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劇組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開機，金恒植拍攝習慣用順序來推進，這樣避免後面情節改動造成銜接不上的問題。
沈姜穿着一件米色的格子衫，她站在人群外，看着工作人員走來走去布景。
“你在看什麽？”孔佑看到小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角落裏，忍不住走過來跟她聊天。
“在想莉娜。”沈姜眼神平靜地回答道，她看完手上的劇本，試圖去補上那些漏洞百出的邏輯線，雖然觀衆可能看個爽，但她不喜歡自己的作品有瑕疵，“我覺得離開之前留下道歉信，很不符合莉娜的做法，她是沒心沒肺的小騙子，産生三觀正常人類的愧疚心，太奇怪了……”
從劇本上面得知，申莉娜的母親申玲兒工資微薄，領着政府發下來少得可憐的補貼，為了更好地活下去，行騙和偷竊就成了母女倆獲取資源的快捷方式。
“她從有記憶開始就看到母親騙人，怎麽會因為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對她好而感到懊惱呢？在莉娜眼裏，她只有媽媽一個親人，除了媽媽之外，她不在乎任何人。”
“你可以把你的想法跟導演Nim說一下。”孔佑溫聲說道，他低頭看了一下神色認真的小朋友，“白歌今天妝容很好看，完全看不出化妝的痕跡。”
沈姜疑惑地擡頭跟他對視，用手搓了搓臉，“我沒有化妝噢。”
“诶？？？”孔佑瞪大眼睛，他眼裏充滿訝異，“純素顏嗎？”
“化妝的話，我覺得會讓自己年齡顯得大。”沈姜時刻記得莉娜是十四歲的小女孩，她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唇膏，“我給自己上了一層唇膏，應該不算純素顏了吧。”
她眉眼微彎，笑意裏帶着叛逆，伸出拳頭，“你會幫我保密的吧，阿加西？”
孔佑無奈地笑了笑，跟她小拳頭撞了一下，算是答應了。
在韓國，女孩十二歲起就開始化妝，五千萬人口的國家在化妝品的消費量愣是排在世界前十。化妝就像刷牙洗臉一樣，不化妝的女性就是異類，在這裏容貌不僅影響的是就業和婚姻，甚至是人生。
‘其實你不說沒人會發現的。’大腦說道。
‘我知道，只是很好奇別人的反應而已。’沈姜無所謂地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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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佑走到一半回頭，他看着女孩沐浴在夕陽下，臉上的絨毛看得一清二楚，睫毛密度恰到好處，烏黑的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變成琥珀色，整個人就像是造物主精心打造的傑作。
沈姜感受到他的目光，玫瑰色的薄唇微微抿起，“嗯？”
“我們去那裏對一下戲。”孔佑攤了一下手，他看出來對這種叛逆期的孩子只能順着來，“我怕一會兒我Ng次數太多。”
“怎麽會呢，孔佑Xi的經驗比我豐富多了。”沈姜發現無論是熟悉還是不熟悉的人，孔佑都彬彬有禮，在禮儀方面挑不出任何錯處，跟她在網上評價截然相反。
“但是跟白歌這種咖位的人我會很緊張。”
沈姜想了一下，從另一個口袋裏掏出小電風扇，“我給你吹吹，讓緊張跑走！”
大冷天被這麽一吹，孔佑打了個寒顫，他巧妙地從小朋友手裏拿走她的電風扇，“謝謝白歌，我現在好多了。”
他為了後面兩個搭檔，決定厚着臉皮把小朋友的東西塞進自己口袋裏，沒收了。
第一段戲從申莉娜回到家中，發現母親不見的場景開拍，A——
莉娜手裏提着從街坊鄰居給的食物回到家中，她喊了一聲媽媽，發現沒人回應，于是往房間裏走，不大的房間裏安靜極了，“還沒回來嗎？”
她只好先煮自己那份拉面，往裏面倒入辣醬拌着吃完，坐在沙發上等待母親回家，等着等着她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莉娜發現母親依舊不在，桌子上的留言條還放在一開始的位置，也就是母親已經一個晚上沒有回來了，她光着腳跑了出去，用力拍響鄰居家的門。
“我媽媽不見了！”她看着面前的婆婆，眼淚大顆大顆流下來。
鄰居婆婆連忙拿來電話，莉娜按照自己記憶中的號碼撥了過去，卻得知母親已經從超市倉庫辭職的消息。
“怎麽會……”莉娜心裏湧起一股恐懼，她緊緊握着手裏的電話，“媽媽到底去哪裏了？”
杳無音訊二十四小時後，莉娜在鄰居婆婆的帶領下來到警察局立案。
“莉娜啊，不用擔心，你媽媽一定會沒事的。”婆婆溫柔地摸着小莉娜的腦袋，她輕聲安撫着焦慮不安的小獸。
莉娜胡亂地點了點腦袋，沒有去學校，而是去母親經常去的地方尋找她的身影，‘難道說…被人抓到了嗎？’
她想到了不好的結局，用力晃頭，把心裏那個不好的預感甩出去。
一個沒有文化的單親媽媽，帶着女兒在首爾生活下去，僅靠超市打工遠遠不夠，所以她選擇用非法手段去獲得不屬于自己的財富，就是偷竊。
申玲兒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她很愛自己的女兒，不讓她參與自己所做的壞事中，殊不知這一切早就被莉娜看在眼裏。
每次申玲兒帶着莉娜來教堂的時候，莉娜心裏都在默念着這句話，‘律法只是約束溫飽的人，而走投無路的人，完全可以被上帝赦免。’
在莉娜的心裏，親情永遠大于一切，哪怕母親所作所為是違法，但她依然不在乎。
在街頭一無所獲的莉娜又來到警察局，她走到負責母親失蹤案的那個警察工位前，聽到了她白天見到的幾個警察正在讨論。
“你說她還會不會來？”
“會吧，肯定找我們要個說法。”
“樸課長不是下令讓我們不要徹查這件事嗎？”
“真是的，為什麽要把所有爛攤子都丢給我們啊，明明是……”
“噓，你不想活啦？！”
莉娜咬住下唇，她蹑手蹑腳退了出去，她指甲掐進肉裏，‘媽媽到底在哪裏？’
她垂下腦袋，像是一條沒人要的小狗，走回家中，看着自己跟母親的合照，又忍不住拿袖子擦拭着眼睛。
申玲兒身世成謎，社區服務人員聯系不到任何一個能收養莉娜的人，只好準備把她送到福利院。
莉娜哭得眼眶通紅，她翻着自己跟母親的小窩，房子只有二十平米，很快就翻完了，依然沒有找到母親有關的信息，好像這個人就不存在一樣。
“啪嗒——”
“唔？”莉娜撿起掉落在自己腳邊的扁鐵皮盒，她擡頭看了一眼衣櫃，那裏并沒有跟天花板相挨着，而是存在一道縫隙。
她挪動着房間裏的家具，艱難地把手伸到衣櫃頂上，摸到厚厚的灰層，但還夾雜着一個鋒利的小尖，用兩根手指捏着把它抓了下來，一個暗紅色封皮的筆記本。
“呼——”吹去上面的灰塵，莉娜坐到窗前翻開日記本。
【2000年1月5號/晴/我們今天交往的第一天，他送我回家，還有一份精美昂貴的禮物。】
【2000年2月3號晴我到了南部長的家裏，他的家好大，我第一次住進這麽好的房子。】
【……】
莉娜打開手裏的鐵皮盒，發現裏面有很多東西，她拿起一條細細的銀項鏈，上面有一顆亮晶晶的鑽石。
她快速翻閱着整本日記，上面記錄了母親跟男朋友相處的點點滴滴，直到6月14號戛然而止。
【2000年6月14號/陰/我有了新的男朋友，他是一名外科醫生，我身體不舒服，在醫院的大廳暈倒了。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聽護士說，全醫生把我送到這裏來的。】
【2000年6月20號/晴/我跟全醫生交往了，他是一個很體貼的人，各方面都很照顧我】
【2000年9月15號/雨/我們吵架了，開始了冷戰，我不明白為什麽他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呢？】
莉娜咽了咽口水，她屏住呼吸繼續看下去，9月20號的時候，母親跟全醫生分手了。
【2000年10月16號/晴/我認識了盧教授，他學識淵博，文質彬彬，簡直是每個女人的夢中情人。】
【2000年10月30號/陰/太奇怪了，盧教授竟然請我吃飯，他是怎麽注意到我的呢？】
【2000年11月17號/雨/盧教授想要跟我交往，我答應了，明明幾個月前還想着再也不找男人了，阿西，我真的是太失敗了。】
莉娜順着日期一路翻下來，過了兩個月，母親跟盧教授分手，直到最後一張紙，上面只寫了一句話，我懷孕了。落筆日期是2001年4月19號。本子的最後一頁被撕去，只留下一道毛邊。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母親在生下她之前跟三個條件不錯的人交往過，公司部長，醫院醫生，大學教授，每一個人放在社會上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她瞥到一周前從學校裏撿回來墊桌角的雜志，第一頁就是藍鯨集團的介紹，“咦？”
莉娜抽出沒有封皮的雜志，她看到一張照片，下面寫着【藍鯨集團理事南俊旭】。
她發現母親工作所在的超市正是藍鯨集團名下的産業。
‘其中有什麽聯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