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像小孩子鬧別扭

第20章 像小孩子鬧別扭

蕭長引不好意思總在徐府住着,洪小山倒是無所謂,不過蕭長引要搬去客棧,她也只好跟着。

洪小山說:“咱倆也用不着馬,還得給它喂草,不如把它送回去。”

蕭長引說:“你以為用不着馬是因為誰?”

“哼。”

蕭長引撫摸青骓額頭:“如果有飛行騎獸就好了。”

洪小山說:“抓一頭不就好了?”

蕭長引說:“你說的倒輕巧。”

“嘻嘻,早晚的事。”

客棧大堂裏有衙役盤查。

蕭長引問掌櫃:“老板,衙役來做什麽?”

老板打着算盤,聲音輕飄飄:“靜玄王要從龍城回來了,說是微服私巡,把知府弄得戰戰兢兢,這不,全城都在查,就怕落下什麽禍亂綱紀的,成了他的把柄。”

“我聽說靜玄王是主管禦仙臺的神官?”

“是啊。不過他的封地在陵南,也是主管陵南三州的總督。”

“噢。”

蕭長引心裏亂糟糟的。許是昨日傍晚看到的景象給了她錯覺,讓她把腦子裏錯亂的碎片拼湊成一個大膽的猜測,可是一覺醒來她又覺得可笑至極,誰能說身邊這個古怪的丫頭是山神?世上哪有這般詭秘的巧合——蕭長引,你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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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還沒吃早飯,昨晚就感覺你心事重重的。”洪小山拿一塊棗花糕給她,“吃一塊先墊墊肚子。”

蕭長引看着棗花糕出神。她是下山雲游求學的,可是半路遇上洪小山,走到現在,盡遇到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像學到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學到。蕭長引微微皺眉,今後的路她該怎麽走?離開極意樓,她沒有正統的修煉,沒有師父指引,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修成人仙......她的意志永遠只能通過自我宣告來說明。思及此處,蕭長引煩躁不已。

洪小山信誓旦旦地說要助她修得仙位,可是洪小山始終沒有告訴她該怎樣去做。蕭長引不知道之前做的決定是不是正确,也不知道以後的人生會怎樣。原本蕭長引的心态是很随性的,可是見了管潇璇,不知怎的,她的心底好似加溫的油鍋,一點點翻起氣泡,刺啦啦的要翻滾起來......

洪小山有點着急:“你怎麽不吃呀,是不是不喜歡棗花糕的味道?”

蕭長引說:“沒有。”把棗花糕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小二端了挂面過來,說:“兩位姑娘這幾日少外出的好,靜玄王回陵南,萬一在外不小心招了皇親貴胄的麻煩就糟了。”

洪小山不以為意,還有些不服氣,用筷子使勁戳面碗。

蕭長引吃着面,說:“靜玄王是禦仙臺的主管,等他回了王府,我帶你去見他。”

洪小山停住動作,看她:“為何?”

蕭長引說:“你也許原來是禦仙臺的禦修,請靜玄王查一查,便能接你回去,你從此不用流浪,還能和家人朋友團聚。”

半晌,洪小山都沒有回音,也沒吃吃面。

蕭長引說:“快吃吧,吃完你休息,我去修道館裏買點道具。”

啪!

洪小山把筷子摔在桌上,唇線緊繃,眼裏充滿怒氣。

蕭長引也放下筷子:“怎麽了?”

洪小山大聲道:“好,你愛怎樣就怎樣!”說完,起身走開,留蕭長引獨自坐在原地。

蕭長引坐着發了一會呆,把洪小山吃剩的面全部趕進碗裏,叫小二加熱湯,一塊吃了。她不知道洪小山為什麽突然發脾氣,思來想去只能解釋成山丫頭脾氣向來古怪。可是蕭長引知道,自己心裏也挺難受,沒有緣由的難受。

洪小山回到房間,趴在桌子上,手裏捏着蕭長引送的那支石榴花簪,來回撫摸,看了又看。“木魚呆子。”她說。看了許久,洪小山把簪子放進木匣,用紅絹包好,又說:“真是個木魚呆子。”解開腰帶,褪下紅裙,輕輕咬一咬下唇,用鼻子哼出音:“蕭長引是木魚呆子!”

蕭長引輕手推開房門,洪小山雪白的背脊和後腰上嬌豔的牡丹不由分說地闖進她的眼睛。

“嗯?”洪小山轉過身,看到同樣愣住的蕭長引,呆滞半分,猛地捂住前胸的白綢肚兜,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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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小山換回了土不拉幾的山姑裝扮,翹着二郎腿坐在床邊,臉色陰郁:“說吧,為什麽不敲門就進我房間。”

“對不起,我走錯了。”

“走錯了?你以前怎麽沒走錯?客棧房間這麽多,你怎麽偏偏走錯到我這來?”

蕭長引真沒說謊,她也不是個會說謊的人。剛才吃完面,她一會想洪小山和山神,一會又想管潇璇和修仙,一會想洪小山生氣摔筷子,一會又想洪小山笑着喂她吃棗花糕......總之腦子亂得就跟漿糊一樣,混混沌沌,憑着感覺走上樓,推開門,結果、結果......

洪小山臭着臉看了蕭長引一會,見她不說話,也不理她,兩個人就僵着。

安靜了一陣,蕭長引說:“對不起。”

洪小山沒好氣地甩了她一眼,蕭長引說:“你怎麽不穿我給你買的裙子了?”

“我是山姑,還要回山裏去的,怎麽穿裙子。”

“......你怎麽也不戴我給你買的簪子了?”

洪小山轉身背着她:“山姑要什麽簪子。”

“要的,都要的,裙子要穿,簪子也要戴,以後還要戴釵子,貼花钿,穿很多好裙子。”

洪小山看着床板上刻的鴛鴦雕花,眼睛變得濕潤起來:“哪有你說的那些,都沒有的。”

“有的,都有的。”

洪小山側身坐着,蕭長引猶豫了一會,走去床邊坐在她身旁。

“紅绫。”蕭長引說出這兩個字,看到洪小山的身子顫了一下,蕭長引有些疑惑,也沒問,繼續說:“我給你買紅绫,你披着肯定特別美。”

洪小山轉過來,眼裏晶晶亮亮:“你都急着趕我走了,聽到靜玄王回來就要趕我去禦仙臺。你嫌我麻煩,還說這些做什麽!”

蕭長引感覺心頭猶如針紮一般,氣血上湧,将幾日來壓在心底的話猛然倒出:“哪是我急着趕你走?難道不是你急着想過富貴的好日子?你在管府多自在!你拿了管潇璇的骨風笛,是用不着我花心思給你買衣裳首飾!”

此話一出,蕭長引當即後悔了,洪小山眼裏露出驚愕,蕭長引長呼一氣,視線轉向別處。她不敢面對洪小山。洪小山低頭,手裏絞着衣帶,褲管貼着蕭長引的裙擺,明明肢體沒有接觸,卻覺得好像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對不起。”蕭長引要起身,洪小山悄悄擡眼瞧她,想叫她別走,卻又始終開不了口。蕭長引站起後待了一會,回頭看看,洪小山一副欲哭又忍的模樣,和初遇時闼婆村那晚一模一樣,倔強,可憐又高傲。

唉......洪小山,你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你總是喜怒無常?為什麽你總是這樣——看,我連“這樣”是怎樣都描述不出,莫名其妙的洪小山。我捉摸不透的洪小山。

蕭長引走到門口,手指扣住木闩,洪小山咬着唇閉上眼睛,紅紅的眼角滲出淚花。

忽然,洪小山感到柔軟的溫熱觸到她的臉頰,然後緩緩滑到耳郭。洪小山打開婆娑的淚眼,看到蕭長引彎着身,溫柔地拂開她被淚水濡濕的碎發。洪小山胸膛裏湧上一股熱流,口鼻全是酸楚,大口呼着氣,卻不知怎麽講話。蕭長引淡淡微笑,用手指輕柔梳理她的長發。

她看着她,就那麽看着她,不說一句話。

她也看着她,就那麽看着她,不需要她說一句話。

“我們去買一只首飾盒子,有好幾層,有小抽屜,以後我給你買的首飾都放在那裏。我們再買一座可以變大變小的木櫃,能裝在包袱裏帶着,以後我給你買的衣裳裙子都放在那裏。我們還要買一個八寶盒子,你愛吃的點心的存進去。我帶你去買一身好看的衣裙,到時候上王府玩,讓皇親貴胄也看看我們丫頭有多美。”說着,蕭長引小心翼翼地抹去洪小山眼角的淚珠,“好不好?”

洪小山重重點頭:“好。”

蕭長引笑了笑,摸摸她的發頂。

洪小山仰着臉,問:“去王府玩了,我們回來,買杏仁酥嗎?”即使去了禦仙臺,你也不會趕我走,我們還在一起,對嗎?

蕭長引點頭:“買。”不論你是禦修還是地只,都不要離開,我們說好的,要一起走下去。

洪小山從荷包裏翻出管潇璇給的骨風笛,給蕭長引:“我請管會長給‘龍池九仙’裏的符箓宗人仙雪霏霏寫了引薦函,管會長說等雪霏霏回了信,她再跟我聯系,我們就去找雪霏霏,你就能跟真正的符箓宗仙家學習了。”

蕭長引心裏頓感苦澀,充滿無盡的懊悔與自責。

洪小山合上蕭長引拿着骨風笛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管會長有資源有人脈,能得到她的幫助對我們有利無害。我保證,我與她私下沒有任何關系,這骨笛歸你管,原本聯系雪霏霏就該是你的事情。”

“小山,謝謝你。”蕭長引想把骨笛還給洪小山,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把骨風笛揣好,別過洪小山散落的耳發,笑:“快換上你的紅裙簪子,咱們上街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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