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湮族前聖女（一）
湮族前聖女（一）
古神有三位，其中兩位相鬥而亡，因此産生了深淵。
而剩下的那一位古神妘羲神君，以身化為封魔大陣，他的後裔就是湮族。
湮族世代居住在岱嶼，是位于瀛洲西面的一個小島。
不同于人族，湮族更為了解古神之間發生的事、以及《運命錄》、古時仙境歸墟等上古之事。
慕無虞自然也可以找到岱嶼，去問問《運命錄》的事情。但岱嶼也在谧海上，本就危機重重。
而且湮族又擅長僞裝、迷蹤，早已把岱嶼隐藏得極深……更重要的是，湮族不與人族來往，全族避世，居于岱嶼。
與其讓她如此費力費時，還不如去找原本就在瀛洲的妘真。
妘真是湮族的前一位聖女，她在多年前，與一位人族男修士相愛，對方知道她真實身份後也仍然是一腔衷情。
但湮族族長知曉此事，将妘真抓回岱嶼，不允許她再步入瀛洲，更不允許她與人族相戀。
被困在岱嶼多年的妘真，後來才得知苦苦尋找她、等待她的男修已經死亡。
妘真一時癫狂，她打傷族人，将因緣藤上兩顆嬰果盜走，逃出岱嶼。仿佛是為了報複湮族般，妘真将兩顆嬰果中降生的男嬰與女嬰分開丢棄。
後來，妘真就假扮人類，在她與戀人相識的小鎮長久住了下來。
這就是第二本書開頭所寫，妘真為情發狂，将尚是嬰果的慕無虞和聞雲弦帶走，待他們從嬰果中出生後，又将兩人分開丢棄。
慕無虞被慕檀撿到，而聞雲弦被聞牧和陳子衿收養。
*
慕無虞禦劍飛行了兩天一夜，才到達第二本書所說的妘真久住的鎮子。
她站在小鎮入口，擡頭望着刻有字的石門樓——長溪鎮。
就是這裏了。
慕無虞微微阖上眼，放出神識，屏氣搜尋。
不過半炷香時間，她睜開眼，結果如同她料想般——長溪鎮不大，而且也沒有任何特殊氣息。
妘真是湮族人，氣息肯定不同于普通人，除非她不在長溪鎮，或者她也隐藏氣息、進行僞裝了。
長溪鎮寧靜祥和，但外來人也少。因此慕無虞剛剛踏進這小鎮沒多久，就有一些好奇的目光望過來。
但她不在意，而是循着長溪鎮不長的街道走了一圈。
沒有任何發現……
慕無虞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雖然她也沒指望過立馬就能找到妘真。
她在一個小茶攤坐下，“大娘，來一壺茶。”
“好嘞，姑娘稍等。”一個健壯的婦人應聲。
乘着婦人端上點心和茶壺的時候，慕無虞忙問：“大娘，你是本地人嗎？”
大娘爽朗一笑：“不算是，但我搬來長溪鎮已經很多年了……姑娘你看着面生，是從外地來的吧？”
“是啊……我來找人。”慕無虞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找人？”
“對，我有個姑姑，多年前和家裏發生了些矛盾，一氣之下她就離家出走了。”
慕無虞不好意思地笑笑：“近些年來，爺爺奶奶年歲漸高，十分想念姑姑……所以家裏多方打探，才知道姑姑應該是住在了長溪鎮。”
大娘看了眼慕無虞手邊的未明劍：“難怪會放心你一個姑娘家出來找人……你姑姑大概來長溪鎮多久了？興許我能知道。”
“姑姑是快二十年前離家的，可能住到長溪鎮也就十多年前。”
大娘面露思索：“十多年前只身來到長溪鎮的姑娘……別說是十多年前，就是加上現在，也沒幾人。”
她爽朗笑笑：“等我忙完了，我給你說那幾人住在哪。”
“那我先謝謝大娘了。”
*
慕無虞邊喝茶邊吃點心，突然發現大娘正不斷捶打着胳膊。
她眼梢一掃，看見大娘腳下放着一只空的木桶。
她起身問道：“大娘，是要去井邊打水嗎？要不我幫你吧？”
“別別別，這多不好意思……”
“小事。”慕無虞不顧大娘的推辭，拿起木桶就走。
她在井邊，挽起袖子打水。
前幾日那只銀手镯随着她行動，在她手腕上微微滑動。
慕無虞愣了一下，把木桶放下，擡起手仔細盯着這只手镯——這只镯子到底有什麽用……能不能有強大的看破僞裝的能力？
那她就可以省事了，直接能找出妘真。
慕無虞腦海中剛剛轉過這一念頭，镯子內圈就有一古字發出金色微光，轉瞬即逝。
她剛剛是不是看見什麽了……？
慕無虞把手腕擡高，眯眼湊近看這只系統給的镯子，好像剛剛是發光了？
*
慕無虞右手抓住木桶把手，走回茶攤，“大娘，水我打好了。這些夠不夠？要不要我……”
她突然停嘴，把還沒說完的話咽下去。
婦人沒察覺到異樣，轉身笑道:“不用，夠了夠了！”
她十分熱情：“剛給你加了一壺茶，小姑娘快去喝一喝。”
慕無虞擠出個幹笑，坐了回去。她迫不及待端起茶杯，想掩飾自己的震驚。
怎麽回事？她就出去打了一桶水，回來大娘就大變樣？！
之前的大娘就是尋常可見的女子，經過多年勞作，導致皮膚黝黑，手指粗糙。
但現在茶攤、衣着沒變，卻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女子，她眼眸是金黃色，耳朵較尖——是湮族人特征。
……這是妘真？那之前的婦人形象是僞裝？
而且她突然之間怎麽看破了妘真的僞裝？對于破陣、破迷蹤、破僞裝之類，她其實一點都不擅長。
對了……是那個镯子！
慕無虞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是镯子讓她看破了妘真僞裝。
沒想到那個系統還給了她好東西……是她錯怪它了。
慕無虞将茶杯湊近嘴邊，突然頓住。這茶杯下了料，有很明顯的特殊氣味。
大娘看她的樣子，有些詫異：“怎麽啦，小姑娘？是不合你的口味嗎？”
慕無虞放下茶杯，直接點明：“妘真，不用裝了。”
“……”婦人有一瞬間的怔然，然後輕輕笑了：“你剛才都還沒察覺我的僞裝？怎麽去打水一趟就看出來了？”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慕無虞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她眉頭一擰：“你在茶裏下了什麽？”
“哈哈，這也看出來了？”妘真捂嘴一笑：“你剛才不都喝下去了嗎？”
慕無虞臉一黑，準備翻找解毒藥。
妘真慢悠悠說道：“你也別找解毒藥了。這東西極難發覺，是因為它既不害人也不毒人。喝多了，它只會讓人忘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會讓你忘了為什麽要來這裏，又看見了什麽……”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來找你了？”
妘真挑眉，“不然呢？這麽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除非是維護禦魔陣的修士，不然五年都不見得有其他修士來。”
慕無虞決定直話直說：“那就不饒圈子了，妘真，我來這裏是有事想問問你。”
“你既然知道我的地方，就只會問一問這麽簡單？”妘真狐疑地看她一眼。
“真的。”慕無虞一臉誠懇：“就問一點點事情。”
“對不住了，‘侄女’。無可奉告。”妘真擺擺手。
……這家夥還嘲諷她剛剛編的借口。
慕無虞眯眼，拿起手上的未明劍：“看來你是不想在長溪鎮住下去了……”
妘真的眼神微微一變，全身繃緊。
“我這一嗓子下去，全鎮的人都能知道你不是人族，看你還能不能安生地住在這裏……這裏對你很重要吧？”慕無虞威脅的說法很另類。
但妘真的神色同樣也變了……她不怕與人打鬥，但這裏卻對她而言很重要。
妘真“啧”了一聲：“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她走出茶攤：“跟上我，去別的地方聊聊。”
慕無虞走了幾步，好奇問道：“就這麽放着，你不怕有人偷東西嗎？”
妘真白了她一眼，“鎮裏哪有人偷這個。”
*
兩人走出禦魔陣，站在一個小山丘上。
妘真不耐煩：“快問，問完我還要回去看攤。”
“你知道《運命錄》吧？它是不是在歸墟？歸墟怎麽去啊？”慕無虞像連珠炮一樣問道。
“……”妘真擡眼，上上下下掃視一遍眼前的少女，“你這些問題，還真敢問啊。我不知道《運命錄》，不知道在哪，不知道歸墟怎麽去。”
她擺擺手：“回答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慕無虞将手放到妘真肩上，阻止她轉身，“不行，你肯定知道。這對我而言，很重要……”
妘真打落慕無虞的手，理直氣壯：“我是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你。就算你把我的身份和全鎮人說，拿着劍威脅我，我也不會告訴你。”
慕無虞閃身到妘真面前，阻擋她的去路，“我們可以交易，你把這些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做事情，或者給你想要的東西。”
她言語誠懇，“我……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必須要去歸墟。”
“……交易？”妘真仿佛有些心動，她看了眼慕無虞，又極快地否決：“算了，你做不到的。”
“等等等，你不說，怎麽知道我做不做得到呢？”慕無虞強烈自薦。
妘真眯眼：“……雖然你能看透我的僞裝，足以見你有幾把刷子……但我要做的那件事，可能會讓你命都搭上。”
她話鋒一轉:“況且，那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