着姿勢陷入一片橘紅雪白的海。
昏暗不清的狹小空間,只剩彼此過近的溫度與呼吸交織,滋生一場愈演愈烈的高熱。溫珩昱将人按入枕間,謝仃手臂有些軟,沒能及時反應,順着力道細腰微塌,随後便是猝不及防的承受。
背後位太突然,謝仃攥緊床單,眼尾隐忍已久的生理性淚水随之滑落,她抿唇咽下聲音,不甘居于下位地想要踢他。
她力氣沒剩多少,抗議也無關痛癢。溫珩昱順勢握住,指尖勾過她銀色的踝鏈,繞起收緊,在那一仞細骨上印下似吻似咬的痕。
踝骨間的牽扯感不容置喙,如同落下一道鐐铐,将她牢牢桎梏束縛。
謝仃不甘示弱,捉住他撐在自己身側的手臂,毫不留情地下嘴去咬,總要回敬同等數量的痕跡,無論何時都不肯認輸。
還沒松口,臀尖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掌,不輕不重。她猝不及防,細細哼了一聲,眼熱地背手去推,卻反被制住扣在腰後。
床邊就是開窗,餘晖光影豔絕,漣漪在她細韌的腰身,描摹舒展流暢的弧度。兩枚淺顯腰窩盈着水潤的光,柔白肌膚雪亮玉潤,幹淨無暇,惑人去勾勒更多旖旎的痕跡。
“……很聽話啊。”謝仃呼吸不穩,依舊從容地輕笑,“我這不是勾勾手,你就跟來了麽。”
視野受制,她并不能看清溫珩昱的神情,但話音剛落,又是一掌落在身後,這次重了些,懲戒的性質很強,響音清脆黏連。她低低悶哼,還沒能反應,酥麻的痛意便很快被慢條斯理揉化開,只在那片肌膚蒙上一層緋色的粉。
溫珩昱在床笫間的風格偏控制,彼此有過這麽多次,各自的取向與程度早已熟悉。謝仃偏好這種半強迫的失控感,以及濃烈的感官體驗,但是——
溫珩昱從後方制住她,掐起她的臉,垂眸。
“留好力氣。”他笑意極淡。
——那份從相見以來就隐約滋生的危機感,終于徹底落實。
欲與窒息感交織,翻湧過盛的浪潮,謝仃雙腕被制在腰後,只能咬住身下的被子,又很快被迫松口。溫珩昱不給她留分毫餘地,她後頸被不輕不重按着,半哄半迫地承受,呼吸都零零碎碎,難以完整。
皮膚被熱意蒸騰得濕粉,顫弱又無力,瑩白雪色間綴着幾抹殷紅,更添出糜豔。
溫珩昱吻過她的側頸和耳尖,咬與厮磨,像做标記般留下齒痕與印記,難以輕易抹除。
仿佛這一刻,才算擁有她短暫歸屬于誰的實感。
如同被逼至絕境,謝仃将臉埋起,想去藏,溫珩昱拂手将她汗濕的碎發略至耳後,袒露出被弄得恍惚的神情。她想要掙開,卻反被扣着手腕摁回床上。
清勁修長的手指落在她腕間,以不容置喙的力道自下摩挲而上,抵入她脫力的指間,按緊。
意識朦胧中,不容許她分毫回避。
——十指相扣。
“像這樣,戀人才會做的事。”
思緒遲緩,謝仃回想起晚風漸濃的那夜,自己曾随口擲下的話語。
只是毫無投入的一句,她都快要忘了,沒想到有人還替她記着。就像教她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同時也清楚地給予了遺忘的代價。
……這也是學習情感的一環嗎?謝仃意識朦胧間難以思考,只無聲扣下指尖,回應他的力道。
她不再壓抑聲音,在彼此深陷的此刻,小聲喚他的名字。嗓音低輕動聽,意味近似是依賴,字句不提愛,又像字句都在說愛。
這些破碎淩亂的呼喚落在溫珩昱耳畔,他起初漠不為意,等聽過幾遍,心頭卻逐漸湧現出陌生的情感。
那不是愛,更像扭曲的恨。他無緣由有些煩躁,想讓謝仃閉嘴,想她放棄,再也別提起什麽愛與情緒,安靜地待在自己身邊。
然而這不可能實現。
謝仃永遠不可能安靜聽話,即使粉碎也能複原,不會獨自墜落,永遠無法停止索取愛。
恨意與更陌生的情感猝然生長,溫珩昱想,他不該走到這一步。
——失控了。
昏暗晦澀的角落,彼此呼吸糾纏較量,融入一場摒去理智的高熱,如同燎原。
仿佛一起深陷泥沼,從此歧途無返。
……
餘熱漸退,謝仃埋首緩着呼吸,沒開口也不理會。她很久沒有這麽累過,像才從水底撈出來一般,連起身的力氣都耗盡。
溫珩昱不疾不徐揉弄她腰身,松緩頂開她雙膝,惹得她很快又發起抖。
脊背繃緊,繼而又無力地松懈。謝仃真的快瘋了,今天的溫珩昱格外不留情面,力道恨不得要弄死她,手段多不勝數,一度刷新她的承受阈值。
不想服輸,她只能咬唇隐忍,試圖咽下那些示弱般的聲響。溫珩昱發現了這份躲藏,散漫擡指撬開她齒關,她徒然失去借力的點,唇間洩出一點聲音,自己聽得惱羞成怒,索性狠狠咬下去,意識不清地又咬又磨。
實在受不住,指尖也用力抓在他手臂,撓出兩道不痛不癢的紅痕。
溫珩昱不予理會,看似對她這些逞兇鬥狠的行為閑于慣縱,實則懲罰得更兇。她胡亂去推,被半強制地反複推至臨界點,意識昏沉中,像浸入一片潮熱的海,在水底被裹挾着晃蕩。
攥緊掌下褶皺淩亂的床單,謝仃眼睫濡濕滾燙,張口想要說話,卻只洩出零碎的喘。溫珩昱緊扣她腰身,骨節分明的長指抵過燙熱肌膚,一寸寸沉緩下壓,按在她小腹。
他故意的。謝仃連負隅頑抗的餘力都不剩,輕顫着承受,濕朦的餘光捕捉到窗畔夜色,月光皎皎,分辨不清究竟過去多久。
從傍晚到夜沉,再夜深,她片刻地昏睡過去,又被溫珩昱弄醒過來。
平生第一次,謝仃這麽後悔自己的選擇。早知道就不買了,看起來真的要物盡其用。
她累得脫力,行為卻不肯服輸,一會咬一會撓,沙啞着嗓音罵他狗,總歸絕不安分。溫珩昱見她還有這些力氣,游刃有餘地将人撈起,輕易令那些更不中聽的話都泯滅。
随着重心徒然下墜,她隐忍的淚水随生理反應滑落,讓人分不清更多。終于難以再承受,謝仃身體緊繃,沒了開口的力氣,只能推拒着搖頭,眉眼恍惚又脆弱。
深夜的晚風從窗畔撞入,也拂不開滿室灼熱濕稠。她真的累極,手臂無力地攀在他肩頸,全靠被托扶才能穩住重心,垂首靠在他肩頭,呼吸淩亂。
溫珩昱掐起她下颚,近在咫尺的氣息拂過耳畔,懶倦低緩:“這麽不經操。”
“——還跑嗎?”
dirty talk字語直白,襯他此刻的溫爾從容,淡如止水又摻欲帶狠。謝仃耳尖一熱,實在沒多餘力氣再較勁,蹭着他輕一搖頭。
直到意識徹底消弭,謝仃最後也沒能分清,自己究竟是昏過去還是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