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門關處有聲音，接着是輕輕的腳步聲。
紀佳魚從冰箱裏拿了瓶水，回頭看了一眼，并不是陳姨，“今天那麽早回來？”
邱淼然脫了薄外套，絲質襯衫掖在剪裁褐色的深灰色西褲下，更顯得身形瘦高，她把外套折得整齊，放在沙發等陳姨收去洗，
“嗯，事情結束的早。”
她徑直向紀佳魚的方向走過去，襯衫袖口被工整地挽起來，露出一截小臂，顯然是鍛煉過的，手臂勁瘦，筋的輪廓和手肘的骨形有些明顯。
紀佳魚站在冰箱旁邊，手裏拿着瓶水，正在用手擰着瓶蓋，她的手太小，手指也太細了，指節攥着瓶蓋用力，粉色指尖都用力得有些泛白，
睫羽輕.顫，紀佳魚抿着粉潤的唇瓣，白皙的小臉鼓起來一小塊，那張純純的臉多了幾分可愛味道，
似乎是嘗試了一下，卻用不上力氣。
最後緩緩地擡眼望過來，那雙淺栗色的漂亮瞳仁望過來，清晰地映着邱淼然的身影。
“怎麽了？”邱淼然被她盯着，垂在身側的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搓了搓，指尖有些發麻。
顯然沒有明白紀佳魚的意思。
紀佳魚眨了眨眼，問她：“你要喝水嗎？”
邱淼然下意識地回答，“不用，我自己拿…”
停頓片刻，似乎又懂了，女孩子那種無辜的眼神，其實是在用眼神訴說“打不開瓶蓋”，
“我幫你。”邱淼然走過去，她伸手抽走女孩子手裏的瓶子，右手搭在瓶蓋上，稍稍用力一擰，瓶蓋就開了。
Advertisement
然後把水遞過去。
紀佳魚接過瓶子，“謝謝。”
離得太近了，能看清女生穿着細細的冰絲小吊帶，頭發如同流墨般散落，
紀佳魚剛剛洗過澡的樣子，發梢沒完全吹幹，還墜着細細的小水珠，滴落下來，沾濕了肩頭的一點布料，
她的紅唇抵着瓶口，喝了一小口，又一小口，
白皙修長的脖頸有微小的起伏，
客廳裏很安靜，幾乎能聽清細小的“咕咚”聲。
幾乎是下意識的，邱淼然向前走了半步，靠得越來越近，
靠得近了，就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
眼睛也離不開紀佳魚的方向，仿佛看小姑娘喝水，是多麽有意思的事情。
墨發，雪膚，紅唇，連吞.咽的動作都那麽有…感覺，
鼻尖嗅到了淡淡的香味，是沐浴露的味道。
夏末初秋，晚風應該是微涼的，此刻卻變得有些躁.熱。
紀佳魚喝了小半瓶水，“晚上我喝不了太多水，和你喝一瓶就可以了。”
邱淼然猶豫了一下，手在半空中，“嗯…我…”
她原本想要拒絕紀佳魚的，
下一瞬，水被塞回邱淼然手裏。
在這之前，從沒有人敢塞給邱總一瓶被女人喝過的水。
邱淼然手裏握着瓶子，眼睫垂下來盯着瓶口，鬼使神差般地，垂下頭喝了口，
水是法國産的礦泉水，明明普通水的味道，此刻卻變得有些奇怪，
有點甜絲絲的，似乎是女孩子唇膏的味道，像是草莓味。
耳邊傳來拖鞋踏在地板上，輕輕的腳步聲。
“我先回去了。”紀佳魚說。
從身邊經過時，紀佳魚突然頓住腳步。
她像是一只靈巧的鳥，倏然傾過身靠近，嬌小的鼻尖在邱淼然肩頭蹭了蹭，海藻般的長發掃過前胸，
靠近心髒的位置，輕微的酥.癢感，似乎被細小的電流沖刷而過。
紀佳魚走之前，在她肩頭，輕輕嗅了一下。
“怎麽了？”邱淼然握着礦泉水瓶，肩頭似乎還有被蹭過時的觸感，柔軟的，癢癢的，
“讓我聞聞，你身上…有沒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要是有呢？”邱淼然側過臉，看着她。
“那我就把這件襯衫拿回去，抱着睡一天。”她揚起下巴看過來，紅唇彎起弧度，幾顆貝齒小巧精致，“那樣就只有我的味道了。”
腦海裏全是紀佳魚穿着她貼身穿的襯衫，下面光着腿，睡覺的樣子。
真銷.魂。
邱淼然閉上眼，再睜開，把剛才的想法清理幹淨，薄唇開合，聲音仍是冷淡的，“別鬧。”
她依舊望着邱淼然純純地笑，鼻尖再次嗅了嗅，酒味還有煙味香水味，完全蓋過了邱淼然本身的味道，那種極淡的檀木香味不見了，“我就要聞，嗯…”
“邱總今天又喝酒了。”
她一笑，眼尾就是彎的，眼神也跟着變了，淺色的眼眸映着光，像是透亮的琥珀，眼神濕漉漉的，變得更媚了，
勾得人心裏癢癢的。
“應酬。”邱淼然喝了酒，這會頭昏昏的，看着眼前的女孩，莫名産生一種想要碰碰她的心情。
她擡起手，試探性地伸過去，
紀佳魚沒躲。
她捏起一縷紀佳魚的頭發，用指尖輕輕揉了揉，指尖有點濕濕的，頭發很軟，确實沒完全吹幹，
手感很好，所以更不滿足。
沒有感受到紀佳魚的抗拒，那只手越來越靠上，指尖從發尾向上滑過頭頂，撩了撩她耳畔附近的小碎發，力度若有若無，
指尖微小的動作，牽動細碎的發絲，撩起一陣癢意。
紀佳魚很乖，她一直沒有動，淺栗色眼眸很澄澈，眼神幹淨而純粹，仍是盛着盈盈笑意，看着她，甚至享受着對方突然變得親昵的舉動。
與其說是養地下情人，邱淼然更像是高價供養了一只觀賞使用的花瓶，甚至連‘觀賞’的時間都很少，
因為邱淼然幾乎沒有那種…來自人類本身的需求，但現在，她似乎有了，想要這個女人，現在就想要，
她想要索取。
她把這一切歸于“酒精的作用”。
邱淼然輕咳一聲，另一只手握緊了手裏的礦泉水瓶，不自覺間，又做了吞.咽的動作，随手把礦泉水瓶丢到一邊的臺面上。
然後單手覆上女孩子纖細的後腰，另一只手撫上紀佳魚的側臉，低下頭，唇瓣越靠越近。
金絲眼鏡被邱淼然用食指推掉，輕輕放在一旁，
細細的眼鏡鏈碰到大理石臺面，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紀佳魚乖順地揚起臉，小手擡起來，輕輕撫上對方的領口，她垂下眼，睫毛顫抖着，微微張開唇回應她，對方卻根本沒有往日的斯文，而是直接品嘗着女孩子嘴唇甘甜，“滋滋”水聲，在靜谧的客廳裏，很響，
口中的空氣，被別人肆.意汲取，有種輕微的眩暈感。
【續命值+1】
屬于系統的聲音，再度在紀佳魚耳邊響起。
下一瞬，紀佳魚推開了邱淼然，擡起小臉，輕輕在邱淼然下巴上啄了一下，示意她可以停了。
“可以了，”紀佳魚說話間，呼吸變得有點急促，頓了頓才緩和下來，“邱總以前，一定有過很多女伴。”
邱淼然輕輕“嗯”了一聲，“工作需要。”
的确有過挺多，帶到酒宴上的女伴，只是有過太多，就算仔細想想，也想不起來她們每一個人的長相。
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讓她有想要親.吻、觸碰的那種沖動。
她的手繼續摸過去，在紀佳魚頭後輕撫，“吃醋了？”
“就是吃醋啦…”紀佳魚小聲抱怨道，“怪不得技術那麽好。”
邱淼然一寸寸把玩着她的頭發，這讓邱淼然突然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掌控這個小姑娘，紀佳魚也全身心地交給她，信任她，
就像養了一條乖乖的小金魚，任由主人的手指伸進水缸，觸碰它，
甚至會主動游過去，親吻主人的指尖。
“有點青澀，”邱淼然松開她，那雙漆黑的眸子盯過去，似乎在觀察她的反應，“以前沒有過女朋友？”
紀佳魚彎了彎眼，白皙的臉頰浮起一抹薄紅，顯得整個人特別嬌俏，“想知道啊？”
“那邱總自己猜啊…”
眼眸亮晶晶的，就是個喜歡欺騙人的小狐貍精。
邱淼然沒有直接回答，手指撐在紀佳魚身後的大理石臺面上，指腹輕輕磨了磨，這個動作，像是把紀佳魚整個人圈在懷裏了，“以後跟了我，不許再交女朋友了，今晚我可以做…”
紀佳魚眉頭跳了跳，突然出聲打斷，“今晚不可以。”
邱淼然晚上都不碰她的，怎麽今天喝醉了，突然這麽直白？
欲/望的閥門，已經被松動，
給得太多，就會不珍惜，何況又是喝醉的狀态下。
“明天要早起工作，”紀佳魚接着說，“蓉姐給我約了編導，試鏡啊…要保持良好的工作狀态。”
“我養着你，”頭頂突然響起一聲輕嗤，邱淼然的聲音幽幽地傳過來，“又何必工作？你要是喜歡玩，也随你。”
“只要能在我的視野範圍之內。”
語氣輕蔑，要求一切盡在她掌控之內，是屬于上位者的傲慢。別人的事業、工作、珍視的東西…到了邱淼然的話語裏，變成了“玩”。
醉後吐真言。
失去清醒時的僞裝，邱淼然的話語充滿輕視、絲毫沒有往日裏的斯文。
讓人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紀佳魚眉心皺了一下，不過那點不悅一閃而過，只在臉上停留了幾秒，便再次勾起唇角，笑得溫婉，
“你先等等，陳姨還沒睡，我去喊她幫忙。”
邱淼然輕輕“嗯”了聲，真的靠着臺面，沒有走動。
喝醉後的邱總格外聽話。
紀佳魚轉身喊來陳姨，把邱淼然扶到樓上，幫忙褪了的鞋襪，做簡單的擦洗。
樓道口，邱淼然房間裏的開關被按下，發出“嗒”得一聲。
紀佳魚轉過身，映在側臉的奶油色燈光熄滅，眉眼隐在黑暗裏，唇角緩緩向下壓去，
“我回去了，你也早點睡。”
“姐姐。”
她對着滿室黑暗，聲音輕輕的。
……
第二天，紀佳魚抽到號碼是【003】，是第三位試鏡的藝人。
等候廳裏，一排排座椅上零零散散做了些小演員。
有人停在旁邊的走道，低頭問她：“這裏有人嗎？”
紀佳魚偏頭看了那人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那人是個大約二十出頭的男生，眼尾上揚，有點像桃花眼，長得有些女相，一副不太安分的樣子，
他得到允許後紀佳魚身邊坐下，又偏頭問：“你是幾號啊？”
“三號。”
男生點了點頭，“我是13號，應該結束得比你晚很多。”
紀佳魚輕輕“哦”了聲。
“聽說了嗎？”男生忽地偏過頭，靠近後壓低了聲音，
“其實這次選角早就被內定了，一番是資.本選定的，Q集團旗下的一線小花，我們就算來試鏡，也根本輪不上，估計又是來陪跑的…真是，就是把人當猴子玩呢…”
似乎是抱怨，也像是在誘導聽他說話的人，向着壞的方面想。
他靠得太近了，讓人有點生理上的不适。
紀佳魚身體向另一個方向挪了挪，然後轉過臉，眼神霧蒙蒙的，迷茫地說：“這個我也不清楚呢…”
男生忽然問：“要不加個微信，看看後續能接到角色嗎？”
紀佳魚抿着唇笑，幹脆地推拒着，“還是不用了。”
那男生尴尬地笑了笑，起身離開。
餘光處，瞥到那個男生向前走了兩排，又在另一個人身邊坐下。
很快，前排另一個人站了起來，兩人似乎起了争執：“你聽誰說的？這憑什麽！？都搞內定了，還讓我們試什麽鏡？”
等候廳的工作人員前去拉架，最初搭讪的男生又開始含糊其辭。
等候場，不知道誰藏在哪裏，拿出相機，傳來輕微的“咔嚓”聲，以及閃光燈的聲音。
有人起身，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紀佳魚坐在原處，眼神平靜。
看來是有內情的。
有些劇組在試鏡的時候就開始攢“料”了，剛才的男生，可能是劇組的人，為了自我炒作；
也可能是藝人為了試鏡，為了擠掉競争者，放進來的擾亂秩序的。
可惜了前面那個大吵大嚷的人，試鏡肯定不通過，還被當了墊腳石。
只是，那個男生最初選定的目标是紀佳魚……
今天運氣似乎有點差。
不久後，其他工作人員走過來，把這兩人一同清理出去了。
很快，輪到紀佳魚進去試鏡了。
“好，你站得近一點，展示一下你的正面，側面，還有後面。”
紀佳魚點點頭，站在原地，緩慢地轉了個圈圈。
“003號，這是你的試題”卡片“請在5分鐘內完成你的即興表演，此題為情景模拟，獨立完成無實物表演，一分鐘讀題時間，現在開始。”
【她看似是委身于人的夜莺，其實是惡劣的捕食者，像是一個蛇蠍美人，玩弄別人的感情讓她感受到快樂。】
【愛人的背叛讓她瘋狂。】
看似是兩句毫無瓜葛的話。
“1分鐘讀題結束，003號，請開始你的表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