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沈姜看着面前一大排花裏胡哨的飲料,她選擇困難症犯了,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天海祐希,保險地跟她選了一樣的飲料。
“天海桑能接這部電影,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啊。”
“總要嘗試不同的角色,把自己限定在一個區域裏也不太好。”天海祐希拿了一瓶烏龍茶,她從小到大一直走在同齡人的前面,無論是在哪一方面也不肯服輸。
哪怕是後面成為寶冢歌劇團月組的首席男役,後面又在巅峰時期退出劇團開啓演藝生涯。在進入演藝圈并沒有預想中的那麽順利,接了幾個角色遠遠沒有她在寶冢獲得的關注量高,直到《千年之戀·源氏物語》中光源氏一角,才讓她真正走到大衆的面前,但仍然沒有脫開男役的範疇,而2005年《女王的教室》才是真正讓她獲得成功的開始,那部劇攬下多個重要的大獎。
“天海桑為什麽要從寶冢退出呢?”沈姜好奇地問道,在她看來寶冢歌劇團歷史悠久,在世界各地享有盛名,日本國內擁有長情的粉絲,即使是在日娛,藝人的地位也不怎麽高。
“因為一直都很想當厲害的演員,當時老師建議我去考寶冢,所以就去試試了。”天海祐希看着小朋友在一大堆冰淇淋口味中陷入沉思,“需要我幫你推薦一個嗎?”
“那,謝謝?”沈姜從天海祐希手裏接過一個抹茶紅豆味的雪糕,“在寶冢累不累?”
天海祐希直白地點點頭,“很累,但是很有意義。”她去面試前是零基礎,了解到一大堆考核,為了通過考核,在舞蹈上面就花費了大量的時間,還有各種專業培訓。
她沒有說的是自己更不喜歡寶冢裏面森嚴的等級制度,後輩要負責全部的衛生,後輩見到前輩必須鞠躬問好,包括洗澡也是讓前輩先用,後輩沒有資格使用淋浴,她在海上Top的時候據理力争,改了不少,但也只改善了男役的環境。
兩個人走到櫃臺結賬,就在天海祐希準備從口袋裏掏錢的時候,沈姜掏出一張紙幣拍到桌子上,“一起結!”
“诶,不用啦,白歌醬……”天海祐希似乎從小孩眼裏讀出來一句話——攻怎麽能讓受付錢呢?!
于是只好讓小朋友給她買了一瓶烏龍茶,心裏想着下回如何請回來。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女孩沖上前推開玻璃門,讓她先過去。
這麽多年,天海祐希頭一回被比自己小了那麽多小孩照顧,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
回到劇組的時候,休息時間還沒有結束,沈姜吃冰淇淋吃得有點渴,她想擰開烏龍茶喝一口,發現自己擰不開,最後臉憋得鼓了一圈,瓶蓋銜接處依然紋絲不動。
“我幫你吧。”天海祐希放下手裏的飲料,她把瓶子從小朋友手裏抽出來。
看到白歌醬那麽費力,她已經做好需要很大力氣擰動,卻發現一擰就開了。
“好像,不是很難啊,哈哈……”天海祐希幹笑了幾聲,她真的沒用多大力氣。
沈姜難以置信地盯着她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旋就開了的飲料,怎麽會如此?!
她卑微地抱住傷心的自己,可惡啊,弱攻啥時候才能站起來_(:3」∠)_
“白歌醬,打起精神來,已經很帥了!”天海祐希蹲下身子安慰着牆角種蘑菇的熊孩子。
“你們在做什麽?”廣沫涼子不解地看向蹲在牆角的兩個人,這是什麽新型的交友方式嗎?
等到她了解完事情的經過後,恍然大悟,“搜嘎!”
“不過白歌醬要比天海桑攻的話,很難啊。”
天海祐希在寶冢歌劇團中男役一角很出名,在日本即使不了解寶冢歌劇團的人,也知道這回事,是個人都很難想象男役會當女向位置。
演技一旦帶不起來的話,整部電影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天海桑,我會努力的!”沈姜把臉從牆那邊轉過來,神色認真地說道。
天海祐希高興地握住她的手,“我們一起加油吧,白歌醬!”
秋山梨繪坐在辦公位置上,她拿起桌子上的日歷,‘今天的我……已經三十五歲了嗎?’
她想到今天早上在電車上被一個中學生叫歐吉桑。
‘啊呀,真是好讨厭。’女人手不由自主緊握成拳,随着年齡的增長,過了三十歲之後,她越來越排斥帶有年齡的标簽,在旁人眼中被叫做歐吉桑,也就代表着皮膚老化,身材走樣。
“秋山,課長叫你過去一趟。”公司裏的老員工佐藤趴在辦公桌的擋板上說道。
“Hai!我馬上就去。”梨繪把腦子裏的胡思亂想丢出去,整理了一下着裝。
半個小時後,佐藤在工位上伸展着懶腰,‘呦西,再努力一把就能做完今天的工作了!’
在此之前,他打算給自己泡杯茶,剛站起身就看到鄰桌的同事垂頭喪氣地從課長辦公室走了出來,“你還好嗎?”
“我沒事。”梨繪手裏攥着被打回來的方案,自己辛辛苦苦一個禮拜做出來的東西,在那個男人眼裏一文不值,被批判成垃圾。
但生性懦弱的她默默地忍受了職場侮辱,繼續改着自己的方案。
等到她再次把新的方案交上去的時候,外面已經天黑了,于是擡頭看了一眼辦公區域懸挂的時鐘,
“什麽,竟然到最後一班電車的時間了?!”梨繪慌忙地收拾着自己桌面上的東西,踏着高跟鞋匆匆地離開公司大樓。
最終她還是錯過了最後一班電車,洩氣地跪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重新穿上鞋子準備回公司睡一晚上。畢竟日本打車是全球第二貴,從這裏到她家的打車費差不多是一周的薪酬。
梨繪順着馬路往回走,在一個路口拐角的時候,腳步卻停住,前面站着三個不良高校生。
其中一個染着一頭紅毛的男生晃悠着手裏的棒球棍,“那裏有個歐吉桑,我們可以從她身上搞點錢來買煙。”
另外兩個黃毛見狀圍了上來,“喂,不想吃苦頭的話就把身上的錢交出來,我們可以放你離開。”
“錢…錢……”梨繪摸着身上的錢包,她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錢包的蹤影,‘難道說,在公司?!’
“抱歉我身上沒有錢”她小聲說道。
下一秒棒球棍擦着梨繪的臉揮了下來,“你這個老女人在耍我們嗎?!”
“我真的沒有帶錢包”梨繪眉頭緊皺,她心底升起巨大的恐懼,努力裝作鎮定的樣子。
就在她以為棒球棍朝着她腦袋砸去的時候,一個黑色的物件朝着為首的不良少年狠狠砸去。
紅發不良少年發出痛苦的嗚咽,身邊兩個小弟連忙湊過去查看他額角的傷口,“老大,您沒事吧?”
梨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只微涼的手牽住逃離現場。
“你們這些蠢豬愣着幹什麽,還不快追!”
兩個黃毛喏喏地應了一聲,撿起棒球棍追了上去。
梨繪注意到救下她的人也是一名高校生,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只能看到一頭銀灰色的短發。
“你不用我沒力氣了”在辦公室坐了好幾年的梨繪哪裏是年輕人的對手,她跑了一會兒就體力不支,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而身後的兩個不良少年跳過被推倒的障礙物,顯然馬上就要撲了上來。
銀發少女跳上前面停駐的黑色機車,“快點上來!”
梨繪剛坐下來機車就沖了出去,她手臂緊緊抱住女孩瘦弱的腰肢,冷風像細針一樣吹在臉上,悄悄轉回頭,那兩個不良少年被遠遠甩在身後,她們得救了。
“你家在哪裏?”女孩清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梨繪飛快地報了自己住所的位置,初春的風很刺骨,全身上下只有跟女孩皮膚相貼的位置染上一點溫度。
“不不不,我家還在前面一點……”她發現女孩把機車停在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輕輕地拽了一下對方的衣服。
“因為這不是我的機車啊,停在你家門口會被警察找上門來吧。”女孩抖了抖淩亂的銀灰色短發,那雙狹長的眼睛裏帶着星光點點的光暈。
“欸?!”梨繪呆愣地捂住嘴,“那這個機車是?”
“那三個不良少年的,你沒發現最後我帶着你繞回原來的位置嗎?”女孩勾起嘴角,笑容給那張清冽的臉增添一絲柔和。
她覺得面前女人呆呆的表情有些可愛,“回家吧,秋山小姐。”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吶,你的銘牌忘了取下來。”女孩指了指秋山梨繪胸前帶有名字的工作牌,她又指了指自己,“我叫泷,栗花泷。”
梨繪迷迷糊糊地把栗花泷帶回了自己家,她找來藥箱幫少女處理手心的傷口。
傷口是剛才為了阻擋不良少年追過來的腳步,推倒沉重的木箱造成的,她耐心地擦去傷口滲出來的血跡,“很感謝你救了我。”
“舉手之勞。”泷咬牙忍着想要抽氣的痛感,面上裝出不在乎的樣子。
梨繪擡頭就被少女倔強的一面逗笑了,“如果痛的話可以喊出來。”
“才不,好丢人啦。”
梨繪在給泷包紮傷口的時候漸漸了解她的身世,父母離異各自組成了新的家庭,高中辍學從仙臺來到東京
“你有地方住嗎?”
“我住在樂隊的練習室,那裏有一張沙發。”泷回答道。
“可是,你剛才說樂隊練習室是由廢棄的停車庫改造。”梨繪遲疑地再次求證一遍。
“是啊,好歹是一個可以栖息的地方,剛來到東京的時候我有一個星期是睡在大街上,特別冷。”泷回想起那段日子,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梨繪看着女孩幹淨的笑容,心裏似乎被某種東西觸動,“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這裏住下來。”
“雖然不是什麽高級公寓,但可以遮風擋雨。”
“欸?”泷驚訝地挑眉,她注意到周圍淩亂卻溫馨的小窩,“這麽收留一個陌生人,你不怕我是壞蛋嗎?”
“泷才不是壞人,剛才不也出手救下身為陌生人的我嗎?”梨繪語氣帶着難得的堅定。
在她的堅持下,泷住進了她的公寓,兩個人開啓的同居的生活。
第二天梨繪下班回到家,發現房間煥然一新,堆積在一起的衣物被洗幹淨晾在陽臺,洗碗池裏的碗筷也被洗好堆放得整整齊齊,陽臺上蔫噠噠的綠植也被澆了一遍……
客廳裏傳來斷斷續續的吉他聲,她換上拖鞋走了過去,泷盤腿坐在地板上,手臂上枕着一把電光藍吉他,她腳邊擺放着一本翻開的吉他譜。
“歡迎回家,秋山小姐。”女孩微笑着說道。
“嗯,那個,你可以叫我梨繪秋山小姐什麽的,太正式了”梨繪放下手裏的包包,她看到少女眼裏含着笑意,下意識改口,“如果你覺得不順口的話,繼續叫秋山小姐也是可以的!”
“那麽,梨繪?”泷帶着沙啞的尾音念出來她的名字。
‘明明真子她們也這麽叫,為什麽從栗花嘴裏叫出來就與衆不同呢?’梨繪仿佛聽到自己心髒在砰砰跳動。
“歡迎回家,梨繪。”泷溫聲重複了一遍剛才那句話,她把吉他從自己身上卸了下來,“你可以叫我泷,我給你做點吃的吧,我的家政課尚且還能說得過去。”
“白歌醬,看這邊~”藤原小姐舉着手裏的攝像機,她是河濑植美的學生,負責拍攝電影花絮來練手。
沈姜被突擊搞得眼睛變回圓圓的樣子,天海祐希和廣沫涼子一人坐在她一邊,朝着鏡頭揮手打招呼。
她掰開手裏的筷子,便當裏面正好有兩個雞腿,正好分給天海和廣沫,一人一個。
‘我才不是栗花泷那種渣女呢,我超好噠!’
兩個人已經習慣了小孩子總是擺着紳士風度,久而久之她們也習慣了,下定決心在電影宣傳的時候多多照顧小朋友。
沈姜吃完飯,端着一杯冰美式走到河濑植美身邊,“河濑小姐,我發現一個規律,攻受是很好分辨的,攻方不喜歡甜膩的東西,他們一般喜歡清淡苦口的食物,受方總是喝一些甜甜的飲料。”
“是嗎?”河濑植美望着天海祐希端着一杯蜂蜜柚子茶從小孩身後走過。
“是啊,就像我很喜歡苦咖啡這種東西。”沈姜喝了一口手裏的冰咖啡,收縮喉嚨把這口苦東西咽進肚子裏。
她已經連續兩個月暗戳戳給劇組的全體人士催眠,貌似起到了用處,至少在拍攝的過程中攻受很分明。
她恨不得半夜都要摸到導演耳邊,不停地念叨,“只有我才能成為攻”
當然唯一受到這種待遇的人只有她的經紀人,勞莫不停地強調自己不是百合男,并不在意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