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松手

松手

“王爺,秋姑娘執意要搬出青竹院,底下的人不好攔也攔不住。”

江玉陽筆下未停,嘴角卻揚起好看的笑。頭也不擡地說:“随她。整個王府她想住哪兒都好。”

秋鈴在櫃子裏找到包袱,便讓侍女帶她去客房。

她沖侍女比出食指認真道:“要最樸素的客房,有床有桌就足夠了。”

“可是--”

幾個侍女面面相觑顯得很是為難。

“你們不帶我去,那我就自己找了。”秋鈴轉身就走,對這青竹院毫無留戀。

一想到有可能被江玉陽未來的王妃得知她住過這院子找上門,她直接用跑的。

“姑娘!姑娘等等!”

剛跨出院門,就險些與走來的老管家撞上。

秋鈴眼看老管家吓得踉跄着快摔倒,急忙丢下包袱大步上前将人扶住。“您當心!”

“哎喲,老身失禮了!”

“是我跑得太快。”秋鈴不好意思地笑笑,接過侍女撿起的包袱拍拍。

“姑娘住不慣青竹院,那老身帶姑娘去別的院子瞧瞧?”

聞言秋鈴急忙點頭,“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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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想住單獨的院子了,還是簡樸些的客房就成。老管家拗不過秋鈴,只好同意。

“這屋子實在簡陋,姑娘何必呢?”

推開房門,屋內一塵不染應該常有人清掃,只關久了有些悶。

秋鈴進門左右看了看。

床、桌椅等都齊全,房間小歸小,好在整理起來容易不費時。離開王府前稍作打掃就可。

行至床邊,她随手将包袱丢上床。随手拍拍床鋪便呈大字狀趴在床上。

“若是屋裏缺什麽,姑娘盡管吩咐這些丫頭去辦。”

秋鈴慢騰騰地從床上坐起來,沖老管家點頭道謝。“暫時沒有。”

“姑娘歇着。”老管家說完看向身後的侍女,“你們去把姑娘用的物件從青竹院取來。”

“是。”

也不知江玉陽那邊忙完了沒有。

今夜就要入宮,可她還不懂宮中禮儀。若是在宴會上出了醜,不僅給自己和江玉陽丢臉,也會被王上認為無用。

那推廣魚的事就泡湯了!

聽到腳步聲,秋鈴回過神追出門。“管家可知王爺此時是否得空?”

才從江玉陽書房處回來不久的老管家如實告知。

“我知道了。”

“不知姑娘有何事,或許老身能幫幫姑娘。”

秋鈴剛要開口婉拒,可想到老管家是王府的管家,便試探道:“您可知宮中的宴會禮儀?”

“老身知道。”

那便不用麻煩江玉陽了!

秋鈴虛心求教,将王宮中的禮儀學了個七七八八。

半晌下來,秋鈴除了裝扮不合宜外,俨然是王城中的貴女。老管家曉得秋鈴從地方小鎮來,對宮中的話術一時難摸透。便提醒:“姑娘到了宮中盡量少開口,尤其是在王上面前。”

“啊?”那她怎麽找機會讓王上同意推廣魚呢?

“姑娘切記入宮後說話小聲些。”

答應不等于會照做,秋鈴無聲點了頭。

“姑娘,午膳已備好,可要到前廳用膳?”

盯着傳話的侍女秋鈴反問:“王爺呢?”

“王爺政務繁忙,無法陪姑娘用午膳了。”

還好沒去找他。

面對一大桌自己愛吃的菜,秋鈴覺得鋪張卻不好開口。抿抿唇,她默默吃了午飯。

~

回到小屋便躺上床閉眼假寐。

目前她只有planA,也就是今夜随江玉陽入宮面見王上,再尋機推廣魚。

若是能成,那這就是推廣水産最快的途徑。

若不成,便要用planB。

就是像在林鎮一樣,從養魚賣魚到承包水塘擴大養魚規模。

也不知半年能不能完成planB。

若再不成,那得有planC。

得離開王城,在周邊重複planB,再慢慢推廣到王城。

總之一計不成便再生一計,定能将水産推廣出去完成系統任務。

只不過這半年內在王城無進展,就回林鎮另尋良策……

房門未關,從大開的窗襲來的風将鵝黃床幔吹得高高揚起。床上的人卻無動于衷。

門外候着的侍女也昏昏欲睡。

剛打個呵欠,就見廊下有人急急走來。“王爺!”

江玉陽經過窗外朝屋內掃了眼,一邊擡手示意侍女禁聲,便放緩腳步進入房間。

悄悄靠近床邊,他将被風吹散開的床幔用勾子勾住。從床裏拿了被子輕輕地展開為秋鈴蓋上。

她為何在睡夢中皺眉?

遲疑着探出手為秋鈴撫平眉間的皺,該如何做她才能無憂無愁?

睡夢中的秋鈴迷迷糊糊地擡起手拍向額頭,臭蚊子!

“啪”地一聲,江玉陽手背被拍了下。他微微愣神,随即收回手無奈笑着。

“魚……”

她還說夢話?還是聽錯了?

江玉陽俯身湊到秋鈴嘴邊。

“魚……”

魚?

她連做夢都想着魚。輕笑着搖搖頭,江玉陽起身離開房間。到屋外窗前輕掩窗戶。

~

“王上,這是民女培育的魚--”

“大膽!”宮人惡狠狠地拍打秋鈴提魚的手,“竟敢拿水蟲欺瞞王上!拖下去亂棍打死!”

“不!不要--”秋鈴掙紮着試圖去撿起地上掙紮的鯉魚。

可突然一手臂粗的棒子重重揮下。

剎那間地上的鯉魚成了一灘血水。

“不!”

被鮮紅的血濺了滿臉,秋鈴騰地坐起身,掀開被子急忙下床,卻在走出幾步後回過神。

是噩夢。

門外的侍女聽見動靜,便進門問:“姑娘怎麽了?”

“我—”噩夢罷了,秋鈴小臉慘白,她随口道:“我睡久了有些頭暈。不知現在什麽時辰。”

侍女不作多想,笑着上前扶秋鈴到梳妝臺前坐下。

邊拿起一把桃木梳邊說:“姑娘這一覺是睡得久了些,現下申時了。”

“方才王爺那邊派人來問姑娘準備得如何,想來是王爺要準備帶姑娘入宮了。奴婢為姑娘梳妝吧。”

銅鏡中的秋鈴淡漠地點頭。

對剛才的夢境心有餘悸,鏡中的她臉上毫無血色,侍女抹了好些胭脂。

門外又有侍女來問,秋鈴反問:“王爺在哪兒?”

“姑娘,王爺在正廳等姑娘。”

秋鈴瞧見侍女又拿起一個簪子要往她發髻裏插,忙握住侍女的手搖頭道:“夠了,有兩個發梳就好。”

她起身後長長嘆出一口氣,便大步走到屋外。“帶我去見王爺吧。”

“姑娘這邊請。”

~

江玉陽端起侍女剛倒的熱茶,視線不經意間往門外一瞟。

來人梳着女兒家的堆雲發髻,略施粉黛的俏臉清秀自然。着一襲瑩白裹胸紗裙,衣領微敞露出纖細雪白的脖頸,系着墜了顆圓潤珍珠的絲帶。

陪同秋鈴的侍女輕聲道:“王爺,姑娘已準備妥當。”

被江玉陽目不轉睛的盯着,秋鈴不自在地抿唇。“還不走?”

說罷她氣惱地瞪了眼江玉陽,才轉身走向門外。這身打扮她當然不習慣,但是江玉陽盯着傻笑就更惱火了。

先一步走出王府大門。

秋鈴走下一級石階卻忽然回頭,剛好撞上走出來的江玉陽的視線。

“哼!”

懶得理他,秋鈴抓起過長的裙身小跑着下了石階,對侍女的勸說不管不顧。

“姑娘當心腳下!”

在侍女的驚呼聲中,秋鈴在最後一級石階被裙擺絆住踉跄了幾步險些摔倒。

“秋鈴!”

被侍女扶住才站穩的秋鈴眼看江玉陽匆匆下了石階過來,立即走開幾步別過頭。

然而腳下腳底觸地的感覺又令她不得不回頭找鞋。

江玉陽快一步撿起那只鞋。

“你放下,我自己來。”

或許是這身打扮令她不習慣,也或許是這王城對她太陌生,再或者她憂心推廣魚的事情。

這段日子才會時不時鬧小脾氣。

他都平心靜氣地受着。

此時看向視線飄忽不定的秋鈴,也只是安安靜靜地單膝蹲下。

“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啊!”秋鈴急得去拉他手臂,卻又拉不動。

周圍的下人們紛紛禁聲低着頭。

只敢在心裏震驚堂堂王爺竟會在這個小姑娘面前低頭!

江玉陽左手拿着鞋,右手攤開。“腳伸出來。”

“我自己--”

“否則我就抱你到馬車上,再為你穿鞋。”他說着就起身作勢要抱人。

秋鈴吓得急忙伸出只穿了足衣的右腳,“你別亂來!”

回應她的只有一聲輕笑。

視線中,貴為王爺的他再次單膝蹲下。握住秋鈴的腳細心地拍了拍腳底才穿鞋。

腳下沾地,可秋鈴卻覺得被江玉陽握過的右腳仿佛被蟲蟻蟄過似的,又癢又麻,好不自在。

見她跺腳,江玉陽猜,“可是鞋不合腳?”否則怎會掉。

一旁的侍女聞言急忙向秋鈴道不是。

“沒有沒有!很合腳,你選的鞋一點問題都沒有。是我不小心蹭掉的。”

侍女戰戰兢兢地瞄了眼江玉陽,低下頭走去馬車邊。

天邊已浮現層層紅霞,與秋鈴耳際的墜子交相輝映。

江玉陽向秋鈴伸出手,“走吧。”

不知為何,幾乎毫無猶豫,她竟然伸手去握住了那只寬大溫熱有一層薄繭的手。

兩只手握住的瞬間便被不知是誰的汗水黏連。秋鈴上了馬車,才松開他的手。

馬車內裝飾繁華且寬敞,可秋鈴卻在江玉陽進入馬車後不動聲色地挪到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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