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呼吸間
星19
高星怎麽也想不到會跟嚴關身體貼的這麽近。
“你能不能別再往我身上擠了?”黑暗裏嚴關突然出聲。
他說話的氣息剛好噴到她額頭上。
高星覺得臉頰越來越紅,越來越燙,她墊着腳往後退了退,身體卻半分沒有移動,“動……動不了。”
嚴關無奈的嘆了口氣。
高星小聲問:“人都走了嗎?”
嚴關沒好氣的回答:“我怎麽知道。”
高星猶豫了會,“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也不會連累你躲到這裏。”
嚴關哼一聲,“知道就好。”
剛才在派出所外面,他們碰到後剛一起走沒多久,就遇到好幾個人要搶高星書包。
其中有個人就是那天來醫院要債的。
高星自然不會讓對方得逞,拉着嚴關便跑,然而對方人多勢衆,他們跑了好幾條街,也沒甩掉。
好不容易躲進一個賣門的店裏,兩個人躲在兩張門板之間,沒被發現。
空氣裏只有兩人呼吸的聲音,高星本想屏住呼吸,沒堅持一會就放棄了。嚴關每呼一口氣,就有溫熱的氣體噴在她的額頭上,高星背心已經泌出淺淺汗水。
她的耳朵能夠清楚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突然嚴關說話,打破安靜的空氣:“高星,你多久沒洗頭了?”
高星:……
嚴關:“都有味了,你知不知道。”
高星:我知道。
嚴關:“你一個女孩子……”
高星及時打斷他:“能……”
“誰!”突然有人走近,并大聲呵斥,“誰躲在裏面了?快出來,再不出來,我就……”
不等外面人話說完,嚴關拽着她便沖了出去。
那人追在後面:“幹什麽的?快站住!”
高星腳不停歇的跟着嚴關跑過了一條又一條街,兩人終于在人多的商場門口停下。
“沒……沒追上吧?”
嚴關回頭看過後,一屁股坐到臺階上,喘着氣回答她:“沒……沒有。”
高星提着的心才終于放下,坐到他旁邊,慢慢順着氣。
突然——
高星瞪向嚴關:“都怪你,把我書包扔了,裏面還有好幾千塊錢!”
嚴關一臉不可思議,“要不是我把書包扔給他們,我們能坐在這裏?”
高星不說話了。
嚴關:“要不是你帶着包錢到處跑,我們會被人追的滿世界跑?”
高星低頭看腳。
嚴關:“連累我被人追殺不說,居然還好意思怪我扔了你書包?”
高星摳手指甲。
“要不是我為了保護你,我會被人用磚頭砸?”,他說着,反手摸着背,“哎喲喲,我的背啊,哎喲喲我的手啊。”
高星愧疚的擡不起頭了。
嚴關見她頭都埋進膝蓋裏了,把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你看都出血了。”
高星趕緊擡頭抓着他手看,手背上果然有一道紅色的血痕,商店門口的燈光有些弱,看不太清。她拿自己衣袖幫他擦,剛碰到傷口,嚴關就痛的大叫,“你能不能輕點?”
是不是真的很痛,高星不知道,但連累他受傷倒是真的。
他們并肩坐在商店門口,看着偶爾街上路燈下,來來往往走過的人群。
嚴關突然問:“喂,很多天沒洗頭的,你晚上吃東西了嗎?”
高星好一會才反應他是在叫自己,抿嘴搖頭,“還沒。”
嚴關突然起身,說了句,“你等我一下”便跑開。
高星目光跟在他身上,只見他穿過窄窄的馬路,跑到對面街上推車板車賣烤紅薯那裏。他從黑色的鐵爐子上挑了挑,讓老板裝進袋子裏,然後手在外套口袋裏掏了掏,最後又從牛仔褲口袋裏找到錢,遞給老板。老板将找的零錢跟裝紅薯的袋子給他。
她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轉身回來。
“章星。”
高星條件反射的擡頭,突然看見一位少女站在她面前。
少女長發披肩,長相甜美,是她高一同學,她起身:“肖靜。”
肖靜看到她似乎很驚訝,“你不是去N市了麽?怎麽會在這裏?”
往事因為這張臉,一幕幕從腦海中翻出來。高星笑着問她,“你怎麽知道我去了N市?”
肖靜似乎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用手捂了下嘴後,但很快放下,保持鎮定,“我聽說的……”
“烤紅薯吃嗎?”嚴關突然回來,他将熱乎乎黑乎乎的紅薯丢在她手裏後,才注意到多了的人,他看向高星問,“認識的?”
高星手心被燙,拉長羽絨服的袖子包住紅薯時低聲回答:“嗯,以前同學。”
嚴關看了肖靜一眼後,走到旁邊,兀自埋頭認真剝皮吃了起來。
肖靜目光從嚴關身上收回,問:“他是誰?”
高星并不太想回答,“同學”,說完她又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她便轉身拉着嚴關離開。
嚴關正吃着,被拽走時不樂意的叫喚,“慢點慢點!”
“章星,就算你離開,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站在原處的肖靜突然喊。
高星的臉終于沉了下來。
嚴關自然察覺到她的煩躁跟郁悶,低眸看正暴走的人,停下來說:“我不想走了。”
高星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拉着他跑,不好意思的将人胳膊放開,低頭:“對不起。”
嚴關:“你做了什麽對不起人的事了?你那同學看起來對你敵意很大啊。”
他們不知不覺跑到醫院門診樓下,高星坐到花壇上,低頭看腳,“她是我們班班花,長的漂亮,成績又好,很受同學喜歡。”
嚴關坐到她旁邊,“不會是她喜歡的男同學,跟你在一起了吧?”
高星沒好氣的看他一眼,“沒這麽狗血好吧,而且我才不會早戀。”
嚴關點頭表示理解,“你繼續說。”
高星:“她爸是我們學校的數學老師,在外面辦補習班并且收費被我舉報了。”
“然後她爸被學校開除。”
嚴關:“然後她就讨厭你?”
高星無力的點頭,“差不多就這樣吧,後來我才知道她媽媽身體不好長年住院,她爸丢了工作,相當于他們一家都沒了經濟來源。”
嚴關:“那人家讨厭你是應該的。”
高星詫異的看他,而後又垂頭捏手裏軟乎乎的紅薯。
“紅薯給你吃的,不是讓你玩的!”嚴關突然說。
高星“哦”一聲後,剝了紅薯黑色的皮,便開始吃了起來,真的很甜。
她正吃着,嚴關突然離開,“我去趟廁所。”
高星想着剛剛看到的肖靜,心裏有些不舒服,自己當時可能真的做錯了……
“來吃根冰糖葫蘆。”
高星一擡頭,就看到紅色冰糖葫蘆後面的嚴關。
他正低頭看着自己,路燈溫和的光亮照在他柔軟的黑發上,他的臉有一半露在光裏,一半藏在陰影裏。他剛說完話,一圈白煙從他頭頂往黑色的空中散開,越來越淺。
“我手不酸啊?”他說着,又朝她舉了舉紅彤彤的冰糖葫蘆。
臉上卻看不到不耐煩。
高星舉起雙手接過,“謝謝。”
嚴關重新坐回她旁邊,繼續吃着紅薯,發出輕微咀嚼食物的聲音。
高星卻盯着紅色的果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小時候牙剛長齊,每次上街看到這個就吵着要吃這個”,嚴關突然說,“酸不拉幾的也不知道哪裏好吃,不過你媽說,小孩子就喜歡顏色鮮豔的東西,也不一定是真的多好吃。”
高星沉默了會,忍不住問:“你那會也小吧,怎麽記得這麽多?”
嚴關一腳踢飛地上的小石子哼一聲,“那時候我四歲!四歲了!能不記得?”
“你不知道你小時候有多壞,一去我家就搶我的小汽車小火車,我還有架飛機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他說着盯着高星,真等她回答。
高星瞥他一眼,“反正我不記得了,你說什麽我都不知道。”
這倒像是質疑他說的話了。
嚴關呵呵冷笑,“你不承認也沒關系,都是事實。”
高星沒再說話,腳後跟一下一下踢着花壇,咬了口紅色的果子。入口甜,然後是酸,糖漿跟山楂嚼碎時,酸跟甜混合在一起,刺激着味蕾。
兩人安安靜靜的坐着,門診大廳的燈照在沒化的雪地上,白亮亮的一塊。
高星吃到最後一顆山楂時,突然想到一件事,“嚴關,你還記得高家二十年慶那天,你問我為什麽随身帶着叉子嗎?”
“為什麽?”
高星:“那天晚上唐寧學狗叫後,我去撿蘋果時,聽到有人在門外說,‘今晚就抓了她’還有‘怕錯就兩個都抓了’,明顯說的就是我跟高擎月,但他們要抓的就不知道是我還是高擎月。”
嚴關跳了起來,朝她吼:“你怎麽才說?”
高星并沒有被吓到,仰頭看他,“因為打電話的那個人穿的鞋,跟我在派出所看到大部分警/察穿的一模一樣。”
嚴關煩躁的用手心摸了把發頂,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是說,打電話讓人半路打劫我們的是警/察?”
高星:“我不敢這麽說。”
嚴關原地打轉,突然問她:“你還知道什麽沒告訴我的?”
高星搖頭,“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反而,你卻什麽都沒有告訴我。”
嚴關:“什麽?”
高星盯着他黑亮的眼睛:“你從沒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查這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比較早。嘻嘻。
我已經略過棉襖直接穿羽絨服了,冬天!您好!
可是地鐵裏有點熱啊……是不是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