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耐心

耐心

秋鈴神色如常,一雙杏眼明亮含笑。漫不經心地問:“你們何時回王城?”

先前他想送她回去,她說不回。

如今她說要回林鎮,江玉陽萬分不舍。

“若你們暫時離不開,那我自己就先走咯。”秋鈴歪着腦袋一笑,“我明日就走。”

“明日?”江玉陽面色沉了沉。

自從同意帶秋鈴來滇國,他便沒想再分別。

見他啞了口,吳淵哲便搶話道:“明日會不會太趕了?”

“更何況你自己如何回林鎮?不該好好為你的安危着想?”

秋鈴反問:“那你們何時回王城?”

“若是你們要走,那就同行。到了林鎮我就能自己回家了。”

說完她偷瞄一眼沉默不語的江玉陽。

有那麽難回答嗎?

回,不回,一兩個字罷了。用得着想這麽久?

“別急,我們當然要回。”吳淵哲開口勸:“但明日也太趕了些--”

“若你想好明日啓程,那我明日陪你回林鎮。”江玉陽柔聲打斷,甘願為她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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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鈴欣喜地點點頭,可随後想起他左腹傷勢未愈。

其實只想他開口派幾個人送自己回林鎮,并不想耽誤他們的行程。

“你的傷還需靜養些時日。”

吳淵哲也附和:“秋鈴的話沒錯,你那傷怕是還會痛吧!別逞強。”

秋鈴的打算他是明白了。

她想與江玉陽劃清界限,既然如此,那自己也該幫她一把。

“你安心留下養傷,明日我陪秋鈴回林鎮!”

他怎麽也要送自己回去?

瞎湊什麽熱鬧,秋鈴見暗示行不通,只好說:“不用不用!太麻煩了,我只要一輛馬車,兩個侍衛就可。”

“林鎮離這兒不算遠,一兩天便到了。屆時我再讓侍衛回來。”

生怕被拒絕,秋鈴留下句“回房”便匆匆離開營帳。

~

江玉陽剛起身,又毫無防備地被吳淵哲出手阻攔。登時不悅道:“讓開。”

“恕難從命。秋鈴讓你留下養傷是關心你為你好,盡管放心,我會護送她安然回到林鎮的家。”

話音剛落,便轉身走向營帳外。

獨留江玉陽黯然失神地面對一桌飯菜……

完全參不透秋鈴的心思。

她真對自己毫無情意?

~

秋鈴前腳進門,後腳吳淵哲跟進門。

她回頭盯着似笑非笑的吳淵哲,淡然地在桌邊坐下。“你真想送我回林鎮?”

“自然。為了你的安危,也為了讓他放心。”

注視在圓桌對面入座的吳淵哲,秋鈴只微微點頭。“随你。”

說罷轉身在屋子裏東找找西看看收拾行李,半晌下來,也只打包了一個包袱而已。

她只帶走帶來的東西。

“明日你想幾時啓程?我吩咐下面的人備好馬車幹糧。”

将包袱随手扔上床在褥子上壓出一個渦,秋鈴上下拍拍手,頭也不回道:“越早越好。”

“這麽急?”

秋鈴回身上前幾步,認真地說:“對,我離家太久,實在擔心家人。”

原來不是急着逃開江玉陽。

不過他們分開了,一個在林鎮,一個遠在王城,根本沒有繼續的可能。

吳淵哲點頭道:“好,那明日吃過早飯便出發。今晚你好好睡上一覺,明晚便只能在晃悠的馬車裏将就睡了。”

“好,那今晚我也不和你們吃晚飯了。”

不一起吃?還是不吃?

吳淵哲追問:“這是為何?”

“我要提前吃飯提前睡覺啊!”秋鈴邊說邊輕推吳淵哲手臂,“好了好了,明日我要早起,你也別睡懶覺。”

将人推出門,秋鈴即刻關門。

她當然得趕緊回到林鎮了!

不僅家人會挂念她的安危,也得盡快想出應對田縣內水域中清道夫幼苗法子,再将魚推廣到田縣。

才不會成為什麽王爺的妾呢!

~

吳淵哲特意告知江玉陽,秋鈴晚飯要自己吃的話。

下一刻便被對方冷臉轟出營帳。

星空之下,吳淵哲很是無奈地嘆氣,又有些好笑。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竟被江玉陽如此輕視。

罷了罷了,看在他失意的份上不計較。早些睡。

次日清晨吳淵哲用過早飯便徑直走向樹下小屋敲敲門。

半晌無人應門,這秋鈴,還說要早起。無奈一笑,他擡手又要敲門—

“吳大人可是找秋姑娘?”

吳淵哲聞聲看向來人,“她--”

侍衛坦言:“秋姑娘半個時辰前就乘馬車走了。”

“什麽!”秋鈴自己走了?

侍衛被他的反應吓一跳,忙說:“屬下不敢欺瞞,秋姑娘半個時辰前就同王爺走了。”

原本還擔心秋鈴獨自一人會遇險。

雖猜到江玉陽不會坐以待斃,沒想到這麽坐不住!

還以為他會在今晨提出一起回林鎮,結果人家直接悄無聲息地把秋鈴帶走……

~

半個時辰前。

秋鈴天不亮便醒了,想着早飯在馬車上随便吃些幹糧應付,便提起包袱欲出門去找吳淵哲。

可她一開門,就見門外不知何時出現的江玉陽。

他目光灼灼、嘴角上揚,“馬車備好了,随時能走。”

“怎麽是你?”

“吳淵哲還在睡,可要等他?”

懶得等,秋鈴直言:“讓他好好睡吧,我自己走。”說着繞過江玉陽出了門。

卻晃眼瞧到他手中提的包袱。

秋鈴腳下一停,不禁仰頭看他。“你真要送我回林鎮嗎?”擔心他的傷勢,秋鈴又勸:“你還是留下養傷--”

“我的傷已無大礙。”着急打斷她的話,江玉陽接着說:“這兒的氣候不适宜養傷。”

這兒倒是格外熱,确實不适合養傷。

思及此,秋鈴微一點頭。“那你有傷在身不能駕車。”

“有侍衛駕車。”

看來不得不同行了,反正到林鎮後就各回各家。

秋鈴反手關門,将包袱當腋下包挂在肩上。“走吧,昨夜我讓廚子做了不少幹糧,咱們路上吃早飯。”

因江玉陽有傷在身,秋鈴便吩咐侍衛駕車盡量慢些。

免得馬車一路颠簸影響他的傷勢。

隔着一扇簾子,江玉陽清楚聽到了秋鈴對自己的關心。

這其中莫非沒有一星半點的情意?

簾子外的秋鈴毫不知情,非要從侍衛手中搶過缰繩要駕車。

還說:“你進去吧。”

“這,姑娘還是別為難屬下了。”

秋鈴左耳進右耳出,“別打擾我駕車。”

比起來時的駕車技術娴熟了不少。

比起進入馬車內與江玉陽大眼瞪小眼,還是駕車來得自在。

只是每每想到在林鎮分別,秋鈴總覺得心間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

午時,馬車停在山間小道。

秋鈴牽着馬兒去小溪邊喝水吃草,另一只手拿着大饅頭充饑。

好過留在馬車邊與江玉陽無言相對。

奇怪。他們明明是朋友,本該無話不談,卻落到今日這無話可說的境地。

這是為何?

“姑娘,下午我來駕車吧。”侍衛小心翼翼地開口。她不知道,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王爺眼巴巴地盯着秋鈴的背影。

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不用,我喜歡駕車。正好讓我練練手。”秋鈴一口回絕,不給對方摸到缰繩的機會。

馬車緩緩行駛在山林間。

夜晚時,侍衛說什麽都要在馬車外守夜。

正當秋鈴愁如何與江玉陽共處于馬車內時。

“我們每半個時辰輪換。”

秋鈴握緊了插着魚的樹枝,聞到一絲糊味才給魚翻面。

“哐當”一聲,面前的火堆中燒紅的樹幹斷成兩節,些許的火星子随風飄到秋鈴腳邊。

她伸手探向一旁的枯樹枝堆要拿,被江玉陽的大手搶先。

注視被添了幾根樹枝而燒得旺盛的火堆,秋鈴将烤好的三條魚分給他們。

在江玉陽的一句“謝謝”出口後。

她回以淺笑,“你傷勢恢複得如何?”

“傷勢無礙。”

這算恢複到何種程度了?能拆線了嗎?

秋鈴轉念一想,決定親眼瞧瞧。便匆匆吃了烤魚簡單洗漱後就回馬車內做準備。

半刻鐘後,火堆中的樹枝燒得劈啪作響。

同時從馬車內傳出一道清脆的嗓音。

“你過來一下。”

江玉陽側頭望向十步外的馬車上,秋鈴撩起簾子正笑盈盈地朝他招手。

斜睨了眼低頭吃魚的侍衛,江玉陽起身走向馬車。隔着兩三步的距離便停下了。

漫天星空之下,四周蟲鳴聲此起彼伏。

“何事?”

秋鈴側身讓開能他進入馬車的空間,一本正經道:“你進來。”

“這于禮不合--”

“別多想,我是要給你的傷勢消毒拆線。”

拆線?江玉陽略為難地眉心一蹙。

但他昏迷時,秋鈴已然見過。雖說如此,他此時是清醒的……

不難猜到江玉陽的顧慮,秋鈴擡手掩笑。随後輕敲馬車,“想好了再進來吧。”

她話音剛落,手上松開的簾子瞬間垂下,嚴絲合縫地隔絕馬車內外。

多說無益,且耐心等着吧。

因江玉陽的傷勢,行程慢了不少。秋鈴估摸着三四日才到林鎮。

為了确保他的傷口更好的愈合,也為了觀察拆線後的傷口愈合情況,只能提前拆線。

白天駕車怪累的,秋鈴忍不住打個呵欠。撐住昏昏欲睡的眼皮,她擡手拍拍臉,先別睡別睡!

要耐心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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