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螺钿脂膏
第82章 螺钿脂膏
白帝猿的金晶果然令人驚喜, 個頭足有鴿子蛋大小,色澤亮麗,洋溢着妖力結晶的光芒。蕭長引說:“你想要吞了便是。”盧雪逆聽了高興, 自然沒要:“我獨自闖過金礫灘,你還不行,當務之急是你要升到五段, 快吞納金晶, 小心待會引來別的妖獸。”
從孢蒴石林到恩光荒渡需要穿過小半個恩光荒, 蕭長引一路吸納金晶, 抵達荒渡之前将将升至人仙五段,如此踏入金礫灘便有了底氣。路上蕭長引提起了大魔人亂花謎, 盧雪逆聽得心驚膽戰連連稱奇, 對蕭長引道:“或許你真不是池中物,亂花謎喜好吃人衆所周知,也知道他有放養獵物的嗜好, 不過能被他看上的都不是等閑之輩,可也沒一個能逃出他的魔爪,蕭大俠,你可千萬當心了。”
說起亂花謎, 盧雪逆将知道的情報吐露一二。一說亂花謎本出自小洞天修仙五大家之一, 年輕時因修煉理念與家族不合被家主逐出, 後來投靠魔族;二說亂花謎除了修仙理念與家族不合外,被族人厭惡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陰陽人”, 這一點是亂花謎的逆鱗,誰都拂他不得。
蕭長引騎在小月亮背上, 拽動缰繩回身:“陰陽人?”盧雪逆略一點頭:“怎麽,蕭大俠不曾聽過?”蕭長引道:“既有男體, 又有女體,從前聽老師講過,說是畸形之态。不過我倒覺得......”顧紅绫兩手爬上蕭長引的右肩,從她身後探出頭來:“她倒覺得,性別只是外在形式,內在看心,為何要強作區分?若天下人皆為陰陽,男女有別就是畸形。蝸蟲地龍都是陰陽同體,也未曾見其互笑畸形。只笑世上本無異類,異的只是少數派罷了。”
盧雪逆笑紅绫:“紅娘娘可是蕭大俠腹中蛔蛔?”又問蕭長引:“蕭大俠,你看紅姑娘猜你心思中是不中?”蕭長引可沒覺得世上本無異類,至少她覺得長生會和人畜就是異類,而且是當除的異類。顧紅绫見她沒回話,對盧雪逆說:“路上說着玩耍的,你就莫較真了。我平日裏說的多了去了,怎可能句句都對,句句都合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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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渡中張磁同時接待了三位姑娘,這番竹筏上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這只兔子毛發長且蓬松,圓滾滾地趴在一邊活像個絨毛炸彈。
顧紅绫歡喜地抱起兔子,問張磁:“擺渡你怎麽養了只兔子?”
張磁有些無奈:“這不是我養的,是一位仙子托我送的仙獸。”
“仙獸?這兔子是什麽仙種?要送給誰?”
張磁摸摸下巴:“我記得是叫芷蘭兔,送給荒主解悶的。”
顧紅绫說:“你這荒渡還兼修镖師呢?是不是能多賺些錢?”
張磁說:“哪裏來的錢,偶爾做做人情罷了。”
“噢,還有這麽個東西,仙子一并給的,荒主留着也沒用。紅绫,你看看喜不喜歡,拿去。”張磁拿出一只螺钿盒子,顧紅绫打開盒子,裏面是瑩瑩的脂膏。
“這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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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曉得,女孩子家的東西。”
盧雪逆湊過來,叫顧紅绫拿着:“這個到了金礫灘能用,而且成色相當好。你想,金礫灘烈日暴曬,沒有水源,皮膚都得炸開。瞧見我這麥色的皮沒,就是這幾年在金礫灘曬出來的。我和蕭大俠皮糙肉厚沒關系,你嬌弱的小身子可得好好保養着。”
蕭長引與盧雪逆坐在竹筏一頭,小聲詢問:“你這幾年不是在長生會,怎麽又說在金礫灘?”盧雪逆顯然不太樂意提起:“你不是不知道。上七荒地只洞府彙聚在第十四荒華蓋,妖獸靠近不得,修仙家也極少上去,除非晉升神仙階位前去華蓋荒度。上七荒最頂尖的修仙家聚集金礫灘,上七荒的長生會要榫卯,你說我在金礫灘的毒太陽底下蹲這幾年是作甚?”
蕭長引臉色漸變:“你、你殺人——唔唔。”盧雪逆連忙捂住她的嘴:“我的大俠,你可千萬別亂講話。”蕭長引拉下她的手,言辭切切:“盧雪逆,你跟我講真話,你這幾年是不是跟着長生會殺人煉人畜了?”盧雪逆不敢說有,也不敢說沒有,蕭長引追着道:“而且你還是個鬼醫仙,你,你作孽了?”盧雪逆掐住蕭長引的手腕,咬牙切齒:“你聽着,我什麽都沒做。我只是驗過屍體,僅此而已。我已經盡我最大的努力不去傷害人,但我要找我的父親,我必須找到他,必須!”
張磁和顧紅绫默默看着她倆,知道說不上話。
張磁悄聲問顧紅绫:“紅绫,你還好嗎。”
“擺渡這話不像是問句。”
“嗯。”
顧紅绫說:“我想你們作為長生無極的眷屬,與大荒同壽,對世間一切都看得清楚。擺渡,你有沒有什麽想告訴我的?比如以前的紅绫,是怎樣的紅绫?”
張磁輕輕一笑:“過去的你不是後土神座嗎......”
“可是後土神座上的紅绫,也只是殘損的元神。”
張磁說:“原諒我,這個是第一次聽說。”
顧紅绫擡頭瞧他:“真的嗎?”
“我不分晝夜航行,不曾踏出荒渡半步,又能知道些什麽。”
顧紅绫曾嘗試過幾次從張磁口中套出些關于遺失記憶的話,剛才又試了一次,現在看來是真的不可能了。只是不知道這大荒擺渡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清媞已經下了歲建荒。”下船前張磁說,“你可以放心了。”
顧紅绫動動眼皮,應道:“謝謝。”
盧雪逆問:“清媞是誰?”
顧紅绫說:“一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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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進入金礫灘周遭的空氣已經變得幹燥起來,盧雪逆帶着兩人在修仙人駐紮的集市籌備物資,尤其是淡水,這在金礫灘很珍貴。蕭長引叮囑顧紅绫把脂膏抹好,免得被太陽曬傷。
顧紅绫坐在帳篷裏抹脂膏,橫豎夠不到後背,蕭長引在外詢問她好了沒,是否可以進去拿短刀,顧紅绫想了想,捧起外衫遮住前胸,叫她進來幫忙。
“你,你進來一下。”
蕭長引進了帳篷,看到顧紅绫的後背和鮮豔的牡丹刺青愣了一下,急忙轉身把帳篷簾子別好,趕緊拿毯子給她披上:“這不是還沒好嗎。”顧紅绫手裏托着小螺钿盒子,裏面盛着脂膏,遞上去:“幫我抹一下背後,我夠不到......”蕭長引拿過螺钿盒,稍微研究一下,用盒蓋裏的小勺刮了一點出來倒在手心,揉勻。
蕭長引把脂膏抹在顧紅绫背上,脂膏漸漸生出熱度,綿綿灌入顧紅绫的心中。顧紅绫抱着外衫小心翼翼地不敢吭聲,感到蕭長引的手掌在背脊上滑動。她手上的繭子越來越厚了,刮在背上有些硌,但并不難受。顧紅绫的腦子忽然有些暈乎,有些像犯困的懶,意識卻很清醒。
手指纏上了黏在膏油裏的發絲,蕭長引仔細為她挑開。
抹完脂膏,蕭長引用絲絹擦手,撐着地毯坐直身,餘光邊看着顧紅绫穿衣裳邊說:“我......”
顧紅绫低着頭,心跳的緊,帶子系了兩下都散了,又解開重新來:“嗯?”
蕭長引探身拿起包袱裏的短刀:“外面狩獵的回來了,要剝皮,我去幫忙。”
顧紅绫終于系好了衣帶:“好,你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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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礫灘兇險異常,是故各義會團結合作,駐紮的集會分工明确,有防衛有常工,還有狩獵隊。負責狩獵的隊伍剛剛帶着妖獸回來了,蕭長引帶着短刀去幫忙,順道看看有沒有合适的獵物能帶進金礫灘。
這次和往常有些不同,圍了一大群人。蕭長引擠進去,問盧雪逆:“怎麽了?”盧雪逆努努嘴:“看。”衆多妖獸屍體裏夾雜着一具赤-裸的女屍,它的脊柱扭曲得怪異,不見四肢,身體兩側被剖魚般劃出兩道長條的裂口。
人群裏有人認出女屍,站出來說:“這不是前幾月武志義會失蹤的惠嗎!快,快叫武志的人來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