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只是幫這人穿上雨衣, 順帶理兩下衣領子,黎洛動作很輕,沒做多餘的舉動。
這麽近站着, 雙方面對面,一擡頭就能瞧見彼此的臉。這邊的光線微弱,黎洛姣好的面容上染着一層薄薄的昏色, 她肩上也濕了, 頭發也沾着點水, 有兩縷粘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向下延伸,使之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狼狽。
宋祁于比她高點,必須稍微低下腰配合。黎洛的呼吸都帶着雨天的濕氣,有點急促, 不夠平穩, 應該是趕路途中比較急, 走到這邊還是挺累。
她倆再靠近些, 立馬就能碰到。
黎洛的頭發被狂風吹散了些許, 落下來, 一會兒又朝宋祁于的方向飄,打在宋祁于鎖骨那一片。
酥癢的感覺傳來, 宋祁于不由得往後仰些。
黎洛不明就裏,望着她。
垂下眸光, 宋祁于不和黎洛對視。
“怎麽?”黎洛不解,以為這是排斥自己。
“沒。”宋祁于否認, 面不改色, 語氣幹巴巴的, “不是讓你別來麽, 我自己能回去。”
黎洛解釋:“今晚在這附近開會,正好不遠。”
“晚上不是不加班?”
“原本不加,開會該陳厲宇去,但他沒空,我得代替他。”
“他去哪兒了?”
“在實驗室,有點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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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穿這麽少,不冷麽?”黎洛忽然問,注意到宋祁于只穿着夏季校服。
宋祁于輕抿唇:“還好,不是很冷。”
“你的外套呢?”
“放教室裏了,懶得帶走。”
黎洛皺眉:“別又着涼了。”
宋祁于慣能逞強:“不至于。”
“回去以後加件外套,多穿點。”黎洛有些操心,又拉了拉宋祁于的雨衣領口,往中間合攏。
宋祁于沒動,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可還是沒有。由着黎洛給自個
兒弄這些,宋祁于莫名就端着,手腳都放不開了。
教學樓底的出口處是三角區,凜冽的風夾着小水珠往這裏倒灌,在這兒站得越久越受罪。
孫昭幾分鐘後過來,還得再接一位女同學。宋祁于同她知會一聲,讓不用再來了。孫昭開朗笑笑,向黎洛打招呼:“黎老師好。”
黎洛颔首,問孫昭還要不要雨衣。
“不用不用,黎老師你留着吧,我們走一段路就到了,用不着這個。”孫昭擺擺手,轉頭又對宋祁于說,“祁于,那我們走了,雨這麽大,你們路上小心點。”
宋祁于點頭:“行。”
李卓恺也過來了,遇到她們,熱心問要不要送兩人到校門口。
哪需要他送,宋祁于自是拒絕。
黎洛看了李卓恺一眼。
等雨勉強小了一點,黎洛帶着宋祁于回去,共用一把傘,一路上相互挨着。
後半段路,換成宋祁于撐傘。這人更高些,她來撐傘沒那麽費力。待走過三岔路口,步入前邊視線受限的直行道,宋祁于拉黎洛一把,怕她摔了,又攬着黎洛的肩膀,把人勾到自己身前,反過來一直護着。
大晚上的,因為這場大雨,遠處的空中在路燈的照射下是白茫茫的,似是起了霧氣,但不濃重。
平常從附中走路回去十來分鐘,這次快二十分鐘才到。
褚教授他們在客廳等着,剛給黎洛打了電話,正在犯嘀咕怎麽不接,下一刻就瞧見她倆冒雨出現,渾身都濕透了。褚教授心疼女兒,趕忙喊阿姨拿幹毛巾那些過來,上前幫黎洛擦水,念叨道:“哎喲,咋淋成這樣,你們怎麽不在外面再躲會兒,這麽大雨也往家裏趕。”
聽到動靜,黎老師也往樓下走,看到她們這樣子都吓了一跳。
兩人身上沒一處幹的,着實被淋了個徹底,周身都在淌水。她們站在門口不進去,門外都是濕漉漉的一片。
阿姨拿毛巾過去,先遞給黎洛,再給宋祁于。
褚教授連連道:“快進來,還杵在外頭做什麽,外邊那麽冷。”
講着,還牽了黎洛一把。
黎洛說:“擦擦水再進去。”
“又不礙事,待會兒再拖地就是了。”褚教授堅持,“進來進來。”
黎洛拗不過,只得進去。
宋祁于脫掉鞋子,彎身擰幹褲腿和衣角這些地方,再弄弄亂糟糟的頭發,等一會兒再進。
老兩口愛操心,轉頭又要給煮姜湯,交代她們先上樓換幹的衣服,生怕像宋祁于那樣感冒。
幫傭阿姨手腳利索,同時再找來一大張浴巾,披黎洛身上。黎洛邊走邊取下來,轉頭就蓋在宋祁于肩頭。宋祁于扯了扯:“你用,別給我。”
“上面還有,你先用這張。”黎洛說,一面用毛巾擦頭發。
阿姨跟着上去,要幫她們找衣服,黎洛不讓,沒這麽嬌慣。
宋祁于借口進房間拿衣服,磨蹭一會兒,把洗浴室先讓給黎洛。
各自一前一後分別進去,黎洛很快出來,宋祁于也是換完幹衣服就打開門,讓黎洛再進去。
黎洛給宋祁于吹頭發,不由分說就上手了。宋祁于沒機會拒絕,連開口的餘地都沒有。反應了半晌,宋祁于像先前那樣,也稍微低着點腰身。
吹風機的熱風暖和,悉數落在身上挺舒服。黎洛會幫宋祁于撩幾下頭發,揉兩下。大抵是不适應,宋祁于最開始顫了顫,眼皮子垂着,後面保持不動,石頭似的定在那裏。
在暖風的作用下,黎洛的指尖不涼了,逐漸變得溫熱。耳朵尖上的觸感似有若無,不時撫過,癢意又傳來。宋祁于躲了躲,想要避開,可後一秒就被黎洛摁着,不讓亂動。
黎洛說了句什麽,好像是讓站好,可吹風機的聲音響在耳畔,宋祁于聽不清她說的話。
鬼使神差的,宋祁于點了點頭,分明一個字都沒聽清,可還是在回應黎洛。
黎洛再次拂她的發尾,卷在手心裏吹。
偌大的三樓只有她倆在,其他人都在一樓忙活。洗浴室裏面積不小,但這會兒卻顯得有些逼仄,特別是她們站的這一處,靠着牆角,轉個身都能挨到對方。
黎洛現在穿的是睡袍,比較貼身的款式,材質絲滑舒适,很襯腰身曲線。比起年前那時,黎洛瘦了些,腰肢那一截更細了,瞧着很窄。她的頭發全都散開,領口也敞開些許,這樣的打扮很有風情,即使素面朝天,可不失慵懶成熟的韻味。
相比之下,宋祁于的長衣長褲就顯得十分小女生,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光是這一方面,她們的差距就很大,完全不是一個路子。
宋祁于看向地面,盯着自己的腳尖,不多看黎洛一眼,即使是沒看臉。
吹頭發很快,不到十分鐘就可以了。
黎洛退開些,放下吹風機,柔聲說說:“待會兒下去喝碗熱湯暖暖身子,遲些時候再上來洗個澡。”
外面的雨水髒,必須再洗洗。
宋祁于聽話:“成。”
褚教授上樓了,不放心,上來看看。
在褚教授進來前,宋祁于耳尖聽到響動,先一步讓開,拉遠距離。無緣無故就做出了反應,不讓褚教授撞見她們這麽站一塊兒,順帶還把門打開點。
不理解宋祁于這番舉動,黎洛有些困惑,但還沒來得及細想,褚教授就過來了。黎洛趕緊再擦兩下`身上,對褚教授說:“馬上就好。”
收拾完了就下去,到一樓坐會兒。
幫傭阿姨有眼力見地打開空調,擔心淋雨的二人着涼。宋祁于喝不慣姜湯,可仰頭仍是硬逼着自己喝了一碗。
知道黎洛肯定是去學校接宋祁于了才會搞成這樣,褚教授頗有微詞,心裏不太舒服。
倒不是褚教授小心眼子,而是黎洛大可以不去,今晚開會的地方離這邊更近,黎洛本應該直接回家,而不是跑來跑去遭這種罪。當媽的都在乎孩子,褚教授也不例外,她愈發不待見宋祁于,對宋祁于的偏見越來越大了。
但好歹是在家裏人面前,褚教授也不好表現出來,只是更關心黎洛一些,不咋搭理宋祁于。
“王嫂,你快煮兩碗馄饨,趁熱端上來。”褚教授說,問黎洛,“晚上那麽忙,是不是又沒吃飯?”
黎洛說:“我不餓。”
“不餓也吃點,小心以後得胃病。”
“待會兒吃點水果就行。”
王嫂聽褚教授的,趕忙煮馄饨端到客廳。
褚教授愛啰嗦,念叨了黎洛一通。
宋祁于站在一邊,正準備倒幾杯水送過去,手還沒摸到杯子,聽到褚教授的話後,停住手,随後當做沒聽出某些含義,繼續拿杯子倒水,一一端給黎老師他們。
黎洛沒亂想,聽不出褚教授的責怪,沒往那方面想。
大雨到十點多停了。
天空黑壓壓,濃郁的夜色裹挾着整座城市,壓抑又冷清。
吃完夜宵,黎洛到樓上泡澡,留宋祁于一個人在下面。
褚教授和黎老師後一步上去。
宋祁于在下面多待了半小時,算着時間,覺得黎洛應該差不多了,這才上樓。
黎洛的确出來了,已經在房間裏。
房門沒關,半掩着。
路過房間門口,宋祁于習慣性往裏面瞥了瞥,瞧見燈下黎洛的模糊身影。
黎洛正在床上坐着,睡袍松垮垮的,領口很低。裏頭沒別的人,黎洛很自在,不是特別注意那些有的沒的。
無心瞧見這一幕,宋祁于轉開臉,飛快就收起眼神。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知是宋祁于上來了,黎洛也擡頭。
可惜慢了點,對方走開了,黎洛連這人的背影都沒看到。門口空蕩蕩的,只有柔白的走廊燈光照着,什麽都沒有。
黎洛皺眉,看了外邊好一會兒才收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