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生日宴繼續, 所有人都在自顧自喝東西、閑聊,基本沒注意到現場少了一個人。
無視那兩個的存在,黎洛走到陳厲宇身邊, 被所裏的同事喊過去,到那邊站會兒。
兩邊泾渭分明,誰也不跨過中間那條線。
有客人找葉知文敬酒, 臉上堆滿笑意。
葉知文收起不該有的情緒, 泰然自若的, 把男人叫上,介紹客人給他認識。男人很快就忘卻了先前的那些,他這些年都待在國外,很難融入陌生的環境,全程是靠葉知文帶着。他們配合默契, 一舉一動都透露出情人間的溫情, 男人一直随在葉知文身旁, 對其很是周到, 做什麽都細致入微。
黎洛再沒有看過那邊一眼, 連暗自打量都不曾, 俨然是徹底把二人當作空氣。
反倒是一邊的陳厲宇有些忍不了,不明白葉知文不請自來是哪個意思, 大好的日子非得攪局。揣摩不透葉知文的想法,也不願摻和進去, 陳厲宇偷摸瞥了斜對面好幾次,見葉知文和男人似乎真只是來參加宴席, 沒別的傾向, 這才移開視線, 不管他們了。只要不鬧事, 随便這兩個要如何。
也用不着擔心,畢竟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葉知文還是帶着未婚夫來的,肯定不會做出什麽惹人厭的行為。
陳厲宇遞一杯酒給黎洛,挨近了小聲說:“你別管太多,我幫你看着。”
知道他指的是什麽,黎洛接着杯子,沒明着說,僅只應了一聲。
“不會有事。”
“嗯。”
老兩口一直在招呼客人,與那幾個長輩拉家常,褚教授和胡老很聊得來,雙方曾經是校友,胡老是褚教授的師兄。昔日的同門如今各在各的領域發光發熱,還有着黎洛這個牽連,褚教授尤其高興,對胡老十分尊重。
平日裏一向佛系的黎老師今天也變得健談,知曉這次不僅僅是簡單請人吃頓飯這麽簡單,畢竟有幾個搞物理研究的老前輩也極其賞臉地應邀了,其中不乏有話語權的行業翹楚,這些人以後必定能派上作用,怎麽也能拉自家女兒一把,所以黎老師放下了所謂的清高架子,對全部來賓都熟絡客套,見到人就樂呵呵迎上去,至少也是走過場似的講幾句,刷刷臉熟。
生日宴的主場設在後花園裏,後邊空地大,容得下一群人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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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不是在酒店包場地,褚教授負責操辦宴席,從怎麽擺桌到具體的菜品,都是褚教授一手親力親為。
黎洛只管招待客人,引胡老他們到後花園裏轉轉,一面閑逛一面談到工作。
胡老提到黎洛要調到北京的事,向那幾個老前輩特意說說,并指着穿中山裝的老頭兒對黎洛講:“小黎你應該還不知道,鄒教授和王主任是老同學,以前都在北京上學。鄒教授早些年也在北京那邊教書,是後來才轉到這邊的,他跟王主任熟着呢,每次王主任到咱們江北市了,一定會找鄒教授敘敘舊。你後面要是有什麽事,也可以找鄒教授多問問,有機會的話,也在那裏給鄒教授捎點茶葉啥的回來,他就好這口,省得你們王主任再帶過來了。”
黎洛一點就通,明白胡老
的用心,趁機就和鄒教授攀談一會兒。
鄒教授也是人精,哪能不懂胡老話裏的含義,講了一番迂回的,大概是回去了會托王主任多加照顧黎洛。
一行人很少談到這種話題,稍微有那個意思就行了。不多時,重點又轉到科研上,大家聊的內容都比較正面,幾乎不和人情世故沾邊。
那位鄒教授和葉知文的未婚夫也有交際,到快上桌前,鄒教授拉未婚夫過來,用英語講了一大堆,大致是告知男人哪家的,和國外的集團有着怎樣的關系,還有男人也是搞研究的,手上經營着跨國大公司。
有鄒教授在,男人和葉知文無疑是場中較為惹眼的角色,包括陳厲宇在內,好多人對男人根本不了解,聽完鄒教授的話才正經注意到他。
陸續有賓客圍到這邊,找機會和男人交流,也有人對葉知文阿谀奉承起來,原先被冷落的兩人眼下成了很受歡迎的一對。
明眼人都看得出葉知文和宋祁于是何種關系,少數人向黎洛投去耐人尋味的眼神,像是終于探知到黎洛幫人帶女兒的真相。
感受到這些探究的目光,黎洛指尖動了動,臉上的神情還是原樣,只有眸光低了些,從遠處的地面上掃過。
陳厲宇是聰明人,清楚某些人的心思,他差點朝葉知文和男人臉上唾兩下口水,硬生生憋了半天,低低罵了句:“晦氣玩意兒,攀什麽近乎……”
葉知文和男人其實就是跟着鄒教授來的,隐瞞了事實,忽悠得所有人團團轉。
之前說好了,不打擾宋祁于高考,葉知文會自己出國,絕對不幹涉宋祁于的選擇,當時答應得爽快,可葉知文不守承諾,到現在了還不肯走,還一度提出要和宋祁于見面。
鑒于葉知文自作主張到附中那事,黎洛再三猶豫還是沒松口,不同意,不邀請葉知文前來參加生日宴,孰知葉知文自個兒找門路,搭着鄒教授的車一起來了。
不知道葉知文要做什麽,有哪樣的目的,黎洛拿不準,只能靜觀其變。
葉知文沒做什麽,到了上桌的時候,還是溫和淑雅。她對誰都客氣,不讓一家三口為難,同樣只字不提宋祁于,仿佛不是為了宋祁于到這兒,而是真的來給黎洛慶生。她還給黎洛買了禮物,包裝挺精美,也不知道裏面裝的啥東西。
作為不被期待出現的那一個,葉知文也是全場唯一送了賀禮的那個——黎洛早就同別的客人提前打過招呼了,這邊不收禮,送了也會退回去,讓都來吃頓便飯,千萬別見外——家裏有事一貫都如此,不是今年才這樣,畢竟這家裏兩個老師一個搞科研的,形象得正面一點,收禮總伴随着不必要的人情和麻煩。
葉知文的貴價禮品顯得格格不入,還是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擺着,很難讓人忽視。
黎洛先前不碰葉知文送的禮物,這時也不和她有過多的交涉,反而是葉知文,有心找機會和黎洛聊了兩句。
仍是不問宋祁于,好似不知道這人就在樓上。
到快上桌了,趁鄒教授和男人都走開,葉知文故意慢兩步,和黎洛并排走着,輕聲說:“這一年半以來,辛苦你了。”
只有她們倆站得近,黎洛無動于衷,宛若聽不見。
葉知文完全不介意,徑自說了些有的沒的,提到上回,主動承認:“上次是我太心急,不應該那麽做,你考慮的比我周全,是我不對。”
清楚不會是認錯這麽表面,黎洛瞧她一眼,問:“然後?”
葉知文坦誠,直白講:“我想見見她。”
黎洛更直截了當:“她不想見你。”
“我知道,”葉知文說,面不改色,講得理所應當,“所以需要你幫幫忙。”
黎洛不搭理,置若罔聞。
葉知文又說:“我不會怎麽樣,只是見一面,過幾天就走了。你之前講的那些,我也都答應了,上次最後我也沒去找她,還是按照你說的來的,這次也是沒辦法了才這樣,聯系你不上,只能找過來看看。”
黎洛還是那句:“她不會見你。”
“我要走了,以後不會再找她。”葉知文保證,能屈能伸地示弱,“不論怎麽樣,她終究是我的女兒,血濃于水,我也不可能真的抛下她不管。她現在是不接受我,可将來的路還長,總不能現在就一條道走到黑,你覺得呢?”
黎洛又看她一下,不會被帶着走。
這般反應在葉知文的預料之中,她不意外,反正話講到這裏就行了,多的也不逼黎洛,以免适得其反。
回頭望樓上望了望,葉知文停了停,像是真挺有心的。
黎洛紅唇翕動,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還是忍住。
葉知文原先就是這套說辭,當時比唱的都好聽,黎洛那時還相信她,可經過這一年半,這話早就沒了作用。
那麽久了,這個當媽的但凡有點心,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也不會放任宋祁于不管,一年半了都沒付出實際行動,一點責任也沒盡過,到這陣子才現身。
全當這是鬼話,黎洛心硬,沉聲說:“我幫不了你。”
“你可以幫我。”葉知文執着。
黎洛表情淡淡的,絲毫不動容,回道:“吃完飯你就離開,別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