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問題過于奇怪, 也超過了應有的界限。

黎洛本在看學術期刊,正要翻到下一頁,聽到這話, 當即手下一僵。

半晌,緩和下來,又一切照舊。

變成往常的樣子, 黎洛反問:“有誰跟你說了什麽?”

宋祁于說:“沒誰。”

“你覺得是?”

“我不知道。”

“所以呢?”

“你為什麽總是幫她?”

放下期刊, 黎洛說:“我也沒幫太多。”

敲擊鍵盤的聲音一下一下, 有些慢。宋祁于邊查資料,邊拿筆記下要點,講得挺幹脆淺白:“普通朋友應該做不到你這地步。”

黎洛坦誠說:“我倆沒有別的關系。”

宋祁于不信,散漫低低道:“嗯。”

“我和她是大學校友,在國外認識的。”

“這個我知道, 以前講過。”

黎洛:“我比她高一屆。”

宋祁于:“她不是比你大八歲, 和你是同學?”

“她是出國存夠錢才重讀的大學。”

“哦。一起上課認識的?”

“不是。”黎洛回答, 回憶起了某些事, 思忖須臾, 模棱兩可地交代, “通過一個共同朋友認識的,見過兩次面, 後來又一起上課,漸漸就熟了。”

很少聽說這些, 以前都只了解一點。

宋老太講,黎洛和葉知文一起讀書, 以為她們是同學, 便這麽告訴宋祁于。老太太理解錯了, 原來不是。

黎洛說的有些細節不同。

宋祁于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咋見過葉知文, 距離上回碰面都是幾年前了,她對葉知文的所有都是陌生的,與之相關的記憶近乎是一片空白。那個女人在流言蜚語中堅持生下了她,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也在塵埃落定後毅然決然地抛棄宋家,肉長的心像石頭,比誰都絕情。

宋老太在世時不願提起葉知文,視她為仇人,寧肯家裏沒有這個女兒。要不是當年葉知文找回淮安鎮,想見宋祁于,宋祁于都不知道自己的親媽還活着。在那之前,宋老太一直告訴宋祁于,葉知文走了,不會回來了,她沒有媽,這家裏只有祖孫兩個。

那是宋祁于第一次見到葉知文,漂亮的女人打扮得靓麗,穿着大衣和皮靴,燙了頭發,比電視上有有錢人還亮眼精致。葉知文站在宋家樓房的院子前,活像是到旮旯鄉下.體驗生活的大小姐,宋祁于遠遠看着她,提不起半分親切感。

不介意說起往昔,黎洛挑揀着講,大致圍繞着葉知文,可又不過多提及宋祁于不想聽的。

比如葉知文新的感情生活,再比如那個共同朋友。

黎洛有些刻意,有心繞彎子,答非所問。分明聽懂了宋祁于真正的意思,但就是不給正面的

答案。

宋祁于不知趣,偏就問她避開的方面。

“你們的共同朋友,也是江北市人?”

黎洛搖頭:“不是本地的。”

“哪兒的?”

“江蘇。”

宋祁于:“跟你同齡?”

黎洛:“比我大三歲。”

“你倆同一屆?”

“她小一屆,和葉知文一樣。”

“那你們也只是校友。”

“算是。”

心思不在電腦屏幕上了,宋祁于話挺多,有些莫名其妙:“她和葉知文很要好?”

黎洛不回答這個,還是那句:“都是同學。”

宋祁于攤牌:“我看見你們的合照了,站你旁邊那個,應該就是她。”

“是她。”黎洛說,“有一次聽完講座後拍的,那時候快大學畢業了。”

宋祁于問:“那她現在呢,回國了嗎?”

“沒有。”

“留在美國了?”

黎洛紅唇張合,一下子停住,講不下去了。

可能是今晚有點冷,近來的氣溫忽高忽低,極不穩定。黎洛的嘴巴都有點幹,也白,她很久都接不上,半天,敷衍嗯了一聲:“差不多。”

宋祁于适可而止,到這兒就不多話了,識趣收住。

黎洛問:“完形填空寫完了?”

“早寫完了。”

“給我看看。”

遞卷子過去,宋祁于拿給黎洛過目,今晚的補習到此為止。

這人的進步較大,錯題變少了,提升速度還行。黎洛挺滿意,不再繼續布置任務。

“早點睡,明早起來背二十個單詞,盡量養成習慣。”

“行。”

與昨天不同,黎洛先離開書房,而不是等着宋祁于上樓了還留這兒,處理自己的事情。

宋祁于在裏面待到十一點半,多做幾道閱讀理解,養成習慣背單詞,比平常還晚了半小時。

深夜,三樓兩間卧室的燈都還亮着,到淩晨了都不關。寬厚的牆壁橫亘在中間,相互隔絕,各自是兩方天地。

打架風波來得快平息得也快,陣仗搞得大,等到一周之後,這事就淹沒在了學習的洪流中。

老師讓訂的英語周報發下來了,密密麻麻的一張大報紙,上面全是作業題,遠比平常的試卷題量誇張。無視班裏同學的叫苦,英語老師下達了接下來的定期安排,大家可以随便選擇哪個時間做周報,只要周一能交上去就行。

“這周二起,每周四周五的早讀課前二十分鐘都只能看英語,請大家配合,也希望某些同學不要利用這個點趕作業。”

教室裏安靜下來。縱有抱怨,可學生們都老實,不敢對英語老師公開叫板。

高二下學期的課程壓得很緊,既要學新課,也要為即将到來的大複習做準備。

學校的要求是各個班級能在高三上學期結束前結課就行,可這才半學期不到,有的班級新課程已經遙遙領先了。

尤其是在語文的進度上,隔壁班的速度奇快,已經上到快一半了。(1)班的進度是三個實驗班裏最慢的,劉亞君堅信慢工出細活,喜歡抓細節,不急着追趕。

不是男朋友的陳厲宇消失了好一陣,将近快一個月都沒到別墅來,宋祁于很久都沒看到他,差點忘了還有這麽個存在。

陳厲宇到外面支援去了,受胡老的指派,到別的研究所幫工。他去了趟上海,到那邊沒日沒夜地幹了好些天,差點累死在外頭。回到江北市,胡老給陳厲宇放了幾天假,準許他回去休整。

他帶了特産回來,給老兩口各捎了份禮物,還給宋祁于買了東西。一支醜不拉幾的鋼筆,造型極其獨特,筆頭看不出雕的鴨子還是麻雀,據說還是某個大師的手工作品,花了不少錢。

宋祁于嫌棄他的審美,可還是收下了東西,但不拿出來用,放房間裏當擺設了。

老兩口好客,硬留下陳厲宇在家吃飯,專門做了一大桌子菜。

陳厲宇不見外,連假客氣都省了,厚臉皮留下,直接戴上圍裙進廚房幫忙。

可把褚教授和黎老師哄得高興,老兩口心情好,和他聊了很多,像對親兒子一般。

宋祁于沒這能力,做不到這程度,她只時不時幫着打下手,要麽端菜,要麽待客廳裏,上桌了就吃自己的。

黎洛在邊上洗水果,等他們忙得差不多了,問起陳厲宇在上海做了些什麽。

同事兩人有共同話題,他們聊的別人也插不進去。老兩口對視一眼,褚教授沖黎老師使了個眼色,黎老師心領神會,等竈臺上的湯熬到一半了,讓他們出去。廚房裏用不到那麽多人,有宋祁于在就夠了,人多了連轉身都不方便。

可枉費夫妻倆一番心意,陳厲宇粗神經,不懂黎老師的迂回,轉頭就把黎洛和宋祁于一并趕出去,說:“兩位女士去歇着,這兒我來就行。”

黎洛出去了,留他在這裏。

宋祁于擰開水龍頭,洗完青菜,也跟着出去。

褚教授沒轍,有的事不好明說。

陳厲宇只在這邊待到下午一點,過後就走了。黎老師原本還想讓他陪自己下棋,可他都開口了,便不好再提。

沙發這邊只剩一家三口,宋祁于在另一邊坐着。

褚教授端來一盤沒吃完的水果,打開電視,陪父女倆待會兒。夫妻倆說起各自的工作,講起學校的事,也問問黎洛的近況。

黎老師講到附中的教學改革,說了些亂七八糟的。大多數時候是褚教授接他的話,有時是黎洛。黎老師聊到數學組新來的老師,附中招了一批高學歷年輕人進來,要重點培養。這批人裏有一個青年才俊是褚教授老同學的兒子,複旦的博士,不僅能力強,人長得也是英俊堂正。

褚教授對其挺感興趣,多問了幾句。

黎老師說:“他和阿洛同歲,都是七月生,不過晚兩年上學。”

“才剛畢業?”

“畢業有兩年了,原先不在江北市教書。”

褚教授說:“那挺好的。”

“可不,剛進來就被那群年輕女老師盯上了,很受歡迎。”黎老師說,突然提及黎洛,“對了,他還問起阿洛了,找我要她號碼。”

褚教授問黎洛,還認識這是誰不。

黎洛自是認識。

褚教授有意無意說:“你倆以前還玩得挺好,你去過他家裏,記得嗎?”

“嗯。”

……

宋祁于過去,撿起遙控器,換一個頻道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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