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劇組的殺青聚餐是日式中華料理,河濑植美事先向勞莫詢問了一下藝人忌口的地方,然後再去訂餐。從電影開拍到結束,導演的禮儀都沒有出過一絲差錯,由此可見,河濑植美是個相當嚴謹的人。

“味道怎麽樣?”廣沫涼子看着沈姜蘸着醋吃下第二盤煎餃。

“很好吃啊。”沈姜咬了一口煎得酥脆的皮,在家裏姜玉書不怎麽給她吃油炸食品,大多數做的都是水餃。

天海祐希注意到小山一樣的米飯沒有動過,她有些好奇,“白歌醬不喜歡吃米飯嗎?”

“不啊,米飯就跟水一樣,對我來說很重要。”沈姜喝了一口味增湯,雖然是中華料理,但日本還是改良了不少,她第一次在外國吃自己國家的料理,倒是很新鮮,每道菜都吃了不少。

她看到廣沫涼子吃了一口煎餃,然後又拿勺子舀了一勺米飯放入口中,“橋豆麻袋,吃餃子為什麽要吃米飯?!”

“難道不是這樣吃的嗎?”廣沫涼子茫然地停住筷子。

“煎餃已經是主食了,怎麽還要用另一種主食去搭配?”沈姜環視了一圈,發現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動過自己的米飯,都是用餃子就着米飯來吃。

“煎餃不是……配菜嗎?”打光師低頭看了一眼咬了一半的煎餃,“我在家都當下酒菜。”

沈姜似乎有點理解意大利人看到夏威夷披薩那種微妙的心情了,“竟然是配菜,那你們吃拉面呢?”

“我吃拉面也要吃一碗米飯。”化妝師姐姐小聲地說了一句,不過她說完之後基本上所有人都附和她的話。

“你要不要嘗一口湯汁?”天海祐希要了一碗拉面,遞給小朋友一個幹淨的勺子。

沈姜神情疑惑地試了一口。她皺着眉頭又喝了一口,“這是拉面正常濃度嗎?”

“在外面的拉面都是這種鹹度,如果在家裏的話,我會做清淡一點。”

“原來如此。”沈姜吃完面條,把米飯倒進去攪拌,總算能喝下那口湯了。

勞莫看到後座生無可戀的熊孩子,“怎麽了?”

“我再也不想跟日本人吃飯了,餃子怎麽能配米飯呢……”沈姜癱在後座,此時的她,完全沒有想到過未來她去歐美娛的時候,還會見到藍莓餡的餃子,并且蘸着花生醬吃。

“就這?”勞莫挑眉,把車子啓動往公寓住宅開去。

《灰之海》結束之後,馬上就要入夏,徐魚溪便帶着她去商場買一些日常穿的衣服。

“逛了一天也沒有被人認出來,好爽!”沈姜坐在銀座一家商場的冰淇淋店裏,吃着巧克力聖代。

“畢竟在這裏,很少有人看過您演的電影,更別提認出來。”徐魚溪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家小老板身上的氣質可以收縮自如,她現在感覺不到對方身上特有的氣場。

“我是演員,可以通過調整自己的姿态來改變旁人眼裏的形象。”沈姜調整了一個姿勢,給她展示了一下自己在鏡頭前面的坐姿,“脖子不能前傾,腰板要挺直,還有吃東西的時候……”

“果然我是當不成明星。”徐魚溪幾口吃掉自己的草莓聖代。

沈姜低聲咕哝了一句,“我也不想。”

徐魚溪沒聽清嘆息的內容,“您剛才說什麽?”

“我是說,我們該回家了,裴壯應該切好菜,等我們回去就可以吃了。”沈姜解決掉自己點的東西,站起身提起購物袋。

打車只能停在公寓的最外層,外來公共車輛無法過第一道安保,沈姜和徐魚溪只好在住宅區外面下車走回去,“以後讓裴壯開車吧。”

她們的公寓樓在小區最裏面,防衛措施也是最好的,換句話說,就是需要走很遠才到。

徐魚溪後悔沒有把萬一帶過來分攤,“下次我一定叫上萬一姐一起去逛街。”

“萬一姐那麽軟,你別欺負人家。”沈姜看破她的心思,接觸久了,她知道萬一看着很嚴肅,卻是最容易心軟的紙老虎,裴壯是表現得心軟,涉及到原則問題,就像她私藏的零食,一般都是一邊安慰她一邊把零食交給勞莫。

“這怎麽能叫欺負呢,我也會給她買衣服呀。”徐魚溪不好意思地反駁道。

“萬一姐更喜歡自己設計衣服吧。”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邊聊邊往回走,徐魚溪發現小老板像是看到什麽,停住腳步不動喚了,她順着沈姜的視線看去,“怎麽了?”

“那邊有一只發黴的狗勾!”沈姜眼睛亮晶晶地說道。

徐魚溪第一反應是狗的屍體,直到沈姜明确地指出方位,她倒吸一口冷氣,“哎呀嘛,好醜的狗!”

她們西北方向的公寓樓一層窗臺蹲着一只四十厘米高的狗,那只狗臉上的毛色是灰色棕色白色參雜在一起,看着确實像是發黴了一樣。那張狗臉透露着一股喪氣,瞬間門幻視生無可戀的中年社畜。

徐魚溪眼睜睜看着小孩朝着那只醜狗跑去,“小老板!”

“嘿嘿,狗勾~”自從把小美人留在北京後,沒有毛茸茸的沈姜總覺得生活缺點什麽,這還是她在日本看到的第一只狗。

“你有沒有覺得它長得像發了黴的忠犬八公?”熊孩子伸着手逗窗戶後面的狗子。

“八公哪有這麽醜啊,一會兒裏面的人就該發現了,我們快走吧。”徐魚溪不想跟着自家老板一起社死,她遠遠站着,沒有走過去看那只狗。

“你不開心嗎?”沈姜看它沒有一丁點互動,而是在飄窗上趴了下來,只好跟着徐魚溪離開。

一路上的話題就從日本的生活習慣變成了剛才那只狗。

直到坐在餐桌上,沈姜還孜孜不倦地說着發黴的修狗,“我第一次看到這種顏色的狗勾,還以為是玳瑁貓,世界上還有玳瑁色的狗嗎?”

“狗的顏色也很多,日本這邊大部分都養小型犬,就像豆柴。”萬一倒是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給沈姜科普了狗勾知識,“……我很少見到互動性不強的狗,會不會是生病了?”

第二天沈姜借口去公寓樓下的花園散步,又跑到一開始那戶人家窗子前面,發黴的狗勾還在那裏,她傻乎乎地打了聲招呼,“你好?”

狗子像昨天一樣趴下來,過了一會兒把頭撇到一邊開始嘔吐,吐出一灘黃水。

她左看看右看看,踩上一樓的臺階,跟裏面的狗子平視,這時候狗勾的表情不再是無動于衷,它汪了幾聲,搖起了松鼠一樣的尾巴。

“你還好嗎?”沈姜發現陽臺有很多嘔吐物,她把目光投向房間門裏,發現裏面都是糞便,食盤早就空了,喝水的碗也髒兮兮。顯然是好幾天沒有人回家。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醇厚的男聲,“請問你在幹什麽?”

沈姜沒踩穩,直接摔了下來,她不顧尾椎骨傳來的疼痛擡起腳就跑,男人連忙用中文喊了一聲,“大妹子!”

她聽到親切的大碴子味兒鄉音,停了下來,“你怎麽知道我是華國人?”

“我是你房東啊!”穿着黑色衛衣的男人無奈地回答道。

沈姜端詳了一下面前長臉高鼻梁的猛漢,還真是她房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久不見,哥。”

“你在我房子前看啥子?”顧亮沒忘記她剛才那番癡漢舉動,想要問個清楚。

“你家狗病了還不帶去醫院嗎?”沈姜指了指窗臺上變得可憐兮兮的小髒狗。

“哈?!”顧亮用力拍了拍腦袋,“說了多少次不讓養寵物,還偷偷養!”

“這是我租給留學生的一個房子,他家裏犯了點事,被迫回國,現在暫時回不來了。”

顧亮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住宅的門,裏面三室一廳被拆成三個單間門,租給三個留學生居住。

另外兩個租客是女孩子,此時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她們看到房東來了,像是碰到老師一樣站起身,“亮哥,你來啦。”

“谷子皓走的時候沒有給你們交代什麽嗎?”顧亮點點頭,他仔細觀察着兩個女孩的表情。

“沒有啊,要知道他整天花天酒地,我們都沒怎麽跟他說過話。”張莉想到那個纨绔子弟,她眉頭皺了一下,最開始只有她和劉黎敏一起住,男生是後面才來的,接觸了幾回發現那個人眼神總是不正經,于是減少跟他見面的次數。好在顧亮一米九的大塊頭,谷子皓也不敢真正做些什麽。

劉黎敏本來因為這個人打算換個地方,沒想到是谷子皓先搬走了。畢竟學校附近治安好的公寓很難找,她一時找不到面積大又便宜的單人間門。

沈姜看出來兩個女孩都讨厭另一個租客,也是,對小動物的态度很能反應一個人的基本素質。

顧亮确認她們确實不知情後才放下心,他拿備用鑰匙打開裏面的房間門,撲面而來就是臭不可聞的氣味。

張莉幹嘔了一聲,受不住跑開了。劉黎敏捂着鼻子看了一眼,她眼皮跳了起來,“亮哥,我們真的不知道谷子皓偷偷養狗,我們這幾天一直在找臭味的源頭,還以為是廁所傳來的呢。”

“我知道,這裏臭,你們先躲開這兒。”顧亮頭疼地撥通鐘點公司電話,他不想自己清理裏面的狗屎。

他打完電話,發現小孩竟然鑽了進去,把那只狗抱了出來,“你也不嫌臭?”

“總不能把它丢在裏面不管吧。”沈姜知道為什麽它一直趴在陽臺上,不是為了好玩,而是在向路人求救,狗子軟趴趴地呆在她懷裏,順着毛可以摸到它突出的骨頭。

沈姜拿手機給勞莫打了電話,不一會兒男人就趕了過來,他看到熊孩子懷裏抱着的醜狗,氣壓又開始上來,“你想怎麽做?”

“帶它去醫院。”沈姜緊緊抱住狗勾。

勞莫看了一眼身後的顧亮,“租房有規定不讓養狗。”

“唔,我會給它找到合适的人領養。”沈姜遺憾地摸了摸小髒狗。

勞莫只好妥協,開着車帶她去附近的寵物醫院做檢查,一趟檢查下來七七八八花去了将近十萬円。

沈姜察覺到醫院裏的醫生和護士好像很喜歡小髒狗,有幾個小護士小聲說了幾句卡哇伊。

檢查出來了,營養不良和腸胃炎初期,開了幾副藥,醫生寫了一張食譜,“那個,這只小狗真的是被丢棄的嗎?”

“是啊。”沈姜憐愛地摸了摸小髒狗的腦袋,她剛知道這還是個寶寶,只有三個月大。

“簡直太過分了!”小護士忍不住叫了一聲,随即就被醫生制止住。

沈姜發現每個人的表情都義憤填膺,她看了一下那張不高興的狗臉,“請問它有品種嗎?”

“它是秋田犬啊!”醫生睜大眼睛聲音透露着驚訝,為什麽會有人不認識秋田犬。

“秋田犬不是黃色的嗎?”沈姜想到八公,沒想到還真是跟八公一個品種的犬。她看狗的眼光也不錯嘛。

“這是虎斑秋田,您是日本人嗎?”

“我是華國人。”沈姜老實地回答道。

“搜嘎,抱歉,我剛才有些失态,請您不要計較。”森田醫生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有分辨出來外國人的口音,“秋田犬是我們日本國犬,很珍貴的一個品種,代表着我們國家歷史文物意義,古代只有貴族才能飼養這種犬。”

“這只小秋田的品相很棒,不知道原主人為什麽要抛棄它,好好養吧,它會給你驚喜的。”

沈姜被這麽慎重地托付,一時不好意思說自己準備找人領養,她瞅了一眼勞莫,心虛地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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