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豬

第六十六章 豬

舒舒名下共有五個莊子,陪嫁的三處,從九阿哥手裏截買的兩處。

舒舒骨子裏随了生母,寧願別人欠自己的,也不樂意欠別人。

要是她之前收的全是九阿哥的錢,那還能理直氣壯的扣下,可是這其中有外債。

五阿哥這一筆賬,始終在她心裏壓着。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開源,使得那幾個産業有出息,正好名正言順提出銀子還賬。

截買的鋪子,昨天提起打算做酒樓,也是挺好的安排。

兩個莊子,閑着可惜。

因為舒舒打算在伯夫人給的海澱莊子裏修別院,所以另外一處海澱小莊就可以挪出來,另作他用。

至于大興的兩個莊子,舒舒截買那個,則早就安排人種了西瓜。

沙地旱田,種什麽都收成有限,可不是最适合種西瓜?

就是今年買地的時候已經初夏,有些晚了。

要是明年早些育苗,扣大棚種西瓜,錯開季來,才能賣上高價。

剩下堂嫂添妝的那個小莊,到手的時候晚了,就沒有做調整,依舊是種菜。

海澱截買的那個小莊,只有三百六十畝,還挨着山。

不過巧的是,舒舒姑母康親王太福晉給的大莊就在旁邊,将近一千畝不說,旁邊還有個山頭,上百畝的林地,也在地契中。

這個山林之地,正好可以養豬養雞。

聽了周嬷嬷的擔心,舒舒想了想,等老人家出宮,确實需要提拔上來個內務府出身的嬷嬷。

小椿她們還年輕,直接立起來管人也難以服衆。

這宮裏內內外外都是內務府三旗的人,實在撇不開他們,再說也沒有什麽不可化解的矛盾,不必将自己放在內務府包衣的對立面上。

“回頭我好好想想……爺的保姆八人,除去劉氏,總能挑出個忠心當用的。”

舒舒記在心中,打算先查看查看。

舒舒寫着計劃書,孫金就回來了,轉述了幾位阿哥的話。

舒舒笑着聽了,心裏卻曉得這不是好習慣。

多做多錯……

雖然不是她主動攬活兒,可是做多了,不僅讨不得好,還容易得罪人。

并不是她這個當嫂子的小氣,舍不得幾口吃食,而是這個好人不好做。

要知道即便是照顧小叔子,也輪不到她這個新嫂子。

十四阿哥有同胞嫂子,大福晉是長嫂,太子妃是當家的嫡嫂。

不過十四阿哥已經開口了,中午這頓還能如何?

舒舒叫人将小棠喚來,吩咐道:“将這幾天膳房做過的新菜,除了早膳的,挑幾樣好的,按照四碗四碟、四葷四素,準備雙份……”說到這裏,覺得不對勁:“預備三份……”

眼下,尚書房一共就五個皇子在讀,九阿哥與十阿哥是一撥的,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是一撥的,中間還有個十二阿哥。

早先十二阿哥與十一阿哥一起讀書,十一阿哥殇了,就剩下十二阿哥單蹦。

雖然九阿哥沒提,可是卻不好落下十二阿哥,要不然長輩看着,就是舒舒這嫂子勢利眼、不周全。

等到小棠下去,舒舒眉頭蹙起,好一會兒嘆口氣,吩咐小椿:“去熬四物湯……”

小椿掐着手指頭算了下:“再有幾天就是福晉小日子,要不要等小日子過後再用?”

舒舒搖頭:“小日子前也能喝,無礙的,等小日子到了停了就是……”

等到藥熬上,滿院子的藥味兒,久久不散。

藥都喝上了,拉弓射箭自是也免了。

二所越發的靜悄悄。

“嗯……”

正房稍間,舒舒躺在炕上,舒服的發出一聲呻吟。

小松騎坐在舒舒身上,按摩着脖子與肩膀的穴位。

這兩天老翻書,肩膀都僵硬了。

小榆坐在炕邊,手中拿的卻是調好的鳳仙花膏,給舒舒染腳指甲。

她來舒舒身邊最晚,平日裏除了梳頭穿衣搭配也沒有旁的差事,就将心思都放在舒舒的各種護理上。

米漿發酵的洗頭水,蜂蜜杏仁調的美膚膏子,還有用白礬調好的鳳仙花膏。

這些鳳仙花原本是準備給舒舒染手指甲的,眼下要“養病”倒是不好弄,舒舒就讓染腳趾甲。

“福晉真要讓人養豬?多髒啊?”

小松一邊按摩,一邊帶了幾分嫌棄說着。

《紅樓夢》裏的貼身丫鬟被稱為“副小姐”,舒舒身邊這幾個實際上也差不多。

都是董鄂家戶下人出身,家裏也都是府中有體面的管事,打小跟在舒舒身邊,那時候與其說是服侍,更多的是陪玩陪讀書。

等到上一層的大丫頭年歲到了放出去,她們才各司其職。

小椿坐在南窗榻上,手中拿着針線,在給舒舒做小衣,聽了小松的話,打趣道:“吃的時候,可沒見你挑剔……”

小松打小練武,力氣大,胃口也好。

舒舒吩咐她們幾個加肉菜,其他人不過幾口,小松不僅吃光自己的,還能幫三人打掃剩菜。

小松皺眉道:“小時候跟我爹去鄉下親戚家,見過一次豬圈,就在茅房下頭,接着粑粑吃,回來半年沒吃豬肉……哎呀,你們是沒看見,不說了不說了……”

實在是太有畫面感,幾人就算沒見過,只要想想,也都惡心的不行。

舒舒嘆氣道:“完了,咱們自己的豬養起來前,我是吃不進去豬肉了……”說到這裏,想着養豬的原由,忍不住笑出聲來:“半年的時間,不知道是爺的身體先養胖了,還是小豬先出欄……”

幾個丫頭也跟着笑,随後寂靜下來,沒有人接話。

舒舒笑着笑着,覺得不對勁,小松的手停下來。

舒舒一回頭,就見九阿哥黑了臉站在門口。

九阿哥額頭汗津津的,頂着大日頭回來,沒想到會看到這個情景。

這在脂粉堆裏逍遙自在,享受的不行的是誰?

莫名覺得頭頂發綠!

他瞪了舒舒一眼,随後忍不住呵斥小松:“什麽樣子,還不從福晉身上下來……”

小松白着臉,從舒舒身上起來,趿拉着鞋下了炕。

小榆也早就從炕邊起了,手中還拿着裝着鳳仙花膏子的小碗,看着舒舒的腳趾猶豫。

包好了八只腳趾,右腳還有兩個腳趾沒有染。

舒舒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擔心有什麽變故,擺擺手打發幾個丫頭下去。

旁人還好,小榆看着手中小碗,遲疑着:“福晉,還有兩個腳趾頭沒包呢……”

“留下來,我一會兒自己弄。”

舒舒随口交代了一句。

幾個丫頭都下去了。

九阿哥坐在炕邊,對着舒舒直運氣:“不是說病了?連藥湯子都熬上了?這就是養病?左擁右抱的,日子舒坦呢!”

舒舒伸手在他腰間擰了一把,嗔怪道:“賴誰?還不是爺的錯!貴妃娘娘薨了,咱們照顧下十叔也說得過去……其他幾位阿哥,有自己母妃、母嫔,還有諸位嫂子,輪得着咱們照顧?”

九阿哥依舊黑着臉:“那也不能咒自己,好好的吃什麽藥?”

舒舒見他如此關心自己,也多了耐心,坐了起來,好聲解釋着:“不是別的,四物湯,女兒家日常當藥膳喝的……總不能真的将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膳食咱們也包了……借着這個,就順理成章的推掉……”

“都是老十四鬧出來的,死皮賴臉的跟着混吃喝……”

九阿哥抱怨着:“為難了你,也吓壞了爺……爺聽說正院熬了藥,還以為你怎麽了……”

舒舒拿了帕子,給九阿哥擦了汗:“爺辛苦……下回我記得先悄悄跟爺知會一聲……”

“那還差不多!”

九阿哥點頭說着,想起不對勁來,瞪着眼睛質問:“剛才那是什麽話?什麽爺胖了,豬出欄,你罵爺是豬?”

“哈哈!哪兒跟哪兒呀!”

舒舒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來,笑着笑着,就收了笑。

九阿哥是豬?!

真是不吉利!

不過她自己學了滿語,知道“阿其那”不是狗的意思,也不是“豬狗不如的人”,而是“冰層裏的魚”,有另外一種說法說這個名字是八阿哥自己取的。

因為雍正皇帝将八阿哥、九阿哥逐出宗室,所以不許他們再用皇室排字,要改成普通旗人的名字,八阿哥就根據自己的處境,給自己起了“阿其那”。

至于九阿哥的“塞思黑”,反正現下還沒有“豬”的意思,而是“讨厭鬼”的意思。

她這一笑一沉思的,讓九阿哥看的糊塗,卻依舊追問:“想什麽呢?怎麽傻了?跟爺說清楚,什麽豬不豬的?”

一句兩句也說不清,舒舒指了指西邊書房:“書桌上放着呢,爺拿過來瞧瞧……”

九阿哥起身去了書房,取了豬場計劃書回來。

等到翻開一遍,九阿哥面上帶了不贊成:“你這個就是紙上談兵!哪有那麽簡單的?沒聽說哪裏能養這麽多豬……”

舒舒搖頭:“那可未必,不說別處,就說宮裏,上下分例算下來,每天就得多少頭豬……還有坤寧宮,早晚各殺兩頭豬為祭品,一天四頭,一日不斷……若只是散着收,怎麽保證每日分例供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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