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白看着他,“你怎麽來了?”
“來彩排啊,反正我閑着沒事。”
“我可不記得我的演唱會嘉賓上有你。”
那人也不惱,只是笑道:“我當時不是說了嗎,等下一次你開演唱會我一定過來給你當嘉賓,我來兌現我的諾言。”
“我不需要,你還是好好的在家休息吧。”
“再休息下去,不等我病死就先無聊死了。”
“什麽死不死的,怎麽說話呢。”
那人笑了笑,沒有說話,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舞臺。
李白看着他眼中的憧憬與神傷,一時便沒了話說。
“既然來了,不如就上去試試吧。”王昌齡笑道。
“那也得看主人家願不願意。”說完,轉向李白,“師兄願意嗎?”
“你都不請自來了,我敢不願意嗎?”
“那長吉就在此多謝師兄了。”那人笑嘻嘻的竟拱手一揖。
李白被他弄得又好氣又好笑,最後也只得笑笑。
李長吉,即李賀,唐朝公認的病美人,比李白晚出道兩年,憑借其奇詭的想象與瑰麗的文筆,被贊為鬼才,更被大家尊為詩鬼。是當年風頭最勝的藝人之一,然而,李賀與其他人不同,他20出道,卻在演繹最當紅時退出了娛樂圈。
李賀自小就久病纏身,身子骨弱,越來越紅讓他的通告越來越多,人卻越來越虛弱,直到有一次趕通告時暈倒在途中,大家才發現他的身體已經明顯的不對了。
Advertisement
李賀的母親為此專門找過玄宗,哭着求他能不能讓李賀停止那些通告,娛樂圈不缺李賀這一個藝人,可她卻缺這一個兒子。她說,李賀從小就病弱,為此,家裏還專門請了個很有聲望的道長來看他,然而,那道長看完卻只是說了說了四個字:天妒英才。
李家人着急的請他說細點,他也只是道,此子非池中物,一身才氣,名垂千古,然而天妒英才,必活不過27歲。一家人聽完又驚又氣,竟将那道長趕出了門,而27歲卻如同夢魇一般糾纏着所有人。眼見着現在李賀的身體越來越弱,她實在是怕了,就算是明知道兒子喜歡這份工作,她也不願意讓兒子再做這份工作了。
玄宗本是不信這種神鬼之說的,然而李賀病倒卻是不争的事實,也因此就派人和李賀去醫院檢查了一趟,可是哪想到一向好說話的李賀在這件事上卻是格外的堅持,死活不肯去醫院。可大家哪能如他願,硬是有兩三個和李賀關系好的朋友,仗着自己和李賀關系不錯,死拖活拽的把他拽到了醫院,而這第一個幹出這事的,就是那陣閑着胃疼的王昌齡,王昌齡一人去還不過瘾,硬是把李白也叫上了。
去了醫院,醫生診斷完問了些情況便讓他去抓藥,李賀也不疑有他,站起身就拉了王昌齡去抓藥,李白稍微慢了一步,就被醫生給叫住了。
“剛才你朋友在這兒,我不方便說。可我也不能瞞着你們,你這朋友的身體已經很糟糕了,我建議你們想辦法讓他放棄這種颠三倒四作息不規律的生活,不然,他恐怕是要活不過30歲的。”
李白幾乎是瞬間就被驚住了,回去就将這事說給了玄宗,玄宗那時到底還是明智且愛才的,就将李賀的通告停了,只讓他安心回家休息,合約卻也沒解除,導致有一陣大家都懷疑李賀是被公司雪藏了,還是後還李賀出來辟謠,說自己只是由于身體問題而想休息一陣,可這一休息就休息了兩年。
李商隐和杜牧早就從舞臺上下來了,見此,都恭敬的道了聲,“前輩好。”
李賀笑笑,“不用那麽生分,就叫師兄好了,剛才的表演很不錯。”
“多謝師兄。”
李白将手裏的流程表稍稍做了調整,把李賀插了進去,“我可提前說明,你最多只能唱兩首。”
“嗯,不然每個人都多唱幾首,師兄你就不用唱了。”
“這次這麽乖?”
“我在師兄面前不是一向都很乖嗎?”李賀笑嘻嘻道。
等到全部彩排結束,天已經不早了,李白看着李賀,“今天還是騎小毛驢來的?”
李賀點頭。
李白笑,李賀有一輛電動車,黑色的,李賀叫它小毛驢。李白第一次見這輛電動車是當時自己開車從唐朝出來,就見自家公司風頭正勁的新人騎着一輛電動車,可剛起了兩步,還沒出唐朝,卻又停下來了,李白正好奇是不是電動車出問題了,就見那人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本子和一支很短的筆,在本子上不知道寫寫畫畫什麽,然後撕下一張紙,一臉滿足的将那張紙塞進電動車右邊把手上吊着的一個小布袋,然後,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似的騎着電動車離開了。
李白覺得很好玩,又很好奇那個小布袋裏還有些什麽。這個問題一直到後面李白和李賀熟了後,李白才終于問道。李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說道,“我沒有師兄你那種倚馬可待的才華,所以,我就把自己每次想到的一些好句子放進那個小布袋裏,等回去後,再将它整理起來。”說完,就不好意思的低了頭。
李白卻是點了點頭,難得的誇獎道:“你倒是用功,這也的确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走進停車場,就見在衆多車中夾雜着一輛瘦弱的電動車,車上還是挂着那個熟悉的小布袋。李賀怕是整個娛樂圈唯一一個即使已經紅透半邊天了可在自己單人出行時還是會騎電動車的人。
王昌齡好久不見小毛驢,這會兒一見,左摸摸右摸摸,實在是心癢難耐。
“我說,李小賀,你坐你李白師兄的車走吧,小毛驢借我騎騎。”
“師兄不會弄壞吧?”
“怎麽可能,你要相信你師兄。”
李賀見此,就走過去把鑰匙給了王昌齡,順道将自己的小布袋取了下來。
“師兄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放心,不會傷了你的寶貝的。”
李賀拎着小布袋上了李白的車,直至車開了一段後,才慢慢開口道:“我聽說,唐朝最近好像有點變動。”
“竟然連你都聽說了。”
“我只是在家休息,又不是退隐山林了。”
李白笑了笑,“這事還不值得你操心。”
“可是不是說,孟總監已經和玄宗吵了一架了嗎?”
“但現在孟浩然還是藝術總監不是嗎?”
李賀沒說話,良久,才緩緩道:“我也不知道怎麽,總有種不好的感覺。”
李白轉了下方向盤,轉頭看他,“小賀,我知道你與李家有關系,也難免會更關心唐朝的發展。可你我都必須明白,這是李唐家的唐朝,盡管我們都有心,希望唐朝能一直繁榮昌盛下去,可是掌權者又豈會容我們插手。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是在事情發展到需要我們的階段,伸出自己的手去幫他,不是嗎?更何況,你忘了,有一個人比我們更關注唐朝,她既然都不出手,我們又何苦在這裏瞎着急呢?”
李賀看了眼李白,又想了想,終于點了點頭,“關心則亂,的确是有點想多了。”
“大家都是這樣。”
李賀看着李白,突然像想到什麽似的,笑眯眯道:“我聽有人說,師兄最近似乎有喜歡的人了是吧?”
“這話是聽誰瞎說的?”
“真的是瞎說嗎?”
“李賀,怎麽一陣不見你都學會八卦了?這本身長得比女人都好看就算了,再連女人的八卦都學會,啧啧,這可怎麽嫁人啊?”
李賀只是笑:“不急,師兄都嫁的出去,我怎麽會不能呢。”
“真是,都敢拿你師兄說事了是吧?!”
“那還不是師兄總瞞着我。”
“等到事情定下來,自然會告訴你的。”
“那好,那我就等着吃師兄的喜酒了。”
李白看了他一眼,目光溫和道:“一定會讓你吃到的。”
又隔了十天左右,大衆矚目的李天王巡回演唱會長安站終于在長安體育館開唱了。陸宛霜坐在能清楚看的到舞臺的位子上,滿懷期待。
這的确是一場精彩絕倫的演唱會,視覺與聽覺的雙重盛宴。陸宛霜看着舞臺上的李白或是低吟淺唱,或是豪放激昂,只覺得一顆心都快跳了出來。這人,他若是不動,那便是璞玉,高貴溫涼,價值連城,讓人心笙搖曳;他若是轉動,那便是鑽石,絢爛奪目,耀眼非常,引得人移不開眼。如日灼灼,如月疏離,這樣的一個人,的确是對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
王昌齡作為第一個出場的嘉賓,瞬間将演唱會推向高/潮,而随後的蘇轼,李清照,小李杜,更是一次又一次将氣氛點熱起來,而直到李賀的出場,全場幾乎都沸騰了,更有些聞訊而來的李賀的粉絲抑制不住激動,一邊将準備好的橫幅與海報高舉起來,一邊激動的哭了起來。
李賀倒是真吃了一驚,這兩年他幾乎沒有在任何場合露過面,早就以為大家都應該将他淡忘了,沒想到竟還能受到如此歡迎。
李賀的身體不好,沒有辦法進行舞蹈排練,因此,就只是坐着唱了一首抒情的歌,站着唱了一首很霸氣的歌,然後就在歌迷不斷地挽留聲中安靜的退場了。
陸宛霜看着那個美麗卻蒼白的男子,她坐的近,能看到那人在唱歌時的專注與滿足,陸宛霜覺得這樣的人是真的屬于這個舞臺的,可是,他驚豔的出場,卻又迅速的退場,像劃過夜間的流星一般,又如花開一綻的昙花一樣,如此美麗,如此短暫。那一年,李賀25歲,離27歲還有兩年。