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這話比較突然。

更是宋祁于沒想過的。

一般學生到了大學都住校, 很少有不住的,除非是到了大三大四階段會出去租房子,但普遍情況都是大一都住校。

宋祁于連報考專業都還沒搞徹底, 也從來不曾有別的打算,她原本是偏側身子朝向車窗外,聽到黎洛的詢問, 先是轉回頭, 卡殼了半秒鐘, 直愣愣一根筋反問:“你們單位沒給你安排在住所?”

黎洛說:“安排了,但是我另外找了房子。”

“哪兒?”

黎洛報了處地名,位于研究所和北大之間的一處房子,可距離不算太近,不如別墅挨附中這麽近。

沒去過北京, 宋祁于對那個地方毫無概念, 不了解首都這個大城市究竟是怎樣的。

“方便上班嗎?”

“還行, 比家裏差點, 可比那邊的大多數人強。”

“北京挺大。”

“我租了房子了, 讓當地的朋友幫的忙。”黎洛說, “應該下個月就能住進去,等這邊的交接工作處理完, 到時就該走了。”

宋祁于調整了兩下安全帶:“你跟黎老師他們談妥了?”

“嗯,前天晚上說的。”

“他們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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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咋講, 反正都定下來了,必須過去。”

“這倒是。”

拉回剛剛的正題上, 黎洛又問:“你要住哪兒?”

宋祁于務實, 說:“等志願結果出來了才知道。”

“不是确定了要去北京?”

“嗯。”

“住校肯定更便利些, 不管上課還是別的都更近點, 特別是以後有早課和晚課的話,還有比較忙的時期,幾乎一天到晚都是待在學校。外邊呢,主要是到時我還能顧着你,而且我開車也順路,還是能每天送你過去,相互有個照應。學校的條件比不了自己租房子,但我頂多只在那邊待兩年,兩年過後一定會回江北市,那時候你就得自己住了,或者申請回學校。當然,前提是中途不出國交流,也可能你比我先走。北京那邊的大學出去交流深造的機會多,你能把握就把握,盡量争取,不要局限于國內這點地方。”

“我知道。”

“別不耐煩。”

“沒有。”

黎洛說:“那你選一個。”

挺簡單一事兒,哪裏用得着糾結,宋祁于卻有些犯難,左右不是。

其實真沒不耐煩,也清楚這是為自己好,可終究是不同環境裏長大的,宋祁于沒黎洛的經歷,這人現在就是剛出籠的雛鳥,之前一直被關着,眼下一下子放出來了,确實不知道該往哪兒飛。

旁人的意見可以作為參考,但不能總靠着黎洛他們給自己出主意,人到了某個階段總歸要獨立,未來還長,有的決定做了,以後也許就成了一道坎兒。

黎洛幫她選,試着問:“住校?”

宋祁于輕輕抓着座椅邊沿,沒吭聲。

目光由她臉上瞥過,黎洛了然,說:“那就先和我一塊兒,要是中途想回學校了,也可以再重新申請。”

宋祁于遲疑半晌,應聲:“也行,先看看。”

當大人的更有主見,黎洛後面就不問宋祁于了,省得小孩兒再琢磨半天,直接告知一些日程計劃,包括25號可能要去北京,以及最遲七月份就要過去。

一方面,黎洛的工作調動催得緊,如果不是留着處理宋祁于高考的事,她應該過幾天就走的,北京那邊找了她好幾次,希望能盡早過去,畢竟項目和人員都還籌備妥了,只差黎洛過去帶隊了;另一方面,按照往年的慣例,江北市本月24日之前就會出全省的高考成績,而今年北大的強基計劃是從28號開始,這邊已經做足了兩手準備,一旦宋祁于裸分穩進不了清北,那必然要過去參加強基計劃的考試。

宋祁于入圍強基計劃名單完全沒問題,這人有實力,可難就難在能否穩上目标專業。

比起自個兒的工作,黎洛更在意宋祁于報志願,又和對方談起目标院校和心儀的專業。

雖然之前是希望小孩兒能上北大數院,但黎洛對她的實際要求沒這麽高,期望和現實截然不同,從現實的角度,其實宋祁于能考上清北就相當可以了,完全可以提前多找幾個備選。

再者,真正的數學系與大衆想象中的也不同,即便是清北這種級別的院校,最後還能留下來/願意朝搞研究方向發展的還是少數,大部分人還是會從是一些比較有賺頭的行業,比如金融和計算機。

宋祁于不懂個中區別,黎洛都給她講講。

這個世界上天縱奇才的人太少,高等學府裏也不是個個都是天才,小孩兒得弄明白自己是哪一種,也要深入想想将來到底往哪邊走。

宋祁于說:“搞得太複雜了。”

“研究數學比這更複雜,現在連入門都算不上。”黎洛接道,“真選了這個,以後你要學的也會跟現在很不一樣,中學的數學只是一種篩選手段。”

宋祁于很實誠:“我還不一定能考這個學校,可能差得遠。”

黎洛笑笑:“自己回去了好好考慮。”

宋祁于點點頭。

工作日的白天,黎老師和褚教授都不在家,只有幫傭阿姨到門口接行李。

黎洛剛停車,宋祁于就下去自己扛袋子,還把箱子拉手裏。阿姨要上來搭把手,宋祁于不讓,硬是自己憋着一股氣進屋。

“不用管她。”黎洛說,支開阿姨。

剩下的東西是黎洛在拿,送到宋祁于房間裏。

離開了四五個月,三樓的房間裏還是一塵不染,很幹淨,除了窗戶關久了空氣有點悶,裏面還是宋祁于走時的那樣。

剛進門,宋祁于第一件事就是把花放下,擱床頭櫃靠窗的那邊。

黎洛教道:“可以拿花瓶上來,把花都插進去,這樣可以保持久一點。”

宋祁于照做,問:“放多少水?”

“半瓶吧,別太多了。”黎洛說,“不過只是能延長幾天,過陣子壞了還是得扔掉。”

“壞了再說。”

“你喜歡這花?”

宋祁于怔愣,下意識辯解:“買這個也挺貴,別浪費了。”

黎洛唇角上揚,挺樂。

“沒幾個錢。”

“放着能多看幾天。”

“也對。”

宋祁于說:“留這兒當擺設。”

黎洛沒多想,徑直回答:“下次再給你買。”

對方不應這句,轉身擺弄花束了,真拿了個花瓶來,将包裝給拆了,再把裏面的花騰瓶子裏。

這人不會修剪花枝,更不會搭配,全都一股腦兒換過去就是了。黎洛旁觀不插手,再次啞然失笑。

不需要再打掃房間,将行李拿出來,宋祁于挺自覺,知曉自己一身酒氣難聞,一會兒就到浴室裏放水洗洗。

留下的殘局是阿姨上來收拾,黎洛還有事,也回了房間,遲些時候再出來。

解酒湯是另一個幫傭在煮,黎洛進來就知會過了,讓煮好了端到宋祁于房間裏。

一個澡洗了挺久,浴室的門老半天沒開,解酒湯端上了都涼了,中間還熱了一回,宋祁于才洗完。

這人挺講究,終于拿黎洛放裏面的霜抹了臉,洗得挺幹淨。

家裏的水溫還是冬天洗的溫度,沒換,天兒是今早才開始熱的,宋祁于脖子上都有些紅了,被熱水給燙的。

胡亂擦擦水,用毛巾弄幾下頭發,到走廊裏透透氣。

阿姨讓把解酒湯喝了,又給熱了一回。

宋祁于倒不挑剔,接着就喝掉。

黎洛正在房間裏忙事,在打電話,有正事要辦。

多半跟工作有關,也就只有所裏的事才會帶回家裏。

宋祁于不去那邊,到樓下轉了一圈,坐沙發上歇歇氣,順便摸起手機看看,找到充電器插上。

幾分鐘後開機,點進企鵝和微信。

班群裏一連串的消息和公告跳了出來,還有許多單獨的消息,基本都是李卓恺他們發的。

以及,劉亞君也給她發了兩條微信,今早才發的,讓宋祁于的估分出來了一定趕快發給老師,附中要收集這個。

來電顯示那塊兒也有提醒,是老家那邊的號碼,其中就有梁叔和鄰居嬸子一家。

猜到他們是打來做什麽的,宋祁于關掉電視機,一邊回撥號碼。

同梁叔說說這邊的情況,順便告知七月份要回去上墳。

接到這邊的回電,梁叔俨然高興,老頭兒一輩子都待在淮安鎮那個芝麻地兒,沒啥見識,他只曉得考大學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得知宋祁于或許會去北京參加考試,梁叔既驚喜,又着實吓了一大跳。

整個淮安鎮都沒幾個本科生,何況是去北京讀書。梁叔即使不懂,可也理解宋祁于後面能讀的大學肯定很厲害,他在電話那頭都有點語無倫次了,接連“诶”了好幾聲,叮囑宋祁于:“那就好,那就好……一定要聽黎小姐的話,她會幫你,別鬧架知道不?”

黎洛是在電話挂斷後才下來,彼時宋祁于又在看電視了。黎洛過去,也坐着休息,挨着這人。

宋祁于說:“剛給梁叔打了電話。”

黎洛看過來:“還有呢?”

“沒了。”

她們聊了會兒這事,談及鎮子和那邊的人。

宋祁于抓着遙控器,換臺,大抵是腦子還糊塗,一時抽了,她莫名其妙又靠過去些,随意問:“我身上還有味兒嗎?”

鬼使神差的,黎洛也沒拐過彎兒,想也不想就湊近輕嗅 ,聞了聞,溫聲說:“還好。”

頸側暖熱的呼吸微灼,刺激着外露的脆弱肌膚。

宋祁于不受控制地抖了下,忘了要躲開,等反應過來後,下意識就動了動。

臉上的濕潤一觸而過,黎洛也僵住,顯然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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