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瓯越
第33章 瓯越
顧紅绫端着糖粥,心裏洋溢着滿滿的暖意,突然發現鍋子旁還有一個油紙包,打開來看,是一顆顆圓潤晶瑩的桂花糖。顧紅绫眼睛笑成了月牙,拈一顆放在嘴裏,舔到了心裏。
昨晚蕭長引說要帶她進城買糖的,後來看劍譜沒時間去,沒想到一大早她特地進城給她買糖了。
顧紅绫吃了兩顆,拿起第三顆,送到嘴邊又放了回去,小心翼翼疊起紙袋,放到蕭長引看劍譜的桌子上,自言自語:“不能吃完了,也要給長引吃。”
中午蕭長引和雪霏霏帶回了野兔,顧紅绫做了道幹煸兔子,兩個人吃的幹幹淨淨,雪霏霏直呼過瘾。
下午雪霏霏帶蕭長引去龍城附近的一座山,說裏面有精怪,正好在實戰裏傳授蕭長引符箓和仙法。
蕭長引臨走前再三叮囑顧紅绫不可以離開菜田,顧紅绫用桂花糖堵住了她的嘴。
蕭長引和雪霏霏都出門了,顧紅绫一個人呆在沒事,就用犁地的耙子在小溪裏叉魚。蕭長引愛吃魚,這兩天她那麽累,要多給她補補。忙活了一下午,顧紅绫捉了油炸小魚,清蒸魚,還有一大盆魚湯,柴房裏香味飄得遠遠的,甚至連附近的野貓也湊過來眼饞。
天色漸晚,顧紅绫熱好菜,蕭長引和雪霏霏就回來了。
蕭長引聞到香氣,快步走進來:“有魚!”
顧紅绫給她們盛好飯:“對!”
雪霏霏看着滿桌的魚菜直流口水:“哇,我已經好多年沒吃過這麽好了。”
顧紅绫轉筷子敲在雪霏霏頭頂,道:“雪前輩明明是裝乞丐,憑你的本事山珍海味還不是随叫随吃?”
雪霏霏大笑:“哈哈哈,我窮酸日子過慣了,就這樣挺好。”
顧紅绫捧着臉頰看蕭長引把碗裏的飯都刨完,夾完了盤子裏的魚,伸出手道:“我再給你添一碗。”
蕭長引低着頭,把碗遞給她,顧紅绫笑着接過去,走進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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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她緋紅的背影,心裏想着,從此往後,有一個女子每日為她添飯了。
雪霏霏剔着魚刺說:“啧,這老煙囪就是有眼光。”
蕭長引眉頭皺了皺眉,立馬正色,說:“前輩,管會長都跟你說什麽了?”
雪霏霏道:“也沒說什麽啊,她就說有個小姑娘的朋友要修仙,請我幫個忙。”
蕭長引看看柴房,顧紅绫還沒出來。
她動動唇,略有猶豫,問雪霏霏:“前輩,管會長......莫非鐘情女子?”
雪霏霏呆滞:“啊?”
蕭長引輕笑一聲:“果然是不方便說的,請恕我冒昧。”
“不不不。”雪霏霏放下碗筷,說:“我是沒想到你會問這種問題。”
“為何?”
顧紅绫端着飯走到門口,急忙轉到一邊,靠在柴房門後面,聽她們說着。
雪霏霏說:“因為我覺得喜歡就是喜歡,如果是我,不會去考慮這些問題。”
蕭長引一臉茫然。
“世人因為男女生子繁衍,才會默認男女間互相喜歡,可是脫去這個層面來講,喜歡難道不是兩個個體之間的事嗎?如此看來性別并不是什麽條件。我會因為我喜歡上了某個個體而去思考未來,但絕不會在喜歡之前去想這個個體符不符合喜歡的條件。”
雪霏霏拍一下蕭長引肩膀:“再說了,管潇璇喜歡什麽關別人什麽事啊,她管潇璇就是愛上一條狗,那我們也管不着不是?”
蕭長引無聲地笑了,是啊,管潇璇喜不喜歡紅绫,又怎樣呢?紅绫是女子,又怎樣呢?
“噗嗤。”躲在門後的顧紅绫忍不住笑了,她走出來,把飯給蕭長引,說:“管會長要是愛上條狗,還是要勸勸的。”
雪霏霏立馬意識到自己禍從口出了,跟她倆講:“這話咱仨知道了就行了,千萬別讓她知道,不然......不然誰說了誰就是小狗。”
學習的日子有條不紊地過着,很快七天就過去了。
雪霏霏說:“我是把我這輩子攢的東西在七天裏全灌給你了,你元神強韌,相信要掌握并不難。所以長引,你現在最欠缺的是實戰和經驗,還有就是要一定要學會分辨人心,我聽說襄海州一直很混亂,你們南下一定要注意安全。大華各地都有跑馬商會的站點,如果遇到危險,找商會求助,管潇璇會幫你。”
蕭長引向雪霏霏告別:“學生記住了,前輩,多多保重。”
“保重。”
雪霏霏目送一白一紅兩道人影離去,仰首飲一壺酒,沿着小路走進龍城。
一座僻靜的宅邸裏,假山流水頗為雅致,偶爾可見花枝招展的姑娘扶着醉酒的男子穿梭在湖邊綠蔭。
“呵啊......”成熟魅惑的舞姬從床上坐起身,眼簾低垂,拾起壓在被褥下的煙管,“會長最近都很沒有心情。”
窗邊,女子精實的後背上疤痕密布,禇褐色的微卷長發淩亂地披散在身後,她的雙眼沉寂,不知看向哪裏。
“錢會給你,一分都不會少。”
舞姬點燃煙管,側躺着撐起臉龐,吐出長長的煙霧,開合紅豔的嘴唇:“會長當然不會欠我的錢,我只是很遺憾,我是真的很喜歡會長,你很棒。”
房門從外面被粗暴地踢開。
女子套上鐵灰色曳撒,轉頭。
光照進了黑暗的屋子。
雪霏霏扔了把劍進來:“管潇璇,你酒睡醒了嗎。”
管潇璇一手接住劍,一手點燃煙,動唇:“嗯。”
舞姬輕笑一聲,撿起床下的裙子,罩上:“奴家先走了。”
雪霏霏瞥了她一眼,把門關上,拉開窗簾。
“看看你這慫樣。”
管潇璇咬着煙,笑一聲。
雪霏霏抱劍坐下,說:“你的小仙子要跟小娃娃去襄海州了。”
管潇璇的眼神沉了沉,拿下煙:“襄海州?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你就在龍城,怎麽不去看她?”
管潇璇走到一邊,深深吸一口煙卷。
雪霏霏說:“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走了。”
管潇璇沒回她,獨自坐在門邊出了會神,然後出門找到商會,列了一大條單子:“一天之內準備妥當。”
掌櫃接過單子,彎腰:“會長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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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海州在大華的最南面,從龍城到襄海差不多要穿大半個大華,蕭長引和顧紅绫商量,前半段路程走陸路,後半段走水路。
過了北七州、華陽五州,又到了陵南,兩人陵南換了渡船,順着大江南下,到了與襄海州只有一海峽之隔的瓯越州。
瓯越的方言跟大華其他的地方的話有很大差別,尋常百姓的大華官話大多也講不利索,兩人剛到瓯越适應了好一陣才慢慢熟悉。
海渡的老線頭說:“不行啊,現在誰還敢去襄海啊,就是瓯越也不安全的,沒有人敢陪你們出海咯,真的,你們不要去襄海哪!”
到瓯越有一兩個月了,這給水手船客搭線的線頭始終不松嘴,說什麽都不肯介紹能出海的船。
蕭長引說:“是不是我們給的錢不夠?你要多少告訴我。”
老線頭說話着急:“不是啊,你說我們要錢還是要命哪?那過一次海峽就是過一次鬼門咧,要活命的啊!不給去不給去——”
...
...
仍舊一無所獲。
蕭長引朝着北方望去,已經過去近半年了,不知林貴妃......
唉,當初答應她一定會找着引子的根源回去救她,結果現在連襄海州都去不了。
顧紅绫握緊蕭長引的說,微笑:“別着急,一定有辦法的。”
蕭長引看着顧紅绫的笑容心裏稍微覺得踏實了些,點一點頭:“嗯。”
迎面走來一個老頭,牽着個瘦骨嶙峋的男童,蕭長引的目光還在顧紅绫身上,沒注意來人,不小心跟男童撞了一下。
“對不起——”
“哇啊!!!”
男孩竟然大哭起來。
老頭連忙道歉,拉起男童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