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唐平咧嘴一笑,大大咧咧說道:“沒事兒,我在學校還經常吃同學剩下的飯菜呢,你那飯剩那麽多,不吃太可惜了。”
林銘臉更紅了,手足無措垂下頭,低聲道:“那,那,那你不介意,你就吃吧。”
唐平濃濃的眉毛一彎,開心的說:“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着樂颠颠的拿了林銘的碗蹲去拖拉機旁邊,大口大口吃起來。
柳三月羨慕的看着唐平,還是心大吃的香,她剛剛不該那麽端着的,不然這碗飯就是她的了,好可惜啊。
陸淮默默硬逼着自己咽下口中味道怪異的蘿蔔飯,看着柳三月的雙眸閃了閃,小姑娘怎麽看着好像也很想吃的樣子,她不覺得這蘿蔔飯難以下咽嗎?難道她很餓?
看來她也不像她剛剛表現的那麽不差糧食嘛,卻還那麽大方将自己的糧食讓出去,真是個奇怪的小姑娘。
又看了看自己碗中還有大半的飯,陸淮皺了皺眉頭,他本來也不打算再吃了,既然不好吃也沒必要為難自己,可是他怕他不吃完柳三月來找他要他沒吃完的飯菜,到時候他是給還是不給,他倒是非常願意,共用一碗飯關系都拉進不少,只是對小姑娘來說怕是不太好看吧,他還是老實把飯吃完吧。
無奈的陸淮只得捏着鼻子幾口把飯吃淨了,将碗放回了籃子裏。
四人都吃好了,便朝他們要幹活兒的田趕去,柳三月和陸淮正好是一個方向,和唐平、林銘分開後,兩人一前一後往南邊走去。
走在田間小路上,兩邊都是已經泛了黃的稻穗,人在其間,被一望無際的金黃包圍,寧靜祥和,心曠神怡。
陸淮放慢腳步,等柳三月跟上來後,低下頭笑看着柳三月,低聲問道:“你剛剛是不是沒吃飽?”
柳三月下意識摸着肚子,尴尬的笑了笑,“我飯量有點兒大。”這人也太精了,連她吃沒吃飽都能看出來,就算看出來了就不能當不知道嗎,看破不說破的優良品德不懂嗎?非說出來讓她尴尬,讨厭鬼!
陸淮嗓子震動,低低笑了幾聲,聲音愈發柔和,“能吃是福,今天太匆忙了,沒顧得上,明天早上我早些起來做早飯,多做些,保證不讓你餓着。”
“你會做飯?”柳三月詫異,剛建國沒多久,這時的男人大多還都是老舊思想,肯進廚房動鍋鏟的可沒幾個,陸淮看着家世不低,真不像會且願意做飯的。
“當然,”陸淮挑眉,自信的說的:“肯定能入口就是了。”他做的菜雖說不是多美味,但肯定比蘿蔔飯好吃就是了,柳三月連蘿蔔飯都能饞,他做的肯定沒問題的。
“說吧,你到底有什麽目的,這麽殷勤。”之前的那些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給她做飯,容不得她不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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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停了下來,轉身低頭看向柳三月,臉上帶着溫暖的笑容,眉眼彎彎,雙眸亮的耀眼,他攤了攤手,挑眉道:“你是個漂亮姑娘,我是個正常男人,我的行為很難理解嗎?”
柳三月嘴角抽了抽,一字一句道:“非常難理解。”
跟個流氓似的,痞裏痞氣,一點兒也不正經。
陸淮眯着眼睛開懷笑了幾聲,眉眼飛揚,心情好的不得了,他笑着輕拍了拍柳三月的小腦袋,“趕緊走吧,再磨蹭,那些老鄉們該有意見了。”
說着轉身說着田埂朝前走去,一邊走一邊擡起剛剛拍過柳三月小腦袋的手翻來覆去好一番看,早就想拍了,手感不錯,就是頭發太整齊了有些叫他有些遺憾,像早上那樣亂亂的,毛絨絨的,手感肯定會更好。
兩旁半人高的大片大片金黃稻穗随風搖啊搖,就像金黃的海浪一般,仿佛是在跳舞為陸淮慶祝。
柳三月撇撇嘴,背着手,踢踢踏踏的跟了上去,她倒也不是生氣,誰被一個帥小夥讨好還能生氣啊,她就是覺得這陸淮剛剛那句話太不正經了。
這年頭的男人應該很老實才對,就算是追求姑娘也應該很含蓄很內斂,哪有他這樣說話的,倒像是只是想調戲調戲她,沒打算認真似的。
不過不管他是不是認真的,柳三月目前都不想跟他有過多的牽扯,她曾經聽說過,這時候對男女關系抓的特別嚴,主席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她才剛到這兒,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根本不想考慮結婚這種太過遙遠的事兒,如果不結婚卻拉拉扯扯,怕是要被貼大字報□□吧。
她以後得小心點兒了。
馬上就要秋收了,現在是關鍵時期,每天的農活兒就是扯田草,打蟲藥什麽的,絕對不能讓這些可愛的稻穗出任何意外。
柳三月分配到的任務是扯田草,陸淮則是和她搭配打蟲藥,考慮到他們肯定不會做這些農活兒,還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隊裏的大叔帶着他倆一起幹活兒。
扯田草不是什麽技術活兒,就是把雜草除掉,只要小心別碰壞了稻穗就行,倒是打蟲藥要點兒技術,不過也不是很難,比扯田草輕松很多。
帶他們的大叔姓陳,隊裏都叫他陳四叔,陳是大垮子東生産小隊的大姓,隊裏一半的人家都姓陳。
因着扯田草比較簡單,陳四叔只跟柳三月示範了幾下,然後見柳三月上手了,便不再管,直接去跟着打蟲藥的陸淮去了。
柳三月又扯了一把草,費了半天勁兒,這些田裏的雜草紮根很深,要連根拔起需要很大的力氣。
柳三月憤憤把雜草扔到田埂子上,嫉妒的看着背着農藥箱,輕輕松松打蟲藥的陸淮,真不知道葛隊長那個直男是怎麽想的,讓她一個小姑娘在這兒累死累活拔草,陸淮這麽結實的大男人卻分了那麽輕散的一個活兒,怕不是腦子進水了吧,真是個十八k的大直男。
柳三月擡起自己的雙手,委屈的看着自己白嫩的手心被那些奮力掙紮不肯配合的小草勒出了一道道的紅印子,雙手都疼的麻木了。
一直彎腰,站起,彎腰,站起,腰也疼的不行,又累又熱,汗都把眼睛糊的睜不開,兩只衣袖為了擦汗,全都變得濕噠噠的,粘在手臂上難受死了。
他們三人今天的任務範圍有十畝地,這才剛拔了兩畝她就這樣了,要是拔完十畝,她還不得廢了啊。
下鄉之前雖然早就做好了吃苦受罪的準備,但是真累起來又有些吃不消,而且這都不單單是累的問題了,她之前只是挨過餓,可從來沒受過這種罪。
再看看前頭輕輕松松晃蕩的陳四叔和陸淮,倆大男人悠哉悠哉,倒叫她來受這種罪,柳三月委屈的直想哭。
一屁股坐在田裏,不管了不管了,她得休息會兒,腰都要直不起來了。
打蟲藥快,又有陳四叔和陸淮兩個人一塊兒打,速度就更快了,這會兒陸淮和陳四叔已經打到了隔壁的第三畝地,離柳三月有些遠。
半天沒見到柳三月那邊有動靜,陸淮不放心了,便跟陳四叔說了一聲,背着農藥箱往柳三月那邊走去。
到了那邊便看到小姑娘鼓着腮幫子,雙眼通紅,叉着腿大剌剌坐在田裏。白皙的皮膚也被太陽曬的紅通通,面上的汗跟下雨似的,兩只手手心朝上癱在兩邊的泥地上,又紅又腫,身上深藍色的長袖長褲被汗水浸的濕噠噠的貼在身上。
“怎麽搞成這樣了?”陸淮皺着眉問道,只覺得自己疼的心都要碎了。
“你過來扯一會兒草你就知道了。”柳三月看都不看陸淮,沒好氣說道,本來她就生氣,這人還這麽沒眼力見的在她跟前晃悠,怎麽搞成這樣,你自己不會看啊,真讨厭。
陸淮眉頭皺的愈發深了,他沒幹過農活兒,不知道扯田草能累成這樣,不然他說什麽也不會讓柳三月扯草,而他卻打蟲藥的。
再一想跟着他一起打蟲藥的陳四叔,說的好聽打蟲藥比較難,明明并不是多難,怕也是為了偷懶,一個大男人,為了偷懶竟能欺負一個小姑娘,真是該死。
陸淮取下自己身上的藥箱走到田埂邊放好,又撥開稻穗走到柳三月身邊蹲了下來,高高的個子即便蹲着也比柳三月高出許多,在柳三月的頭上籠罩出一片陰影,遮擋住了包裹在柳三月身上的濃烈陽光。
陸淮膝蓋一高一低蹲在柳三月旁邊,微垂着頭,他伸手拉過柳三月垂在身側的一只手想仔細看看。
柳三月警惕的瞪着陸淮,使勁往回抽着手,“你要幹嘛?”
“別亂動,”陸淮板着臉低低斥了一聲,面色不太好,“讓我看看你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蘿蔔飯是我奶奶告訴我的,我家這邊沒有大面積種植紅薯玉米這種粗糧的情況,再艱難的日子都是吃的大米飯,可能是因為南北方差距吧,但是當時在我們這兒大米也是非常金貴的,為了省糧食,都會做菜飯,野菜飯,黃瓜菜飯,蘿蔔飯什麽的,就是為了當主食,所以為了節省不會放油鹽,米也放的非常少,味道非常難吃,會吃不下去。
具體怎麽難吃我奶奶又說不出來,但是能讓我奶奶覺得吃不下去的東西我覺得那肯定就是很難吃了,所以我就按照自己的想象寫的,因為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個難吃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